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半天後,她才想起還有很多事情等著她去處理,這才拖著還有些疲憊的身子下床,讓人送進熱水,將整個身子泡進加了驅除疲勞草藥的熱水里,待一身疲憊全舒緩了這才起身,稍微打理後往暖房而去。
今早王夫人送來的肉蓰蓉是絕世的好東西,她想去問問師娘有何打算,可不能浪費了!
她才踏進暖房,便發現布夫人正指揮著幾名家丁將暖房里栽種的那些珍貴藥材全給鏟了,同時重新栽種了許多自外頭移植的新藥材。
「師娘,這是怎麼了?」她指了指那一堆一堆倒進獨輪車里,被連根拔起的藥材,心疼地問著,「師娘,這些藥材培植得不好嗎,怎麼要將它們都拔了?!」
「不,照顧得很好,是極品。」布夫人將一盆重新栽種的藥草放到向陽處。
「那……」為什麼要拔了它們?
布夫人輕嗤了聲,「可惜……這些草藥已經不是能救人命的仙丹妙藥,而是致命催魂的毒藥。」
「毒藥?!」她驚呼,有點不敢相信耳朵听到的。
「晴晴,你辛苦栽種的這些珍貴草藥已經被人動過手腳!」布夫人眼底染著怒火。
李玥晴微怔,有些難以置信,「這些藥草是我親自盯著栽種的,怎麼會被人動了手腳?」
布夫人拿起兩顆鋪在盆栽上,有著水波紋的小石子放到她手中,「看看,有什麼不同?」
她看了半天也沒察覺出異狀,一樣都是裝飾的小石子,遂搖頭。
「這種叫水雲石,是盆栽專門用來做觀賞用的。」布夫人拿起兩顆小石子一一為她分析,「這種叫攝魂石,只有黑焰山下才有這種石子,知道其中的差別了吧?」
一听到黑焰山,李玥晴的雙眸瞬間瞪大。
布夫人點頭,「這些土都不能用了,還好你一嫁給王爺便與他離京,接觸這些盆栽的時間不多,否則即使你師父號稱神醫,也難救你一命!」
黑焰山是位在東煌南邊的一座火山,更是東煌王朝的禁地,已有千年不曾噴出岩漿,但火山口處終年黑雲繚繞,更時常噴出有毒氣體,方圓百里是一片草木不生的荒蕪景象,即使是鳥類自上空飛過,也會中毒掉下,更沒有百姓敢大膽地靠近。
而攝魂石只產在黑焰山山腳下,那里的一草一木皆含劇毒,甚至是一顆小石子亦然,一不注意極有可能要了人命!
「這些攝魂石應該在距離黑焰山最遠處盜采的,毒性雖然沒有山腳下的那般猛烈,但積少成多,接觸久了也就成了害命的毒,不只植物會被感染成為毒物,連常進入這暖這壟草藥釣人最後也翁中毒。」
听到師娘這樣說,李玥晴整個心情沉重無比,感嘆,「不過是個頭餃而已,有需要這樣非得取我的命嗎?」
一想到那些草藥從此無法使用,她就心疼、生氣不已,這些草藥收成後可以救活不少人,那人竟為了取她的一條命,毀掉這些能救治無數人的草藥,真是太喪盡天良了!
「晴晴,你的存在擋了某些人的道,破壞了某些人的利益,仁心仁術是醫者所需,可不是適用于每一個人,該狠就得狠,知道嗎?」
「我知道了。」
她不發威,那些人就當她是只病貓,很好惹是嗎?這些草藥要是只毒害到她一人就算了,萬一讓無辜的人服下,枉送一條生命,這罪過該由誰來承擔呢?
