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徐輕盈感覺到法術盈滿丹田,這次她不拿來做藥,而是將微毒用法術送出,中毒的人不會立即發作,但是動作會變慢,漸漸的四肢虛軟,渾身無力,喉嚨好似火燒般極度渴水,不喝水就會受不住,但是這毒的奇妙處就在于飲不得水,越飲越渴,喝得越多,喉頭越灼熱,像是要將人的喉管灼出個洞似的。
想要解這個毒,方法是不喝水,逼出一身的汗,一夜高熱後,體內的毒素自然會順著汗水排出。
當然啦,一般人是不會曉得怎麼解毒的,所以……嘿嘿,有得她們受的了。
「榜眼郎,你想和本郡主作對嗎?」李金枝氣極反笑,眼神媚如絲的勾著他。
「下官只是不願郡主擾民,今日游街乃聖上旨意,百姓無辜,不該受此遷怒。」柳毅直視著她,不卑不亢的回道。
她眸光冰寒,又有著難堪的妒意。「她和你是什麼關系,為什麼你要這般護著她?」從來沒有男人敢當著她的面和另一名女子摟摟抱抱,尤其是她感興趣的男人。
「我和她沒關……」
為了保護好懷中人兒,表情嚴肅的柳毅正想說出兩人並無瓜葛,誰知被徐輕盈搶先一步——
「我是他的未婚妻!」
一瞬間,氣氛僵凝,眾人錯愕的望著徐輕盈清透凝白的小臉,那一雙波光瀲灩的眼眸熠熠發亮,清華生輝,明燦得教人移不開視線,但也僅僅是剎那間,如同劃過雲際的虹彩,一聲鞭子落地聲,驚得百姓紛紛走避,唯恐遭受池魚之殃。
其它兩名新科進士早已走遠,他們膽小,亦是明哲保身不卷入儀安郡主和榜眼郎之間的風暴,沒辦法,誰教不論偏幫哪一方都不對。
然而在人人驚惶的不安中,兩女相爭的中心人物卻悶悶地發笑,接著越笑越大聲。
柳毅驚喜的看著徐輕盈,再次確認的問道︰「你說你是我的未婚妻?」他焐了十年的石頭終于開花了。
「是。」徐輕盈眼在笑,眉在笑,宛若一朵亭亭玉立的荷花,芙頰染上酡紅。
「好,過兩天我遣媒人到你大伯家提親。」打鐵要趁熱,免得她又反悔了,這丫頭向來喜歡出爾反爾。
她不滿的嘟起嘴。「為什麼到我大伯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爹娘不知情,不算數。」
「因為我等不及了。」柳毅笑得溫柔,輕輕握住她的小手。
哪、哪有人說得那麼直接,他榜眼郎的面子還要不要?徐輕盈面頰發燙,嬌瞋著他。「不管,一定要先讓我爹娘知道,他們才是生我、養我的人。」
她對大伯一家人的感情比水還淡,是因為顧及到血脈相同的薄面上,又不好讓爹娘難做人,她才沒和他們撕破臉,但也沒有多少敬意。
她來長安快一個月了,前後只見過大伯兩次,一次是入府的第七天,他遣人召她至書房,問她還有沒有紫靈芝,一次是內院門口偶遇,他剛好要到宮里當值,而她用完膳正要回房。
數了數,兩人交談連十句話都不到,大伯面容嚴肅得像家中正在辦喪事似的,對誰都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就連堂兄們都很懼怕他。
而見面較多次的大伯母和堂姊也是差不多的情形,明明同是住在內宅的家眷,卻可以好幾天踫不到面,也不知道是她長得太驚人了,還是她們有意避著她,她想問個安也找不到人。
不過最大的好處是沒人會來打擾她,她正好這段期間和毒醫學用毒、制毒,把他那一身毒技學過來。
她本是想著,不怕一萬,只怕萬一,也許有一天用得上。瞧,這不就用上了。
「你爹曉得。」要帶走人家的女兒不能不給個交代,柳毅早寫了婚書,托人轉交到徐世叔手中,互相蓋了印。
「咦!」徐輕盈驚訝的睜大眼。
說到終身大事,即使是男人的柳毅也紅了臉,不自在的咳了兩聲。「總要先征求世叔的同意。」
「那我的意願呢?」居然沒先問過她?!她以為她才是先發現自己感情有變的人,沒想到柳毅早就盯上她,甚至她爹也是幫凶。
他微微加重握著她手的力道,深情的笑道︰「你的意願就是我所想的,我心似你心,心中常牽盼,執手相看,一世不悔。」
小兩口用只有兩人听得見的聲音互訴衷情,在旁人看來他們只是在接頭接耳討論著某事,可是那面上的柔情密意是瞞不了的,滿溢著教人恨得牙癢癢的幸福感。
生性驕蠻的李金枝就這麼被晾在一旁,她越是不說話,越是心里積滿火氣,越來越冷的眸光,狠瞪著馬背上相依偎的兩個人,她的牙口酸得足以咬下一塊血淋淋的人肉。「你們給我分開!」
徐輕盈擰眉,柳毅黑瞳深幽,兩人同時回頭,一個問為什麼,一個說郡主請不要胡鬧,讓她氣到銀牙快咬碎。
