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子熙看著裴浩和許明德,心里嘆了口氣,牽著白筱菟的手離開大廳,來到他在這里專屬的一個小院落。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直到進了屋,昌子熙才終于面對她,這是打從他回來後看她的第一眼。
「你……還好嗎?」昌子熙啞聲問,沒等她回答便伸手挑起她的下巴,仔細的查看她縴細白女敕的脖子。
看見那白皙的肌膚上一道淺淺的紅痕,他眼瞳微微一縮,眼底閃過一抹寒光,想到方才那讓他撕心裂肺的場面,他幾乎忍不住想要去將許承安碎尸萬段!
「我很好。」白筱菟輕聲的說。
昌子熙用指月復輕輕的劃過那道紅痕,感覺到她的輕顫,放下手。
「如果我沒有及時回來,你是不是就傻傻的站在那里讓那該死一萬次的家伙弄傷你?你藏東西的神通呢?不會把他的匕首弄不見嗎?」昌子熙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天知道他看到她被人用匕首架著的時候,殺人的心都有了,若不是看在明德叔的分上,許承安今天就別想活著了。
「這不是發生的太突然,我一時還沒回過神嗎。」白筱菟一臉無辜的看著他。
其實她不認為許承安敢真的傷她,畢竟許承安的目的是拿她換回裴秀茵。
「你啊!這樣讓我怎麼放心把你留下呢?」昌子熙真心擔憂。
「你要自己離開?」白筱菟皺眉,她可沒打算自己留在這里,畢竟她留在這里為的是他,他不在,她可沒有留下的必要。
「小兔兒,這一路不僅路途遙遠,還危險重重,一路上風餐露宿還是小事,若遇到亂民、兵匪等等,那就危險了,帶著你,我真不放心。」昌子熙搖頭,他也想將她帶在身邊,可是……
「我不想自己留在這里……或者是清風寨。」白筱菟搖頭,態度很堅持。
昌子熙有些煩惱的看著她。「小兔兒,不是我不想帶著你,往瀛州拜會洛世伯這一路還好說,但之後要前往健康,有歐陽紇率軍同行,沒有消息泄露或許還好,若是被敵方探知蛛絲馬跡,那這一路肯定是各種艱難險阻,我自信能護住你,但事有萬一,我賭不起這個萬一。」
白筱菟蹙眉,此時她真恨自己神力全失。
「既然如此,我和你一起到瀛州吧,到時候如果還是覺得不行,我就留在瀛州,我也挺喜歡海邊的生活,等你把事情解決了,再到瀛州來接我吧。」白筱菟退了一步。「反正不管怎樣,你不在的話,我也不想留在清風寨——不管是山上還是山下。」
昌子熙聞言不由得心中一甜,考慮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頭,應允下來。
翌日一早,在保密的前提下,僅有裴浩和許明德送兩人出門。
將清風寨的事務全權交托給兩人,昌子熙便帶著白筱菟,兩人扮成了夫妻,踏上前往瀛州之路。
看著眼前的高頭大馬,白筱菟才發現自己不會騎馬。
步行到瀛州,以她的腳程,一日行走四個時辰,至少得走上將近兩個月,若騎馬的話,以正常速度前進,一日一樣四個時辰,只需要半個月便可抵達。
于是,沒有什麼好考慮的,兩人共騎一馬。
