砰磅巨響,所有工作人員都嚇得往樓梯那兒看去,樊謙根本難以抵擋那股沖力跟重量,他原本還妄想用空出一只手扣住樓梯扶欄,好止住跌勢,但是跌進他懷里的女人不知道是哪兒摔來的,沖力之大,讓他毫無招架之力。
因此他整個人往後摔向平台,幸好不過三階距離,但是他先撞上了牆,再反彈往前不穩落地,這種折騰還是讓他全身上下都痛得不得了。
「導演!」工作人員們可是嚇得膽顫心驚,他們真怕這歷史悠久的樓梯因為這樣給拆了。
「唔……」這樣的跌摔揚起樓梯間一陣輕塵,樊謙覺得全身都疼,背也好像快裂開了。壓在他身上的人居然還不閃?「哪個混帳……」
好痛!靜蝶眼淚都要流出來了。這跟她之前從樹上摔下來是差不多等級的痛,那時御醫還把她的腳裹得像糖蔥似的,害得她幾個月動彈不得。
她現在就有這種感覺,而且這一次是全身都犯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不就是撿個東西……啊,那樹洞,她栽進樹洞里了!誰曉得那樹洞這麼深,外表看不出來啊!
她的雙手抵著溫暖的熱墊,吃疼的皺眉,接著吃力的睜開雙眼,沒想到映入眼簾的,居然是一個男人的臉!
咦?她錯愕的眨了眨眼,幾乎連呼吸都停了。
一個男人?靜蝶圓睜雙眸看著眼前的陌生男子。紊亂的黑發居然沒有剃頭留發辮?滿臉胡碴又不修邊幅,而且正瞅著她瞧?
「導演!你有沒有事?」此時跑上來幾個工作人員,緊張的問。
馬敬學更是慌亂的沖到他身邊,問道︰「樊謙!怎麼了?」接著,狐疑的望著壓在他身上的女孩。
劇組里有這號人物嗎?身為場記的他,鉅細靡遺的記得片場里的所有人、事、物,二樓現在沒在拍戲,下一場景是前庭,那這個女孩又是從哪冒出來的?
靜蝶戰戰兢兢又頭昏腦脹的望著樊謙,臉上褪了血色,接著驚恐的轉頭看向馬敬學,再看著這一屋子詭異跟一大票奇裝異服的人。這里不是她的宮殿,不是。
「蒙古?」她月兌口而出,臉色更加蒼白。
她什麼時候和親了?明明她只記得去拿第二批的地瓜時,撿著了一個金色會冒火的盒子,接著樹洞有風她一頭栽了進去,一轉眼就到這兒來了啊……
「你很重欸,而且撞得我骨頭都快散了!」樊謙沒好氣的低吼,「還不趕快站起來!」
咦!靜蝶被這一吼嚇到,趕緊慌亂的站起身,但摔得暈眩的她根本連站都站不穩,才跳起來便雙眼一黑,整個人又往前倒下。
樊謙看她這麼一倒,他趕緊跳了起來,一伸手就攔住了她的身子。靜蝶完全不支力,全身還隱隱發抖著。
到底怎麼回事?她在心里想著,她失去記憶了嗎?為什麼一眨眼就在蒙古了?剛剛那男人就是可汗嗎?
「喂!你還好嗎?」樊謙感覺到她在發抖,好像不太對勁,向旁人問︰「敬學,這是誰?」
「這是哪個臨演?」馬敬學回頭問道。
只見負責臨演安排的工作人員跑了過來,點名點兩圈,就是不認識在樊導懷里的女孩是誰。
且她的服裝挺完整的,夸張的是頭上還有清朝的頭飾咧!
「失、失禮了!」靜蝶終于能穩住重心的站好,卻連頭都不敢抬,「敢問……您是可汗嗎?」
「嗄?」樊謙皺了眉。這女孩說話怎麼語無倫次的?「我沒流汗啊!」
靜蝶緊抿著唇,忽然直起身子後退了兩步,顫巍巍的往四周瞥去,「佩……佩兒!佩兒呢?」
望著樓梯上一票人馬,她更加心慌意亂。這些人都穿著她完全沒看過的服裝,而且還都沒留發辮,這是殺頭的罪啊!
「佩什麼……」樊謙眯起眼打量著眼前的女孩。她灰頭土臉的,他怎麼不記得有這樣的妝效?而且她的衣著……挺講究的嘛!「服裝組的,這衣服哪里來的?設計得不錯。」
服裝師愣愣的跑上來,隨便一瞥就知道不是這劇組設計的衣服。「導演,那不是我們的衣服!」
「這里不是蒙古嗎?」她就算沒出過宮,也知道蒙古人的習性,帳篷與草原到哪兒去了?穿著打扮怎麼也跟她印象中的不太一樣?
「蒙古?你摔到頭了嗎?這里怎麼會是蒙古。」樊謙蹙起眉,往前走近,「你是誰?在二樓做什麼?」
靜蝶下意識地往樓梯上退去。這個人不是可汗,這里也不是蒙古,佩兒也不見了!她倒抽了一口氣,驚慌的在心里自問︰她到底在哪里?