此人心腸如此歹毒,她是絕對不會再姑息養奸的,李玥晴那對晶亮水眸燃起兩簇怒焰,對著外頭喊了聲,「來人!」
「王妃有何吩咐?」一名暗衛隨即進入暖房。
「從花匠那里著手調查,這些攝魂石是從哪里來的,火速將這事調查清楚!」李玥晴沉著臉冷令。
「是!」
暗衛的辦事效率很快,她還陪著師娘在暖房里重新栽種草藥,不下一個時辰,暗衛便將她想知道的事情調查得一清二楚,這會兒她在暖房里一張小石桌邊看著暗衛的調查報告。
原來,當初負責幫她種植這些草藥的花匠,是一向不太惹事的江姨娘的娘家遠親,而這名遠親的妻子娘家住在距離黑焰山山腳約莫一百五十里外的村落,在地緣上取得這些石子很方便。
這名遠親因為當年家鄉發大水,所有家當都淹光了,到處行乞,被前往探視的江姨娘的母親帶回帝都,給了他們一筆銀兩做生意,之後就做起種植盆栽的小生意,專門替各大戶人家里整理庭園。
這名遠親為報答江姨娘母親的恩情,便答應在盆栽上幫她們母女下毒手來毒害她。
看完暗衛的報告,李玥晴扯了扯嘴角,冷令,「來人,把那花匠給本王妃關押起來,找幾個懂園藝的暗衛來,拿著這些攝魂石跟本王妃走!」
布夫人放下盆栽,擔憂地看著怒氣正盛的她。「晴晴,你打算怎麼處理這群心腸歹毒的人?」
李玥晴森冷地道︰「師娘別擔心,有人要倒大霉了!」這事怎麼處理?哪里來就往哪里去,何需她這個王妃多傷神?
由于龍澤臨走前特地交代管事一聲,他不在的期間,王府大小事情都由王妃作主,如不听從違令者軍法處置,這話不僅大大提高了李玥晴的地位,更讓外人不敢再小覷她,消息傳得很快,不出兩曰便有一大堆各式各樣的請帖遞過來,邀李玥晴參加茶會,吟詩會、賞菊會等等。
今日陳管事又捧了一大堆的帖子,來到王府後方一處專門用來處理藥材的院子。
他恭敬地問著正腳踩著碾藥槽碾著當歸,頭上綁著一條布巾,身上穿著花色圍裙,絲毫沒有一點王妃模樣的李玥晴。
「王妃,這是門房方才又收到邀請您前去參加聚會的帖子,而這是拜帖,請王妃定奪。」
李玥晴瞄了眼那些帖子,「陳管事,王爺出門前再三交代本王妃,如果沒有非常重要的大事不可以隨意出門,那你說這些帖子該怎麼處理?」
陳管事點點頭,「是的,那這些帖子老奴就代替王妃回絕了。」
「嗯,陳管事辦事我放心,有勞你了,還有其他事情嗎?」她彎身拿起放在碾藥槽里碾破的當歸問著。
「王夫人又過府來了,這回更帶上不少珍貴中藥送給王妃,她說有事情跟王妃商量,是您日前同她說的事情,這會兒正在花廳里等您,老奴同她說了,王妃您有要事不便抽空見她,她仍堅持繼續坐在花廳里等您。」
「她又來了?」李玥晴又放了棵當歸進碾藥槽碾壓。
「是的。」
「看來她已有所決定了。」她來回滑動著輪軸,若有所思地朝前頭花廳掃了眼,突然轉了個話題。「江姨娘在淨心院還好吧?」
「一切安好,早晚誦經禮佛,潛心修行,與王姨娘之間也鮮少來往。」
「那好!」她將已經碾壓過的當歸交到陳管事手里,「讓人把這些當歸切片,再勞煩陳管事到前頭同王夫人說,請她稍待,我換過衣服便去見她。」
「是的。」
李玥晴回房換上一套粉橙色底折枝牡丹圓領小長衫,腰系石榴色滾邊束腰,淡粉縷金蝴蝶紋秋香色拖地裙,頭上梳了個別致的垂掛髻,隨意插了兩支花釵,便前往花廳。
花廳里的王夫人神色焦急,頻頻朝外望去,大半天過去了,還未見著王府管事回來,讓她是如坐針氈啊。這皇城里的局勢愈來愈不明朗,有種風雨欲來的征兆,家中老爺已經請求聖上讓他告老還鄉,在帝都唯一讓他們不舍的便是,這個在錦世杰威迫下只能忍痛嫁進穎王府當妾的女兒。
如今聖上已同意老爺辭官,不日便要啟程回鄉,女兒的事情未解決,讓他們如何能夠放心離去?
