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醒來的時候身邊睡著另一個人，這種感覺對沈喻夕來說是奇妙的，也是陌生的。不光是過去的四個月，就連一起生活的那一年多，這樣的事情也不常見，因為過去的時候，往往是她睡覺的時候歐皓聰還沒上床，而她起床的時候，身旁的床位已涼。
她不傻，歐皓聰這陣子為她做了很多，只是她還是覺得迷茫，至少在兩人莫名其妙就滾了床單的現在，她沒想好要如何處理這個狀況。
沈喻夕看了眼還在熟睡的歐皓聰，小心地掀開床單，然後輕手輕腳地下床洗漱。
坐著電梯來到樓下，沈喻夕習慣性地往歐皓聰經常停車的方向走去，又後知後覺地改變方向，不禁感嘆習慣真是樣可怕的東西。
沈喻夕在路上沒有買早餐，只簡單地喝了杯牛女乃，所以九點左右的時候她覺得有點餓，正拿起皮包準備外出覓食時，歐皓聰高大的身影已經出現在門口。
「怎麼不等我一起？」他走到她面前，將她耳邊垂落的散發勾到她耳後，神色平靜得找不到一絲蛛絲馬跡。
沈喻夕原以為他會生氣，至少不該是眼前這種好像一點事情也沒發生的態度，他的表現太奇怪了，難道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征兆？
歐皓聰看出她面露難色，沒有繼續追問，拉過她的手往沙發走去，「陪我吃早餐。」
怪，太怪了，他要吃早餐也該回歐亞吃啊，怎麼跑她這邊來了，難道他算準了她早上沒心情吃嗎？再也無法忍受這怪異的氣氛，沈喻夕直接問道︰「你不生氣嗎？」
「為什麼要生氣？」他反問。
「我……」她被他堵得無話可說，最後懦弱地道︰「我丟下你先逃了。」
很好，她還清楚自己的罪狀，歐皓聰心里悶哼，表面卻不動聲色道︰「小夕，昨晚的事情我承認自己有些操之過急了，但我不會跟你道歉的，因為我並不是一時沖動，你也知道，我們都很清醒。」他目光灼灼地凝視著她，讓她無處可逃，「我要你，這是我的目的，但我會給你時間想好，我等你。」
沈喻夕的心跳得很快，不僅是因為他的眼神，還有他的話，他說他要她，而且昨晚的事情也不是一時沖動，她、她發覺自己不知如何去面對柔情的他。
「我……」
「快吃吧，今天我約了你爸談事情。」歐皓聰霸道地打斷她的話，然後將早餐擺在兩人面前。
看著她動手吃了起來，他听見自己松了口氣。他說了等她，現在就不會急著要她的答案，而且她現在太混亂了，她的回答不會是自己想要的。
這是他剛想出來的措施，以退為進。因為他已經慢慢模清了沈喻夕的性格，看似柔順淡漠，其實她比誰都要強，如果跟她硬踫硬，只會讓她離自己越來越遠罷了，所以他要循序漸進，一步一步攻佔她的心。而他剛才所說的也一句不假，他要她，要她重新當他的妻。
吃過早餐，確定沈喻夕安全地回到辦公桌前，歐皓聰才進入了沈父的辦公室。
「爸，恭喜你成功拿下邊氏的項目。」
「這都是你的功勞啊。」沈父從辦公桌後起身迎向他，看著歌皓聰的目光是忍不住的贊賞。
「我只是牽牽線罷了，重要的還是沈氏自己的努力。」歐皓聰說的是實話，如果沈氏沒有足夠能力的話，沈父也是絕對拿不下邊氏這個大項目的。當然，他自己的確是有暗中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爸，邊城那家伙催你趕緊把合約簽一簽，那家伙要二度蜜月。」
邊城是歐皓聰的朋友，也是這次沈氏的合作伙伴。
「好。」沈父很激動，「阿聰，我們沈氏這幾年多虧了你。」
「爸，不要這麼說，這是我應該做的。」之前他是沈家的女婿，不管他和沈喻夕未來怎麼樣，他的孩子都得喊沈父一聲外公，所以歐皓聰覺得他幫沈父是應該的。
公事談完，沈父談起了私事，「對了，好久不見你和小夕一起回家吃飯了，你們最近怎麼樣？」
「我們很好，只是有點忙。」
「你岳母老掛念著你，說什麼時候一定讓你回家吃頓飯。」
歐皓聰眼中閃過一道精光，他趁熱打鐵，「如果方便的話，不如就今晚吧，算是慶祝沈氏和邊氏合作成功。」
「太好了。」沈父笑得合不攏嘴，「我馬上給你岳母打電話。」