雖然馬匹有些顛,但是習慣了之後,白筱菟也能愜意的窩在昌子熙溫熱的懷里睡得很是舒坦。
一路上遇到了幾撥攔路打劫的,都被昌子熙兩三下給收拾了干干淨淨,送到當地官府,有些還能得到一些賞銀。
白筱菟笑咪咪的收下了賞銀,轉手就收進空間里,這種意外之財她最喜歡了。
昌子熙見她開心,也笑笑的跟著開心,順便在宮府的時候還特意看了︰下通緝榜上的榜單,若順路能逮到幾個,也算為民除害。
「你看,這是不是……」白筱菟看到榜上一張泛黃的圖紙,上頭畫的是一名少年,名字身分與昌子熙一樣。
「嗯。」昌子熙低應一聲,倒是沒什麼感覺。「走吧!」拉著她的手,離開府衙。
「子熙,你洛世伯是怎樣的人啊?」出了小鎮之後便是泥道荒野,暫時不想睡,乂看厭了四周荒蕪的景色,于是無聊的白筱菟決定聊天。
「洛世伯和我爹交情很好,和洛伯母伉儷情深,他平時很疼我,但是如果我調皮或是不認真讀書,他會變得很嚴肅,嘮叨起來可以不停的訓斥一個時辰或更久,直到洛伯母要回家了,才能把我拯救出來……」昌子熙眼神放遠,一邊回憶著那短暫的快樂時光,一邊輕聲的述說。
白筱菟听著听著,腦海中漸漸的浮現出一個具體的形象來。
「洛世伯一定會喜歡你的。」昌子熙低聲的說。
「那當然,我這麼可愛。」白筱菟輕笑。她覺得,她也一定會喜歡這樣的長輩。
兩人花了十八天的時間終于來到瀛州,之後又花了兩天來到了義安郡。
他們在客棧要了兩間房住了下來,雖說一路上假扮夫妻,但每到住店時,昌子熙還是都要了兩間房。
「我們先住下,等我連系上清風寨的探子,再讓他們領路。」這地方沿岸地區有許多小村莊,那個叫做海口村的海邊小村位于哪里,他可不知道。
白筱菟點頭,他知道他們有特殊的聯系方式,留下暗號什麼的,看見了就會循線找來,所以並不能確定要多久才能找上門。
趁著昌子熙梳洗的時候,白筱菟跑到了樓下,向掌櫃的打听這附近有什麼好玩的好吃的。
「夫人來的巧,兩日後正是咱義安郡祭海節,熱鬧得緊,晚上還有鬼市,在海邊放天燈祈求風平浪靜、漁獲豐收的儀式。」掌櫃的熱情的介紹。
「還要兩日後啊……」白筱菟有些失望,兩日後也不知道和清風寨的人聯系上了沒有,他們還在不在呢。
「夫人,因為祭海節的關系,這幾日街上也很熱鬧,擺攤逛街的人潮也不少,也會有一些雜耍團趁熱鬧來此地表演,夫人可以上街瞅瞅。」掌櫃的又道。
「真的?謝謝掌櫃的。」白筱菟眼楮一亮,開心的放了一塊碎銀在櫃台上就準備上樓,不料一轉身便撞上了一個人。
「唉唷!」一聲痛呼響起。
白筱菟一怔,反射性的致歉。「對不住,你沒事吧?」
「唉唷!疼死我了,你這小娘子,走路怎麼不長眼呢?把小爺我撞得胳膊都快斷了,唉唷!」一個猥瑣的男子左手扶著右臂,哼哼唧唧的喊著疼。
白筱菟皺眉,她一個小泵娘能把他一個大男人的胳膊差點撞斷?這是當她是傻呢?還是傻呢?還是傻呢?
「小娘子,說吧,你把我撞傷了,要怎麼賠償我?」
白筱菟瞥了他身後的樓梯一眼,才一臉驚惶害怕地問︰「你剛剛說胳膊被我撞斷了?」她直接把「差點」給省略了。
男子此時才正眼瞧她,心下微微一愣,怎麼這張臉好像在哪里見過?難道以前曾經訛詐過?