那日得了王妃的承諾,如有其他的打算盡早提起,她會盡可能幫忙,這讓她與老爺如同喝了一帖強心湯藥。
她大膽地做出決定,就望王妃能成全,但昨日王妃有要事忙,沒見著面,今日她又前來拜訪,然而已經在花廳里枯坐了許久,王妃還是未出現,她只能失望地準備離去,這讓她一顆心是七上八下的,生怕王妃反悔,不願幫她了。
就在她那殷切目光已經快將花廳門扇看穿,終于盼來了腳步急促的陳管事。
王夫人連忙向前焦急問道︰「陳管事,王妃得空了嗎?!要接見臣婦了嗎?」
「王夫人,王妃一會兒就來,請你再稍待片刻。」陳管事對著一旁伺候的丫鬟交代,「替王夫人重新換上香茗,王妃一會兒便到。」
王夫人喜悅之情溢于臉上,王妃肯接見她了,陳管事肯定出了不少力,因此她恭敬地將他一路送出花廳,在陳管事面前一點官家夫人的氣派都不敢彰顯,就怕會誤了大事。
王夫人又在花廳里坐了大半晌,李玥晴才姍姍來遲,一見到她踏進花廳,王夫人趕緊向前迎接。
「臣婦見過穎王妃,您如此忙碌,臣婦還來叨擾實在過意不去……」
「王夫人,你也別客氣了,快請坐吧。」李玥晴被她的熱絡給嚇了一跳。
禮多必有詐,是自古不變的名言,就不知王夫人今天打的是什麼算盤。
李玥晴在主位坐下,小丫鬟送上香茗、茶點後便全數退出屋外,只留下花兒伺候。
「不知王夫人今日來找本王妃有什麼事情?」她拿過茶盞,一邊淺呷一邊問著,「王夫人,客套話就別說了,還有本王妃不喜歡拐彎抹角,有什麼話就直說。」
「呃!」王夫人被她的話給噎了下,敢情自己白擔心了,稍早還絞盡腦汁想著說什麼好听的話哄得王妃開心,既然明人不說暗話,後面的事情就好辦。
李玥晴放下茶盞,雙手交迭于膝上,雙眸淡定地看著王夫人。「王夫人你有什麼事求于本王妃,就直截了當地開口吧。」
「王妃,臣婦是為了那日你點醒臣婦的事情而來的。」
李玥晴杏眸瞟了她一眼,抬手,一旁的花兒隨即走至門外守著,花廳里就僅剩她們兩人。
「說說,我听著。」李玥晴悠悠說道︰「放心,今日你與我說的話不會有第三人知道。」
王夫人忽地雙膝一彎,跪在她面前,重重磕了一記大響頭,「請王妃娘娘作主,放了我家璧兒,給她一封休書,讓她回到娘家,臣婦求您了,王妃。」
可不可以不要動不動就下跪磕頭啊,她這王妃的頭餃擺在這里,想躲開她都沒地方躲!李玥晴嘴角直抽地瞪了眼猛磕頭的王夫人,咬咬牙,「王夫人,你這樣子是在威脅本妃嗎?」
「不,臣婦絕對沒有這意思,臣婦……」
「那就起來好好講,不要動不動來上這套大禮,本王妃受不起,你女兒更受不起,知道吧?」
王夫人拿起絹子擦去眼眶的淚水,提著裙擺趕緊起身,「臣婦魯莽了,請王妃恕罪!」
李玥晴也不想跟她耗著,看她一眼,「休書,王夫人這不是挖坑讓本王妃跳嗎?我才剛嫁進王府,姨娘們就收到休書,這不明擺著本王妃善妒,正好讓人參一本嗎!」
王夫人懊惱不已,他們怎麼就這麼異想天開,沒把整件事情想個通透,貿然向王妃提出休了女兒呢。
李玥晴攏了攏發髻,狀似無所謂地道︰「這樣吧,王姨娘既然看破紅塵,有心向佛,本王妃就允許她到廟里帶發修行。」
王夫人嘴巴張得老大,她是來談休書的,怎麼王妃讓女兒出家?
