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柱二從外頭推開了門,張青揚出現在門口。
看到張青揚,劉蘭芝有些意外,雖早知今日因笑笑生辰,他會早回府,卻沒料到天色未暗,他就回來了。
程謹和陳婉蓉沒料到張青揚會突然回來,兩人對視一眼,很快收起了方才爭搶東西的那股狠勁。
「夫君今日還真早。」劉蘭芝連忙起身,上前替他撫去了肩上的雪花,月兌掉了斗篷。
「突然想你,所以回來看看你。」
劉蘭芝的小心肝猛然跳了好幾下,雙頰染上緋紅,這種話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他也真不知羞。
張青揚帶著笑,也不顧兩個嫂子在,緊緊牽著劉蘭芝的手。「方才在外頭听到兩位嫂子的話,青揚知道兩位嫂子求子心切,但那件童子衣畢竟是蘭芝娘家嫂子的心意,這福氣實在不好轉送出去。」
劉蘭芝倒抽了口冷氣,敢情他這是回府來打亂她的計劃的?這可不成,她緊緊反握了握他的手,暗示他不要搗亂。
她派靈兒說了一堆有的沒的,設了這一個局,不單是想要從兩個嫂子手中拿些回銀子,更有一部分是要替他討回點公道,他可不能在最後關頭毀了她的苦心。
張青揚沒有看她,只是安撫的捏了下她的手。
劉蘭芝在心中暗暗叫苦。
程謹和陳婉蓉對看一眼,這可好,張青揚說這話,只怕她們縱使想搶也搶不著,不免心中有些失望。
「不過,」張青揚手微用力,把劉蘭芝拉進自己懷里,一點也不在意在他人面前展現兩人的親密。「我確實也想跟娘子再過些兩人的恩愛日子,孩子的事不急。」
劉蘭芝被摟在他的懷里,又听他這麼說,原本一片絕望的心,又冒出了一丁點的光明。
看著兩人恩愛的樣子,程謹和陳婉蓉對那童子衣的傳言,已經到了深信不疑的程度,心里也重新燃起了希望。
「可是童子衣畢竟只有一件,要給誰還真是為難,不如……」張青揚低頭看著劉蘭芝,深情款款的說︰「也別說一百兩了,就三百兩吧。」
程謹听到這個數字,臉瞬間慘白。三百兩,不單要她把這些年來省下來的銀子送上來,還得用到自己的嫁妝啊!
陳婉蓉也是一臉驚愕,一時間不曉得該說什麼才好。
劉蘭芝則像是被雷劈了,原以為自己已經夠狠,卻來了個更狠的,不過就是件繡了幾個胖女圭女圭的童子衣,要個三百兩,會不會太過了?
「大嫂。」張青揚看向程謹。「三百兩可行?若大嫂不願,那就二嫂……」
「願!怎麼不願!」程謹心一橫,忙不迭的說︰「回頭我便讓人把銀子送來。」
「就你出得起嗎?」陳婉蓉一個冷哼,要論家底,她可不輸人。「我可以再出更高的價。」
「青揚知二嫂子心急,」張青揚冷冷掃了陳婉蓉一眼。「但不論先來後到,大嫂總比二嫂早了大半年進張家,既稱她一聲大嫂,便得多一分尊重。我雖是個不入流的商賈,但是也知道一諾千金的道理。今日我既已先問了大嫂,大嫂也點頭給了這三百兩,我也不好反悔。若青揚坐地起價,縱使二嫂子如願得了這件童子衣,日後提到這事兒,只怕也會說青揚不單重利,是個不入流的商賈,還不守承諾,不是個君子。」
陳婉蓉氣得漲紅了臉,張青揚竟然拿她說的話來打她的臉,不過就是個登不上抬面的庶子,有些銀子罷了,竟然敢給她臉色瞧,這筆帳,她是記在頭上了,她站起身,連個招呼都不打掉頭就走。
「你這二嫂還真是沒規矩。」程謹花了三百兩雖然肉疼,但是今天不單能得到招子童子衣,還能看著陳婉蓉被羞辱,心里還是得意。
「不如二嫂所願,她有些不快也是自然。」張青揚沒將陳婉蓉的態度放在心上。「只希望大嫂子真能得償所願,早生貴子。」說完,他向劉蘭芝使了個眼色。
她馬上意會,將童子衣從衣櫃拿了出來,交給了大嫂。
「承你貴言。」程謹興奮的起身,拿著劉蘭芝手中的童子衣,帶著自己的丫鬟離開了。
劉蘭芝一等人走,立刻把門給關上,背壓著門,與張青揚四目相接,臉上的驚訝還未完全褪去,低聲驚呼,「三百兩……你把一件童子衣賣了三百兩?!」
奸商,果然是奸商!她佩服得只差沒五體投地了。
「鷸蚌相爭,總是漁翁得利,這是人心。」張青揚絲毫不見心虛,他本無心插手這件事,但為了討她歡心,才出手幫她一把。
「可是你為什麼偏給了大嫂?」就她所知,陳婉蓉的家底比程謹還要豐厚,若讓她們兩個爭到底,最後鹿死誰手還是未知。「二嫂說不定還能出得起更多的銀子。」
「二嫂身子寒,這些年來雖調理身子,卻無明顯改變,只怕難以懷胎。大嫂則不同,她有個女兒,這些年來不過就是因為心境煩躁,不易受孕,現在只要心境開了,誕下子嗣是早晚的事兒。」
