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喝點果酒嗎?」他問道。
「酒?」銀心搖頭。「不行,我不會喝酒。」
「其實只是果子釀,不會醉的,喝一點吧。」要是會喝醉,家人也不會備了,而且準確點來說,應該是他不會讓她喝醉的。
他的嗓音如同和煦的春風,勾得她有些恍神。「好吧。」
馬文才親自替她倒了一小杯,遞給她。
銀心先是淺嘗「一點點,接著一口飲盡,贊嘆道︰「好好喝喔!」
他凝視著她,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靈動慧黠的轉啊轉,還有那兩個小酒窩,真是可愛……不知道有什麼在他心頭泛開來,讓他好不愉悅,好想就這麼一直看著她。
「馬公子,你也吃我的飯菜吧,不然我吃了你的菜,又喝了你的酒,太不好意思了。」她馬上將她的食盒遞給他。
隨侍在一旁的長春瞪著銀心,想制止,都吃一半了還敢叫他少爺吃。
馬文才卻不在意,使了個眼色要他別多話,接著夾起菜送進嘴里。「這道炒牛柳不錯。」
「能被馬公子這麼說,那祝家的廚子也不算糟了。」銀心開心的道,換她為他倒酒,把酒杯斟滿。「馬公子,我們來干杯吧。」
他一愣,她一個小泵娘竟然會說干杯?不過那又何妨,喝酒圖的本就是種暢快,于是他舉起杯子,輕笑道︰「好,干杯。」
「干杯!」她用自己的杯子輕踫了下他的杯子,清脆的鏘了一聲,然後她一口將酒飲盡。
馬文才笑看著她,也跟著仰頭暢。
突地,她像是听到什麼,往樹干後方看去。「那是什麼聲音?」
「聲音?」他不解的反問。
銀心一有疑問就要弄清楚,她放下杯子和筷子,繞到樹干的另一邊,就見草地上躺了一只出生沒多久的幼鳥。「這兒怎麼會有鳥呢?」
馬文才跟在她後頭,也看到了幼鳥,說道︰「記得樹上有鳥巢。」
「那不就是從樹上掉下來的?真可憐……」她蹲,仔細檢查幼鳥的翅膀,松了口氣道︰「大概是先摔在草叢上再掉下來的,所以沒受什麼傷,運氣真好。」
他一雙黑眸直直的瞅著純真善良的她,連只鳥兒她都那麼憐憫了,何況是遇上可憐人,也難怪她會把他的銀票拿去救人。
「可得把鳥兒送回巢內才行。」銀心抬頭看向大樹,叉著腰道︰「我來爬樹吧。」
「你要爬樹?」馬文才被她這句話給嚇到了,她可是個姑娘家。「不好,我叫護衛……」
「放心,爬樹我在行。」她是個行動派,馬上將鳥兒放在前襟的暗袋里,活動了一下手腳,頗有架勢的道︰「我上去了。」
「我看我還是叫人……」他還想阻止她,怕她從樹上掉下來,就見她已經爬上去了,可是這一瞧他卻傻了,她這是什麼怪姿勢?
「馬公子,這叫狗爬式。」銀心兩手兩腳並在樹干上,並不覺得奇怪,她本來就是狗兒了。
馬文才緊梧著嘴,像在拚命忍耐,但終究還是忍不住大笑出聲,「哈、哈!」
長春難得見到主子失了禮數的大笑,感到很不可思議,不自覺跟著笑了,受氣氛感染,護衛也都一個個笑了出來。
馬文才听到笑聲,往後一瞪,所有人又馬上噤聲。
他有種奇妙的心態,他不喜歡其它人笑她,只有他可以笑她。
銀心在這時用著她引以為傲的狗爬式爬到樹上,朝底下的馬文才揮手道︰「馬公子,這里真的有一個鳥巢呢!」
說完,她將懷里的幼鳥放進巢里,里頭還有另外三只雛鳥,都張著嘴等待喂食呢。「乖,你們的娘很快就回家了,忍著點。」
「銀心,小心!」
銀心正打算爬下樹,听到馬文才的叫喊聲,動作一頓,隨即察覺到一道黑影襲來,是母鳥飛回來了,但以為她是敵人,想攻擊她。
「我、我只是幫你把小孩送回來而已啊……」她無辜的說,為了閃躲鳥嘴的攻擊,身子一個不穩,從樹上摔了下來,她嚇得放聲尖叫,「哇啊!」她現在沒有法術,會摔死的!
馬文才見她摔下來也嚇壞了,一時忘了他可以命令護衛去救她,本能的朝她伸長雙手,想接住她……
砰!
銀心結結實實的落入他懷里,他承受不住她的重量,兩人一起摔在草地上。
她的臉貼著他的胸膛,腦袋一片空白,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抬起頭,這才意識到剛剛發生了什麼事。
馬公子又救了她!
