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了。」
真沒用!徐立堯暗罵自己,思考了這麼久,卻只能擠出一句廢話。
「嗯。」江韋凌點了點頭,想再多說什麼,但腦中卻一片空白,說不出更多的話語。
于是,室內陷入一片沉靜,連治療師都受不了,自動消失在兩人的視線之外。
江韋凌率先跨步走近他,才想開口,他就已經先說話了。
「謝謝你,那卷錄像帶給我很大的鼓勵。」
「不會,我只是……轉達球迷們的心聲。」
話一出口,兩人臉色都微微一變。江韋凌在心中懊惱,自己怎麼會說出這麼蹩腳的理由!明明就是自己看不下去,特意去拍來給他看的,現在卻說得好像只是舉手之勞,真不曉得自己在想什麼。
看著她尷尬的神情,徐立堯心中有一絲落寞。原來她只是順手把球迷的心聲帶過來罷了,他還以為,她是為了要鼓勵他振作,才拍了那卷帶子給他。原來他之前的想法,都只是他自己一廂情願而已。
兩人又陷入凝窒的氣氛,都在心里揣測對方的想法,拿捏著下一句話要怎麼開口,要說些什麼。
「你……」徐立堯打破沉默,小心翼翼地發問。「今天不用上班?」
「要。但我想……先過來看看你。」江韋凌努力思索著適當的詞語,試著表達內心的感受。「我……很擔心。」
「很擔心?」听見她的話,徐立堯整顆心驀地被提得高高的,相當意外從她口中听見這句話。他在期待,期待她接下來的理由,期待他想听見的理由。
「嗯,我想,我們算是『朋友』,所以我應該過來看看你。畢竟你之前的模樣,實在太令人擔心了。」江韋凌硬著頭皮*說著帶點言不由衷的話,眼神亂飄,就是不敢定在他的臉龐,害怕自己真正的心思會被他發覺。
「就這樣?」他有些失望,但仍不願放棄地繼續追問。
「還有……」她努力試著用更委婉的方式來表達關心。
那略帶急躁、有點手忙腳亂的模樣,教徐立堯不禁揚起笑容。他幾乎能肯定,這女人和他一樣,對彼此都有一種特別的感覺,說不出、難以言喻的奇妙情感。
想到這里,他的心情意外地變得極佳,唇邊的笑容也更加深了些。
「你對我……」他故意不把話說完,就是要測試她的反應。
「只、只是朋友!」江韋凌不加思索,直覺地回答。
不過對于她撇清的行為,他並不在意。因為他看得出來,她只是為了擺月兌那一分尷尬而已。他相信,她對他絕對不只是朋友那麼簡單。
「嗯!」徐立堯對她露出迷人的笑容,像是同意她的說法。
不過江韋凌卻不這麼想,他的笑容,給她一種拉開距離的感覺,他們,就只是朋友吧?
這疑問來得奇怪,莫非她要的比朋友更多?
對于徐立堯,除了朋友的關系,還能發展出什麼情況?死黨?情人?
情人?
江韋凌被自己突來的想法嚇了一跳。她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看著眼前的徐立堯,她心中不自覺萌生一種退縮的心態。
退縮?有什麼好退縮的?他們什麼都不是啊!
腦海中驀然浮現楊灝的臉孔,再看看徐立堯,令她打了個冷顫。
這兩個男人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他們都是鎂光燈追逐的焦點,他們的生活百態,幾乎是赤|luo|luo地攤在社會大眾面前。
而這樣的男人,總是令她受傷。
她忘不了,忘不了楊灝帶給她的痛苦記憶,而當面對徐立堯時,那種莫名萌生的悸動,總是教這記憶給冷卻,強迫自己漠視它,甚至選擇遺忘。
她眼中變化萬千的光芒,教他不解。
她怎麼了?似乎陷入了難解的思想循環當中無法自拔,從她的表情里,他看到疑惑、恐懼、為難、掙扎。
承認心中的感覺有這麼困難嗎?
正當他疑惑的同時,江韋凌已經決定,要當個逃避現實的鴕鳥,于是她急急忙忙地向他道別,打算離開。
「我……我要去報社了。」
她幾乎是以逃離的方式,飛快的奔到門邊,無視身後的呼喊,徑自推了門離開復健室。
她怎麼了?
她在逃避什麼?
即使不明白,但徐立堯仍忍不住笑了。
他知道自己除了棒球之外,又找到了另一個追求的目標。
抬起左手臂,做了幾個剛剛治療師教他的動作。
他得快點好起來才行!他邊想邊笑,腦中的計劃逐漸成形,令他十分愉悅。
他要重回球場,重新拿回屬于他的榮耀,還要努力躋身國家代表隊,一步步實現他的理想,要他最愛的人和他的球迷,在球場上用屬于他們的語言,為他喝采加油。
今天,是徐立堯出院的日子。經過醫生的評估,他的身體復原得不錯,只要按時回去接受復健治療,以及小心生活上一些該注意的事項外,大致上已經沒有什麼問題了。
又來了,她又站在醫院門口,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出現。
上次落荒而逃之後,她就不曾再來醫院探視,因為她真的很害怕兩人獨處時,彌漫在他們之間的曖昧氣氛。
是她想太多嗎?可是她明明可以感覺得到,那不同以往的氛圍,令她相當地不自在,無法像平常一樣說話、行動。
不過基于他今天要出院,好歹她也要來看看他,只是單純的探望,沒有別的目的。她在心中幫自己找了一個理由。
正當她還在猶豫時,一輛出租車停在醫院門口,有好幾個人從車上下來,一邊聊著天,一邊往醫院里走。
江韋凌看到他們,不覺訝異。
那是黃隊的球員們,他們也是來接徐立堯出院的嗎?
說的也是,該是他們來接他,而不是……她這個記者。
不過她還是忍不住心中的沖動,邁開腳步緊跟在那群球員後面,一直來到徐立堯的病房前。
只是非常不巧,她還是被那群球員看到了,他們一窩蜂撲上來逮住她,硬要她一起進病房。
「江小姐,都來到這里了,你又轉頭就走,這樣很不夠意思耶!」
「是啊是啊,反正都來了,就一起進去咩!」
球員們熱情的邀約,讓她無法拒絕,只得硬著頭皮,深深吸一口氣,以半受迫的方式被眾人「簇擁」,擠進那原本就不算大的空間。
「阿堯!你看誰來了!」
一進門,某個球員就大刺刺地叫了起來,眾人一听,便合力把江韋凌往前推,讓她站在徐立堯的面前。
「江小姐耶!」另一個球員獻寶似地說道。
江韋凌局促地站在他面前,臉上還帶著微微紅暈,小小聲地跟他打招呼︰「嗨!」
徐立堯剛看到她時,稍稍訝異了下,不過很快就恢復原狀,直覺地朝她笑了笑。
總算出現啦!本來打定,如果出院時還不見她出現,他就要直接沖到她們報社前去堵人,才這樣想著,她就和他的隊員們一起出現了。
「這麼多人來接我出院,我會不好意思啊!」徐立堯打趣道,看著她帶紅的臉蛋,心中非常的愉悅。
「唉呀!少來!我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你!」球員們馬上回嘴,一群人全笑了起來。「是江小姐來看你,你才不好意思吧?」
話才出口,眾球員又毫不留情地大笑,讓兩個當事人的臉頰都燒紅一片。只是徐立堯膚色原本就較深,看不出什麼異樣,而膚色較為白皙的江韋凌,則很明顯地羞紅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