因此當沈喻夕接到沈母的電話時，她是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媽，今晚我會回去，不過歐皓聰……」
「阿聰那邊沒有問題，他今晚沒有應酬，你早點下班就可以了。」說完沈母就急匆匆掛了電話，她還要忙著采購食材呢。
他沒有應酬？沈喻夕突然想起，好像這陣子她都沒見他有去應酬過。但問題不在這里，而是她不想和他一起回家吃飯啊，他們都已經離婚了，讓他陪著回娘家像什麼話。
這麼想著，沈喻夕坐不住地撥通了某人的電話。
那邊很快被接起，隨即響起男人低沉好听的聲音，「小夕？」
「嗯。」她壓下心底那股莫名其妙的悸動，讓自己的聲音听起來更平靜一些，「是這樣的，我媽讓我們今晚一起回家吃飯，我想請你幫個忙。」
幫什麼忙彼此心照不宣，不過這一次他拒絕，「抱歉，我已經答應你媽了。」
「什麼？」她驚呼，「歐皓聰，你怎麼能答應，我們明明……」
他知道她想說什麼，但他已經听厭了那兩個字，「我是沈家的女婿，至少你沒有公布真相之前，我的身分不會變。」
「可是……」
「先這樣，我要忙了，下班後我過去接你。」說完他就果斷掛了電話，不再給她絲毫討價還價的機會。
一個比一個霸道，沈喻夕抓著手機，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回到沈家的時候，沈父、沈母還有沈美齡都已經在家等著了，可是沈喻夕沒有看見弟弟沈宇江的身影。
「媽，小江呢？」
「那臭小子听說你要回來，出去給你買烤鵝了。」
沈喻夕撇了撇嘴，烤鵝哪里是給她買的，明明是歐皓聰的最愛。沈宇江對這個姊夫的好簡直要超過對她這個姊姊的了，哎，誰讓歐皓聰是沈宇江崇拜的對象呢。沈喻夕心里頓時不是滋味，不滿地瞪了身邊的男人一眼，卻發現他正好轉頭看著她淺笑，她一時間為自己孩子氣的行為尷尬不已。
沈宇江回來後，三個男人坐在沙發上喝茶聊天。女人們正忙著張羅晚餐，可這時歐皓聰卻突然走到廚房，從沈喻夕手中接過餐盤，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讓沈母听見，道︰「我來幫你吧，你懷孕了，不能太辛苦。」
「什麼，你懷孕了？」這是沈母驚訝的聲音。她停下了手中的活，走到沈喻夕身邊，不甚開心地責備道︰「你這孩子真是的，懷孕這麼大的事還瞞著媽媽。」
沈喻夕先是沒好氣地瞪了歐皓聰一眼，接著對沈母身後的妹妹投去求救的目光，沒想到沈美齡則回她一記愛莫能助的眼神。
她只好道︰「媽，我不是故意要瞞你啦，你現在不是知道了嗎。」雖然不是經她的口說出來，但結果是一樣的。
「幾個月了？」雖然沈母剛開始是有點不高興女兒沒有第一時間將這個好消息告訴自己，但終于盼到女兒懷孕，她心里頭也就放心了，畢竟女兒結婚有道麼長時間了，如果再不懷孕的話只怕婆家也會說話的。
「四個多月了。」
「太好了，你婆婆一定很開心。」
听了媽媽的話，沈喻夕的目光不知為何飄到了正在餐廳盛湯的歐皓聰，心里有片刻的迷茫，「媽，其實我們……」
「怎麼了？」沈母看見女兒欲言又止，輕輕一嘆，說道︰「女兒，媽媽知道你為這個家真的付出了很多。一開始知道你要和阿聰結婚的時候，我們還很擔心，但現在看到他對你呵護有加的模樣，我們總算放心了。
而且男人永遠沒有女人那麼細心，所以你也不要想太多，安心地當你的歐太太，等孩子出生後，你就沒有多余的時間胡思亂想了。」沈母以過來人的身分告誡著女兒。
「媽，我知道了。」沈喻夕暗地里嘆了口氣，最終忍住，沒有將自己和歐皓聰離婚的事情告訴媽媽，因為她現在大著肚子，如果知道她跟歐皓聰已經離婚了的話，不光會讓他們擔心，只怕也不會同意她當一個單親媽媽。
飯後沈母還是覺得不放心，再三叮囑沈喻夕要注意這個、當心那個後，才終于放人讓兩口子早點回家休息。
「累了嗎？」歐皓聰問著從一上車就不怎麼說話的沈喻夕。
她沒有看他，注視著車窗外的夜景，淡淡開口，「你是故意的。」
「什麼？」
「你故意讓我媽媽知道我懷孕了。」
「總會知道的，不是嗎。」他沒有否認，他承認自己有私心，越多人知道，那她就越沒辦法從他身邊逃離。