此時,她和他靠得很近,近到能看清楚他漂亮的五官,和他氣息相融,連身體……也密密實實的貼在一起。
銀心倏地臉紅了,對于男人,她是極為陌生的,兩人此時這般親密,她直覺掙扎著想起身,然而他的雙臂卻緊緊箝住她的腰,她動彈不得,她不自覺屏住呼吸,迎向他那雙勾人的眼眸,羞澀全寫在臉上。
馬文才蹙著眉。還真痛,他不知道自己怎會成為她的軟墊,他原本是想接住她的,豈知她摔下來的沖力讓他承受不住,跟著栽倒,不過幸好,他還是接住她了。
在摔落在地時,他基于本能的抱緊她,想保護她,也隨著這份沖力閉上雙眼,當他睜開眼之際,他才察覺到自己仍將她抱得緊緊的,懷里的人兒和他的身體貼得好緊,她那張秀氣的臉蛋也離他不到一寸。
這麼近的看她,他才知她肌膚有多麼白皙粉女敕,那細致的脖子有多麼誘人,少女馨香滿鼻,她確確實實是個小泵娘。
這一刻,銀心忘了起身,馬文才也忘了松開還箝在她腰上的手臂,兩人相互對看,眸底都生起了曖昧。
「少爺!」
對他們而言漫長的一刻,其實不過是一眨眼,一看到長春和護衛們都圍過來了,他馬上松開手。
銀心回過神來,尷尬又害羞的趕緊起身。
「少爺,你有沒有哪兒受傷?」長春和一個護衛旋即扶起主子,關切詢問。
馬文才簡扼的回了聲,「沒事。」
銀心想到她剛剛吃了那麼多,真怕太重壓痛他,又怕他摔倒撞傷了,緊張的撫模他的頭問道︰「馬公子,你有沒有撞到頭還是撞到哪?」
手一撫上他的前額,她的腦海里立即浮現方才兩人相擁的情景,她記得他有著結實的胸膛,還挺硬的……嚇!她在胡思亂想什麼啊!她隨即用力抽回手。
「我沒事……」馬文才回道,差點伸手捉住她的手,她的撫模讓他感覺飄飄然的,想起她身上有著甜甜的香味,身子抱起來也軟軟的很舒服,不過,她胸前也太平坦了,肯定是用了布纏胸的關系。
他這是在想什麼呢?
「馬公子,你確定你真的沒受傷嗎?」銀心還是很擔心。
他目光幽暗不明的望著她,她被他看得心里古怪起來。
「銀心。」他輕喚了一聲。
他是第一次這麼喚她,讓她一時慌張,不自覺揚高聲調,「是!」
馬文才淺淺一笑,突兀的道︰「其實我每天的飯菜都吃不完,以後你可以幫我吃嗎?有你陪我吃飯,好像變好吃了。」
銀心一听,自是點頭如搗蒜。「真的可以讓我吃那麼好吃的飯菜嗎?當然沒問題!」說完,她才感到懊悔,她怎麼這麼輕易就被他的食盒收買了?不過,她很快就在心里安慰自己,如此一來,她就可以在午休時間擋住他,不讓他有靠近小姐的機會,小姐就能和安心和梁山伯幽會了。
接連幾天,銀心一到中午都和馬文才一起吃飯。
她可以輕松完成小姐的托付,又可以吃到美味的飯菜,一舉兩得,她心里完全沒有罪惡感。
「今天有炸蝦、炸魚,好好吃喔!這又是炸什麼呢,吃起來脆脆香香的。」銀心猜不出來。
馬文才淺淺一笑。「這是炸花瓣。」
她瞠大眼看著吃到一半的炸花瓣,驚訝的道︰「連花都能炸來吃,馬家的廚子真厲害!」她看他沒什麼吃,幫他夾了菜,笑咪咪的道︰「馬公子,你也多吃一點,不然光是我吃多不好意思。」
他看著堆在碗里成小山的菜,只好拿起筷子夾來吃,平常他沒吃那麼多的,但和她一起,不知為何總是不知不覺吃了許多。
吃到一半,馬文才忽然盯著她,朝她靠近,並伸出手。
銀心見他突然靠了過來,還想模她的臉,呼吸一下變快了,感到有些不自在。
他拈起她唇邊的米粒,微笑道︰「吃飯都吃到臉上去了。」
原來不是想模她……她尷尬的捂住臉,不好意思面對他。
「怎麼了?」馬文才困惑的問道,覺得她變得有點奇怪。
「不,只是吃太飽,起來走走好了。」銀心實在沒臉跟他解釋,為了掩飾困窘,她連忙站起身動一動,怎料一站起來,她差點驚叫出聲——她看到小姐和梁山伯在對面樹叢邊幽會吃飯,侍玖還在一旁把風。
真是的,怎麼哪里不去,偏來這兒呢?
他看出她神色有異,問道︰「你看到了什麼?」
銀心立即擋住他的視線,笑笑地說︰「我是在看天上,馬公子,今天天氣真好。」
馬文才也跟著抬頭望著天,天氣是很好,但她突然講這種話也太過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