「因為新科榜眼郎是我要的男人,我將擇他為夫婿,你們誰都不準反對,他就是我的!」李金枝說得霸道,好像一切她說了算。
「憑什麼?」人家不要她還來搶。
「郡主,恕下官無法苟同。」嘴巴長在她臉上,他無法強迫她不說,但她的話僅供參考。
也就是說,兩人都沒把李金枝當一回事,耍耍嘴皮子誰不會,但要做得到絕非易事,現下不知有多少雙眼楮緊盯著魏王,好等著他出點錯,捉他把柄,一本本的奏折能毀了一個清白官員的名聲,魏王雖不怕被參,但在大業將即,他並不想突生變故,因此定不會放任女兒做出搶人夫婿的事。
「柳公子難道不想一飛沖天嗎?不要飛黃騰達,不要鵬程萬里?一旦你成為王爺的女婿,這些你都垂手可得。」李金枝就不信有人面對名利和權勢不心動。
老實說,她並非柳毅不可,她是看中他的俊俏,想和他來一段露水姻緣,但她明白以文人的清高是不會輕賤己身,與人苟合,于是她腦子動得快,想到婚姻,她剛好缺個丈夫,也可以幫父王拉攏有利的幫手。
可是她以為的順理成章卻遭到阻礙,他不但百般推卻,還突地冒出個貌美未婚妻,這讓從未受過挫折的李金枝非常憤怒,她的心態因此由可有可無變成誓在必得。
她想要的,怎麼有人敢來跟她爭,她若爭輸了豈不是沒面子,還會淪為眾人的笑柄,一輩子受人嘲笑。
「下官只想為百姓做事,為民喉舌,其余不在下官的考慮中。」一說完,柳毅策馬繞過馬車,同時他很清楚的感覺到兜兜用鼻子朝李金枝哼了一聲氣,馬尾一抬,還對著她放了個又響又臭的屁,這才歡快昂首大步向前,他也樂得向眾人炫耀他的未婚妻。
李金枝的臉色青白交加,恨到頸子都硬了。
「郡主,你不要緊吧?」碧璧驚恐的問著。
她眯起眼,眸光陰狠。「快去破壞他們,必要時給本郡主殺了那個女的!」
「要派我們自己人還是死士……啊!」她的手……
李金枝一巴掌抽過去。「叫什麼叫,驚嚇到本郡主你承擔得起嗎?你全家來賠都死不足惜。」
「不是的,郡主,奴婢的手突然麻了,一陣一陣的刺痛,好像抬不起來了……」怎麼會這樣?
「該不會是你想偷懶找的借口,本郡主饒不得你……」驟地,李金枝痛呼一聲,雙腿一軟,跌倒在地,吃了一嘴的沙。「我……我口好渴,快給我水,我要喝水。」
「郡主,我們也口渴,而且渾身沒什麼力氣……」
「郡主,奴婢的手也麻了,兩腳不听使喚……」
「郡主,奴婢的脖子動不了,像一團泥軟著……」
李金枝和跟著她出府的婢女像突然間生了怪病,全都動彈不得,後來是剛好東風樓的小廝經過看到,才找人來把她們帶回去,而且怪的是,她們拚命喝水,喝到肚脹還喊渴,找來群醫也都束手無策,最後逼不得已,魏王只好張榜求醫。
「提……提親?!」
徐晉之張大一張足以吞下四、五顆雞蛋的嘴,目瞪口呆的看著來者,他簡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以為眼花了,滑稽的用手背揉揉眼,再定楮一看,人還直挺挺的站在面前。
難以置信之余,他既驚喜又惶恐,手腳不知往哪兒擺,唯唯諾諾的打躬又作揖,把人奉為上賓。
他覺得祖墳要冒青煙了,有大人物蔽臨方寸之地,他手忙腳亂的送上好茶,話在喉中卻不曉得該說什麼才好。
「別忙活了,當我是尋常親朋走動便是,我也是平常人,沒有三頭六臂,用不著畢恭畢敬的。」張濟深想著,還好來的人是他,若是皇上親臨,徐府大房這一家人還不嚇得兩眼翻白。
「不敢,不敢,哪敢拿大人和平頭百姓看待,大人今日能來,是徐府的大福,令寒舍蓬蓽生輝,下官高興得說不出話來。」徐晉之的腦袋一片空白,冒著一條一條的金條,徐府要撞大運了!
「我也不跟你客套了,是這樣的,我有一名子佷……」他揚了揚手,將立于他身後的清逸男子招到面前。「想必他你們也認識。」
「認識,認識,他是新科榜眼……」此時,孫氏突然拉拉丈夫的衣袖,對他小聲的耳語一番,他一听,瞬間兩眼發亮。「柳世佷嘛!我們從小看到大的鄰家娃兒。」
他先想到柳毅是炙手可熱的榜眼郎,而後又想起他手中有佷女所贈的紫靈芝,再則居然和朝中大臣關系密切,此子日後必是前途光明,仕途扶搖直上。
當初柳毅送徐輕盈入京時,徐晉之並未見他一面,認為不過是小輩,身為長輩的他無須親自接見,僅意思意思地送了些薄禮,感謝他護送佷女進京。
如果他知道徐輕盈會相贈紫靈芝,肯定會好好巴結巴結,若再能掐指算得他能高中榜眼,他可能直接將人請到府中來供著,更別說還加上得以攀上眼前這一尊大佛,他大概作夢都會笑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