沈喻夕的視線終于從窗外收回，瞟了他一眼，勾唇冷笑，「幼稚。」
他不怒反笑，「小夕，你現在是越來越了解我了。」她很聰明，三兩下就猜中他的意圖。沈喻夕一愣，怎麼有人臉皮這麼厚。
二十分鐘後，車子緩緩進入一間高級商場的地下停車場。
沈喻夕就看歐皓聰見什麼拿什麼，他不手軟，她看著都累了，錢多也不是這麼花的，「歐皓聰，你是打算將整間店都搬回家嗎。」
「這些不光是買給我的，也有你的。」
「我不……」沈喻夕想說自己不需要什麼，可腦海中卻浮現出一個奇怪的想法，「你家里連牙刷這些都沒有嗎？」
「我買要去你家里用的。」說著他又從貨架上拿了一些日用品。
「你什麼意思？」
「嗯，我要搬到你家里住。」歐皓聰回答得理所當然。他原本是打算讓她搬到自己的公寓的，那里又大又舒服，可想到她不會答應，歐皓聰才改變了策略。
沈喻夕一听，整張臉都綠了，「歐皓聰，最好你不是認真的。」
他頓了一下，終于停下手上的動作，「我看起來不夠認真嗎。」
「我記得你自己說過要給我時間。」
歐皓聰覺得她太大驚小敝，「這不沖突。」
沈喻夕生氣地拍下他的手，聲音很冷，「歐皓聰，你到底懂不懂得尊重人，你下這個決定之前不覺得應該跟我商量一下嗎。」
歐皓聰沒想到她又生氣了，這可不是他的本意，所以他軟著口氣跟她解釋道︰「小夕，你想想，這些天我每天都在你家附近出現，鄰居們早就習以為常了，如果我不住在你家里的話，那些人會怎麼想。」
「我不在乎別人的想法。」話是這麼說，沈喻夕卻微微動搖了。
「那你媽媽呢，也可以不在乎嗎。今晚在你家的時候你媽媽就說了，她會經常給你送補湯過去的，如果到時她發現我們根本不住在一起，她會起疑的。」
所以其實就是她當初沒有勇氣向爸媽坦白惹的禍嗎，沈喻夕發覺自己居然沒有理由反駁他，這個男人真夠狡猾的，抓住機會就威脅她。
「好，你要住進來可以，但我有條件。」
沈喻夕的條件很簡單，真的很簡單，就是兩個人只是單純的室友關系。
日後回想起來，歐皓聰突然很後悔自己不該那麼爽快就答應，因為每天看著她白女敕女敕地在自己眼前走來走去，他懷疑自己還能裝純潔多久。
「小夕，休息一下吧，你已經走了快半個小時了。」
因為今天外面下雨不能出去散步，所以沈喻夕索性在房子里走來走去了。隨著她進入六個月後，肚子像膨脹的氣球一般突然大了起來，所以歐皓聰光是看著她走路就覺得很辛苦。
「是嗎？」沈喻夕微喘著回答他，「滿半小時的時候告訴我。」
「好吧。」歐皓聰看了下時間，還有五分鐘。他保存好工作用的文件，關了筆記型電腦，進去廚房洗了手後開始拿著隻果削起來，然後再切成小塊，一切準備就緒時，她剛好可以過來吃。
半小時一到，沈喻夕便停止走動，來到沙發上坐了下來。這時一塊切好的隻果放到嘴邊，她沒有猶豫地咬下，香甜的味道頓時在口腔中蔓延開來。
「你削隻果的技術明顯比以前進步了。」沈喻夕想起自己第一次看見歐皓聰削好的隻果時，那稜角分明的樣子堪比一件精雕細琢的工藝品。她還記得當時某人听了她的話後，臉當場就拉了下來，他說什麼來著，好像是說這是他第一次為女人服務，她居然敢沒良心地取笑他，想來就覺得好笑。
「在想什麼？」歐皓聰湊到她耳邊問道。
沈喻夕抿了抿唇，怎樣也不敢讓他知道她是在想他的糗事。
他眸光閃了閃，又問道︰「甜嗎？」
「甜，唔……」沈喻夕瞪大眼，看著突然吻住自己的男人，他的舌輕輕描繪著她的唇型，然後在她癢得想躲開的一剎那將舌頭探了進去，誘惑著她的小舌與他的一起嬉戲、交纏。
這是一個綿長且極具耐性的吻，在他終于依依不舍地放開她時，沈喻夕覺得自己嘴和舌都發麻了。
「果然很甜。」他邪惡地伸出舌頭舌忝了下，毫不意外地看見沈喻夕的臉紅了起來，可媲美茶幾上的紅隻果。此情此景，讓他再也把持不住，抱住那個嬌柔的女人又是一陣狂吻。
「嗯……不……」沈喻夕意識漸漸有些模糊，她先是想起了當時他住進來前，她要他承諾不會再踫自己，然後又想起這個男人真的乖乖遵守了一個多月，可是今晚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