「听說慈雲寺的菩薩最靈,就那里吧,本王妃立刻讓人打點送王姨娘上山修行!」
王夫人半天吭不出一個字,完全不知該如何反應。
瞧王夫人一副被驚雷擊中的嚇傻模樣,李玥晴心下悲嘆了聲,還以為王夫人是聰明人,卻似乎沒看明白自己這故弄玄虛是什麼用意,只得又暗示她兩句,「王夫人,這慈雲寺生活十分清苦,听說常有人無法適應而病倒,被抬下山去,只希望王姨娘能撐得住才好……」
李玥晴的這一句終于讓王夫人恍然大悟,連忙點頭如搗蒜,「是、是、是,我也听璧兒提起,她想上山修行,長伴青燈古佛為王爺祈福的。」
先假借上山修行的名義,一兩個月後再以不適應山上生活病死,然後再以新的身分重新生活,好個金蟬月兌殼之計啊,這樣既保全了女兒,穎王妃的名聲也保住了,她真是佩服這年紀輕輕卻十分有遠見的王妃。
「既然王夫人也同意,本王妃這一兩日便送王姨娘上山,你如若心疼女兒,也可一並同行,王夫人放心,一切事宜本王妃會交辦好的,你就不用擔心了。」
王夫人喜出望外,又行了一禮,「感激王妃成全,您是好人,一定會有好報的。」
「得了,趁著王姨娘未上山之前,你趕緊把握時間與她敘敘舊吧,本王妃也就不耽誤你與女兒相聚的時間。」
「感激王妃成全。」受了這麼大的恩德,王夫人忍不住又給她磕了個大響頭,這才起身前往女兒的院子,偷偷告知她這金蟬月兌殼的好消息。
從染成一片火紅的楓樹縫隙灑落的淡淡金光,李玥晴讓人搬了張躺椅放在樹下,正歪著身子在躺椅上看著陳管事送來的帳冊。
幾只小鳥嘰嘰喳喳地在枝頭跳上跳下的,吵得她根本沒法驗算,煩躁地放下帳冊。
她攏了攏披肩,抬眼看了下晴朗湛藍的天空,龍澤離開帝都已經近二十天至今未歸,深秋了,風一吹便覺得冷,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穿得保暖些。
「王妃,您在想王爺了是吧?」花兒看見她若有所思的表情,忍不住打趣。
心事被人猜中,李玥晴故意坐起身子掩飾尷尬,瞪了花兒一眼,「誰說我想他來著!」
「王妃每次思念王爺的時候,眉頭總是微微擰起,遙望天空啊!」花兒為她倒了杯香茗,小心地端給她,之後指了下自己的眉心。
李玥晴淺啜著茶湯,又白她一眼,「得了,就你特別了解我,我還不知道自己想王爺時會皺著眉頭呢!」
「王爺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出門這麼多天,一封信也未捎回來給王妃報個平安的。」花兒忍不住嘀咕了句。
李玥晴放下茶盞,楞了下,是啊,他這一回離開的時間超過了她的預估,這事很棘手吧,讓他忙得沒時間寫信報平安。
這時,陳管事匆匆進入隱風閣的後院,直接朝她走來,後頭還領了一個從未見過的人。
「陳管事有事嗎?這位是……」她不由得多看兩眼這位頭發半白,雙眼精明銳利的陌生中年男子。
平時陳管事不會來煩她,整個穎王府大大小小、里里外外的事情他處理得一絲不苟,挑不出一絲毛病問題,讓她可以很放心、悠閑地坐在這邊曬太陽。
「稟王妃,老奴未經通報,實在是有緊急事情需要稟告王妃,請王妃定奪。」
她點點頭,看了看後頭那人,又問道︰「何事這般緊急?」
「稟王妃,江姨娘自昨夜便咳得厲害,現在更是咳血,是否要再請大夫前來為她診脈?」
「這事怎麼問我呢?趕緊去請大夫。」
「是這樣的,請來的大夫全都束手無策,沒有人可以治得好江姨娘。」
「那就拿牌子進宮請太醫去吧,陳管事,你該不會要我一個王妃去幫一個姨娘看病吧?」
「不,老奴不敢,只是怕給姨娘看病,太醫也不肯前來……」
「如真沒有太醫肯前來,就讓人去把仁心堂的大夫架來給她診治,這事別再來煩本王妃了。」
「是」
她看向陳管事身後的男人,問道︰「陳管事,這一位是?」
「這位是太子別院的鄭管事,今日有要事來尋王妃。」
「哦,不知鄭管事是有何要事?」李玥晴將目光轉向鄭管事問道。
鄭管事自懷中掏出一封信恭敬地交給她,「這王妃一看便知。」
李玥晴抽出信件一看,大驚,責怪道︰「這麼緊急的事情怎麼現在才說,鄭管事,你馬上回太子別院,稟告太子我馬上就過去。花兒,快到暖房請師娘過來,陳管事,馬上讓人備車!」
不知發生何事的陳管事及花兒見她如此慎重,一刻也不敢耽擱,馬上去交辦任務。