「張四!不要把歪腦筋動到我客棧的客官身上!這位夫人可不是你能惹得起的!」掌櫃的出聲喝道。他這是真心想要救張四一命的,因為這位小夫人的夫君,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惹的。
「陳掌櫃,你這就不對了,我可是在你客棧出的事,你多少該負點責吧!」張四不滿了,一時倒將那股熟悉感給拋到腦後。
「胳膊斷了?」
「哼哼,疼啊!是斷了……」張四下意識的申吟幾聲,才覺得不對勁,這聲音不是小娘子的,更不是掌櫃的,似乎是從他身後傳來的……
「啊!」一陣劇痛突然從他的右臂傳來,這下不用假裝,是真的斷了。「我的手……啊——」張四慘嚎,抱著垂落的手臂驚恐的往前踉蹌竄逃了幾步,才轉過身,便看見一個高大、滿臉絡腮胡的男人,正凶惡的瞪著他。
客棧里的人背脊一陣寒,有的比較膽小的已經趁機離開了客棧。
「你……你好大膽!你知不知道我是誰?!竟然敢傷我!」張四又痛又驚又怒。
「我傷你?什麼時候?傷到哪里了?」昌子熙好整以暇,嘲諷的反問。
「你把我的胳膊弄斷了!」張四疼得直抽氣,這下偷雞不著蝕把米了。
「你的胳膊不是早就斷了,關我什麼事?」
「你……我……」
「難道是斷了另一只胳膊?」昌子熙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向前跨了一步。
「你干什麼?你不要過來喔!我警告你……啊!」張四再也顧不得訛詐,抱著胳膊轉身逃命去了,再待下去他相信另一只胳膊肯定也要斷的。
「嘻嘻……」白筱菟在一旁掩唇低笑,這人真不知死活,訛詐訛到她身上,踢到鐵板了吧!
「你啊!」昌子熙無奈的搖頭,抬手虛點了一下她的額頭。「讓你自個兒跑下來,又遇到不長眼的了,看你下次還敢不敢。」
白筱菟聳聳肩,有些無奈,難道她長了一副好欺負的臉嗎?怎麼這一路下來只要她一落單,就有人欺負她呢?
雖然每次都有好心人及時幫她解危,但她還是很郁悶,想她睡兔在仙界也是人見人愛啊!
「掌櫃的,剛剛那個是誰?听你方才說的,似乎是個慣犯啊?」白筱菟好奇的問掌櫃。
「夫人見諒,那人叫張四,是這附近村子一個渾小子,平日不出海的時候就干些訛詐外鄉人的事兒。」
「敢情他還有正業,這只是兼差啊!」白筱菟忍不住輕笑。「怎麼瞧掌櫃的似乎並不是很厭惡他?方才喝斥他讓他離開,也是想救他吧?!」
「呵呵,夫人見諒,因為張四心地其實還是好的,他訛詐得來的錢財,都用在醫治他義父的雙腿上頭了。我們是不贊同他做這樣的事,可是又幫不了他什麼,也就只能睜只眼閉只眼了,畢競好壞下場也只是他自己一人承擔。」
昌子熙眉頭一跳。「他住哪個村子?」
「張四?他是向陽村的人。」
昌子熙松了口氣。還好不是海口村。他隨即暗笑,哪有那麼巧的事。
「不過因為他義父住在海口村,所以這幾年張四為了照顧他義父,也搬到海口村去了。」掌櫃的又接著說道。
昌子熙一窒,基本上他已經確定張四的義父有八成可能是洛世伯,除非海口村有第二個雙腿殘疾的男人。怎麼就這麼巧呢?
謝過掌櫃的之後,兩人上了樓,昌子熙跟著白筱菟進了房。
「怎麼了?」進房之後,白筱菟才輕聲問。
「那個張四的義父,很可能就是洛世伯。」
「啊?這麼巧?」
「是啊,就是這麼巧。」昌子熙無奈的說,隨即又撇嘴。「不過就算是又怎樣,怪只怪他自己不長眼,以洛世伯的為人,肯定不知道那家伙在外頭的作為,就算我們去了,諒他也不敢跟洛世伯告狀,恐怕他更怕我們告他的狀吧!再說他那手也只是月兌臼,接回去就好了。」
「要不,咱們問問掌櫃的,海口村在哪里,怎麼去,不用等探子聯系了?」白筱菟提議。
「也好。」昌子熙此時也迫不及待的想要見洛世杰了。
只要一想到掌櫃的方才說的話,他就一陣揪心,洛世伯的腿傷竟是這麼嚴重,生活竟是這般困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