「哎!來了個稀客啊!」冷不防的,有道聲音幽幽的從下方傳來。
循著聲音低頭望去,靜蝶看見一顆頭緩緩的從樓梯下浮了出來,那是個頭有西瓜大、五官卻皺成一團像包子的「人」,一對眼楮龍眼般大小,骨碌碌的轉著往上看。
「摔進黑山的時空洞嗎?」她的耳邊突然也傳來聲音,「歡迎啊,是清朝的人哩!」
她往右邊看去,鼻尖差一寸就貼上一個女妖的臉。
那個女妖有兩對眼楮,跟長長的睫毛。
「哇啊!」
靜蝶失控的發出尖叫,欲往樓下沖,樊謙原本打橫手臂要攔住她,但是她反應快速地閃過,還推了他一把,接著便瘋狂的沖往樓下。
所有工作人員嚇得往旁閃避,馬敬學幾乎確定了這個女的不是任何一個工作人員--那她是怎麼進來的?而且還能不被任何人注意到上了二樓?
「佩兒!」靜蝶恐懼的朝著空中大喊,「小喜子--」
突地,她的腳一絆,整個人直直的往樓下撲了下去。
妙的是,樓梯上站了六、七個人,居然像摩西過紅海般,看到她往前撲倒,都很自動的挪往兩旁讓出條路,結果她的身子就跟剛剛滾下來的地瓜一般,咚咚咚的一路摔到了一樓。
「搞什麼!你們怎麼不攔下她啊!」樊謙第一時間往樓下奔,沒料到她會真的摔下去。
馬敬學這才回了神,他剛剛一直分神在想這女孩是誰。
樊謙沖抵至一樓,卻不敢輕舉妄動,看著趴在地上的女孩,她的眼楮還是睜開的。
靜蝶眼界蒙,一臉驚恐的看著剛剛那個蓄胡的男人。還有……他身後怎麼會有那麼多的鬼啊!
「皇阿……瑪……」她痛得閉上雙眼,淚水擠了出來,便昏了過去。
「清朝啊……末年的家伙嗎?」
「真準,居然會栽進時空洞里,很少人遇得到的,得有連結才行!」
「我看就是打火機了,那個胡子男的打火機前兩天被曇妖扔掉,它覺得那火會燒掉黑山,沒想到一扔就消失了。」
「真巧,居然帶了個一百多年前的女孩回來?不過這女的好瘦,看起來不太好吃。」
「只有兩片臉頰肉看起來還不錯,其他部位就算拿去炖湯我都嫌瘦。」
靜蝶明明已經醒了,卻始終緊閉著雙眼。她都听得見啊!這群人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在討論、討論吃她?
「住口!她是從黑山時空引來的人,大家不能輕舉妄動!」有個女人的聲音響起,「要吃,也得老松決定,今年的洞口開在它身上!」
「是啊是啊,時空洞開在誰那兒,誰就有處置的決定……」這聲調有些哀怨,看來大家都很想即刻開飯一樣。
「我問過了,老松說稍安勿躁,它還不餓,但是誰也不許動她。」
靜蝶悄悄的微微睜開一只眼,看見一個只有一只腳,不,那根本不是腳,而是一條卷曲蕨類的女人只手叉著腰,在跟一堆鬼說話。
「好歹人家是公主,老松說要有三分敬重!」
女人還有一頭粉色的長發?那哪是人啊!
「就這樣啦,誰都不許動她啊!」
「呿,這公主是一百多年前的人,老松也幾千歲了吧,計較這小娃兒?」
一百多年前的人?她?靜蝶冷不防的坐了起來,發現自己躺在一張過度柔軟的榻上,而她的四周居然圍著重重的……精怪?鬼?魍魎?
天哪!她一一巡視聚滿整個房間的鬼怪,有不像人的精怪,也有猙獰的妖怪,更有一臉淒慘死相的「人」,或許那就是鬼吧?梁上還有吊死鬼在那兒晃呀晃的,全部都噤聲望著她。
「你們是……誰?」她蜷起身子,「這是哪里?」
粉色長發女妖立刻看向她,她有著跟正常人一樣漂亮白淨的瓜子臉,只是她的下半|身是蕨類,尾端卷曲得像花卷兒似的。
「唷,听見啦?」
靜蝶咬著唇,很害怕卻還是用力的點著頭。
「磁場符合了嗎?」粉發女妖笑了起來。
「那你也瞧得見我嗎?」左側突然沖上來一個面目全非的人,惡作劇般的出現在她眼前,咯咯笑了起來。
她咬住手不許自己尖叫,不過那家伙很快地就被其他妖怪給拉走了。
「老松的人你也敢動?」一群各式各樣魍魎鬼魅把丑惡的厲鬼拉下去,即刻展開圍毆。「去死!讓它再死一次!」
靜蝶全身抖個不停,咬著自己手的力道不自覺地加重了幾分。但怎麼好像不大痛?
「你來到一百多年後的世界了,這兒不是北京城,是隔海的小島,而且清朝已經滅亡了,世界進步,一切都不是你熟悉的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