李玥晴左右巡視了下隱風閣高聳的圍牆,大吼了聲,「衛幽,你還不給本王妃滾下來,又躲到哪里嗑瓜子去了!」
衛幽是當日她的新娘替身,身型與她很像,臉蛋也長得眉清目秀,卻是個不折不扣鐵錚錚的漢子。
龍澤讓他在她身邊保護,同時當她的替身,以防遇上了她一定要出門的時候,代替她成為穎王妃,充當有心人的箭靶子,而她則是易容f他身旁的小丫鬟。
不只她有替身,連龍澤的替身也有好幾個,在不同地方以他的身分處理他所交辦的事情。不能怪龍澤草木皆兵,眼下這個局勢是看著平靜,實則暗潮洶涌,一個失誤都會影響全局,甚至導致全軍覆沒,不能不防。
她這一吼,衛幽隨即出現在她眼前。「來了、來了,不知王妃有何吩咐?」
「上工了,你還不快去梳妝打扮!」
「是,屬下遵命。」
不下半刻,李玥晴三人從後門坐上了王府的馬車,前後更有偽裝的侍衛保護,一路直奔太子別院。
蕭柔自昨夜開始陣痛,宮里來的產婆忙了一整天,也沒能將蕭柔肚子里的孩子順利接生,眼見愈來愈危險,其他人龍濯信不過,因此讓心月復鄭管事替他來請李玥晴,而為避免有心人借機生事,他們的行動很是小心。
馬車來到距離太子別院不遠處的一座宅子停下,隨即有人將他們迎了進去,領著他們左彎右拐,穿過幾個院門,來到太子別府後院蕭柔所住的院子。
一進到里頭,即看到來回踱步,焦急不安的龍濯,李玥晴拉著布夫人見禮。「見過太子!」
「免禮了,這時別管這些虛禮,弟妹,趕緊和你師娘進去看看柔兒,她比預計的時間早了些日子,胎兒現在又遲遲無法生下……」龍濯知道李玥晴身邊這位婦人是神醫布良的妻子,于是不多加盤問,手顫抖地直指著產房,不安浮現在臉上。
「不管用任何方法,定要保柔兒平安!」他幾乎是哀痛欲絕地說著。
「是。」產房里不時傳來因生產痛苦所發出的淒厲哀號聲,李玥晴不敢多耽擱,拉著布夫人趕緊進去。
已陷入半昏迷的蕭柔,一听見耳朵旁邊有人同她說李玥晴及神醫夫人來了,她疲憊地睜開眼望向門扇方向,急促喘著氣息等著她,一看見李玥晴的身影眼淚馬上掉落,「玥晴……」
一看到臉色慘白痛苦的蕭柔,李玥晴連忙走向前握住她的手,「夫人,別緊張,我來了,我來幫你了!」
「我……怕……幫我……保住這……孩子……」
她拿過一旁的布巾,拂去她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拍拍蕭柔的手安撫她,「別胡說,你給我撐著,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蕭柔是龍濯心里最在乎的人,是她支持著龍濯一路走到今天,一旦她有個萬一,龍濯必會一蹶不振,勢必影響到龍澤的大事,豐碩成果就在眼前,絕不能讓這一切功虧一簣。
布夫人趁著李玥晴安撫蕭柔的功夫,為她診脈,同時模著她緊繃的肚皮,神色凝重。
「晴晴,事不宜遲,孕婦骨盆太小導致生產困難,不趕緊將胎兒取出來會很危險!」布夫人催促她,一邊將屋里的產婆、丫發趕出去,同時將門上閂。
李玥晴睜大眼,見她從醫箱中一一拿出道具,低聲驚呼,「師娘……難道,您想剖月復取子……」
布夫人點頭,「只能用這方法,晴晴,這方法當年可是你教的,怎麼事到臨頭了竟退縮。」
「這方法要經過太子同意……要簽手術切結書,他雖說過不管用任何方式保住,但太子肯定不會同意的。」
「不這麼做,只會造成一尸兩命。」布夫人準備著剖月復取子的工具。
「我去請教太子,他同意我們再做手術!」
「別去……現在顧不得了……晴晴,你馬上幫我取出孩子……」蕭柔用僅存的清醒意識果斷告知。
李玥晴為難地看著臉色愈來愈蒼白的蕭柔,反正做不做橫豎都是會死的,既然龍濯說了,不管用任何方法也要保住蕭柔,她索性剖月復取子,如此蕭柔還有一現生機。
她橫下心,做了決定,「好!」
「晴晴,動作快,拖愈久,這位夫人愈危險。」布夫人催促著,一邊拿特制的麻醉粉讓蕭柔吸聞,又討來烈酒擦拭著她的肚皮,在下月復處鋪上棉布。
不下片刻,吸入麻醉粉的蕭柔陷入昏迷,李玥晴與布夫人也不敢耽擱,戰戰兢兢地進行手術。
約莫半個時辰後,一記洪亮的嬰兒哭聲響徹整個太子別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