見她看著自個兒的雙眼閃閃發亮,稍稍滿足了張青揚的男性自尊,不然在她眼里只有銀子,他也是苦惱。
「你怎麼知道這些?」
他沒回答她,只是揉了揉她的頭,府里所有事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畢竟他從沒害人之心,卻不打算讓人有機會能害他。
正如他將府里的事交給她,雖看似突然,實際上也是經過思量,只要她擁有更多權力,姚氏才會忌憚,不敢出手對她有一絲的危害。
「一件衣服賣了三百兩,開心嗎?」
一想到那筆銀子,劉蘭芝心花怒放。「這是當然!我一口氣就賺三百兩,別說開客棧,就連以前的債,都能還清了。」
張青揚原本揉著她的頭的手,突然轉而捏了下她的臉。
她驚呼一聲,拉開他的手,捂著自己的臉。「干麼捏我?」
「看你臉皮有多厚,明明什麼都沒做,平白無故讓你得了三百兩,還說是你賺的。」
「誰說我什麼都沒做!這陣子我被你折騰得也不少。」每個晚上都被弄得不能睡,她都快要累垮了。
「你說什麼?」
見他雙眸危險的眯了起來,劉蘭芝立刻用雙手護著胸脯。「沒……」
怎料她話還沒有說完,整個人就被打橫抱起,丟上了床。
「你饒了我……」她不由得放軟了聲調,「天還亮著。」
「我才不在乎。」張青揚恣意吻著她的唇,吻得她渾身都沒有力氣,只能悸動的偎在他懷里。
「你不單是奸商,」既然她逃不掉,便也不甘示弱的回吻他。「還是個無賴。」
「我承認,但也因為如此,才讓你崇拜我。」
劉蘭芝想要反駁,溢出嘴的卻是一聲嬌吟。誰說是冰山,他的熱情有時還真讓人吃不消。
月牙爬上了樹梢,張青揚早已交代從易水樓送了菜過來,今日打算與劉蘭芝和大牛兄弟倆一起慶祝笑笑的生辰。
以往這個日子總是冷冷清清,現在因為劉蘭芝來了,笑笑臉上也多了笑容,多了份開朗,他看在眼里,也感開心。
才踏出房門,劉蘭芝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停下了腳步。「等我一會兒。」
張青揚不解的看著她去而復返,手上多了一個木盒子。「這是什麼?」
「給笑笑的生辰禮。」
他來了興趣。「送什麼?」
她獻寶似的打開來,里頭是十二只用各式木頭雕成的木簪子,有梅、有蘭、有菊、有石榴……各個季節的花,雕得栩栩如生。
「怎麼會想到送這個?」
「笑笑之前看我為錢苦惱,送我一袋銀子,那時我就想著送這套禮了。」
「銀子?」
「是啊。」她沒好氣的掃他一眼。「一袋石頭銀子。」
張青揚不禁失笑,他完全可以想象她拿到那袋石頭銀子時,表情會有多失望。
「她吵要銀子,你不給,不是怕她丟了銀子,而是不想讓人知道她身上有真金白銀,到時為了搶銀子傷「她。」劉蘭芝輕而易舉就猜中了他的心思。「笑笑身上連個飾物也沒有,我猜你的用意也是怕有人為財傷人,但笑笑畢竟是個姑娘家,總要有些首飾,所以我就尋了人打了這十二枝木簪,有柚木、檜木、樺木,各個顏色花樣,不值幾個銀子,但可以讓笑笑隨著心情裝扮。」
「你有心了。」
「這是當然!」她得意的微揚起下巴,接著挑釁的問道︰「你呢?笑笑的寶貝青青,你送了什麼?」
張青揚摟著她的腰,神色自若的說︰「我做了一桌好菜。」
「就這樣?」
他驕傲的點著頭。
劉蘭芝不以為然的嗤了一聲,「小氣鬼!一桌菜,虧你說得出來,我們明明就常吃你做的菜。」
「別身在福在不知福。」張青揚的語氣有一絲絲的警告,「我做的菜不好嗎?」
不是不好,只是……她皺了下眉頭。「若我生辰的時候呢?你也送我一桌菜嗎?」
「自然。」
劉蘭芝難以置信的瞪大眼。
「不過你是我妻子,自然得多點。」
聞言,她的心里頭升起了一絲絲的期待。
「看你的菜色想多只雞還是多只鴨,隨你吩咐。」
劉蘭芝沒好氣的用力推了他一把,不再理會他,大步往前走。
張青揚失笑,跟在她身後,喊道︰「不然多條魚也行。」
她沒理他,走得更快。
他笑得更開懷了,幾個大步來到她身旁,一把將她給抱了起來。
她一驚,急忙摟著他的脖子。
他沒說話,只是抱著她走過雪地,朝笑笑的房間而去。
雖然他們已經在一起一段時日了,但他還是舍不得讓她離開自己的懷抱,這種奇妙的感覺,他不知道如何說出口,不過他向來也無需說什麼,只要去做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