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窗外月光默默,林里風靜無聲。
自從來了白雅君,唐家二哥房間的燈未曾關過。
唐明的心只有月光懂?
難道她就無法明白……
「你是不知道,還是故意的?我是女孩子,女生向往浪漫愛情,男生不該主動點嗎?」白雅君點滴在心頭,心里是甜的,只有嘴巴是澀的。
沒辦法,她愛上的是一個平常嘴巴就很壞,面對愛情更選擇沉默是金的男生,不討就沒有糖吃。
兩人至今未曾把喜歡說出口,白雅君能守住對母親的承諾,最大關鍵還是在和這個嘴不甜的男生賭氣。
她一個女孩子,提著行李住進他家,還爬到他床上來了,只是討他說一聲愛她,他這張金口有這麼難開嗎?
「主動?你是說……」唐明一臉恍然大悟。
所以說女追男隔層紗,女生都開口抱怨了,男生怎麼還能遲遲不動作,沒有任何表示,唐明二話不說,大腳越過界,長臂攬住她的腰,將她擁進懷里展現鐵漢柔情的一面,嘴巴貼近她……
他用濃烈熱吻回應她的要求,用有力的臂膀和章魚腳將她柔軟的身子揉進骨子里,化行動為主動……
唐明深吻她,緊緊擁抱她,給她直接又窒息的愛——
白雅君感動嗎?曾經幾次被他在夢里吻醒過來,初時她還燙紅臉,陶醉在被愛的錯覺里,但有次被他咬破嘴唇,她嘗到血的味道已經淡掉浪漫,現在像這種故意逗弄她的惡質玩笑的吻完全被她看透。
他每次都玩這招,她只覺得想哭而已!
白雅君差點喘不過氣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花了好些工夫,拳打腳踢,終于才從他懷里掙月兌出來。
「我是叫你嘴巴主動點,不是……」白雅君氣到破口大罵,罵到一半,咬到自己舌頭。可惡,說錯話了——「我的嘴巴還不夠主動嗎?!」
她就知道賤嘴明不會放過她,果然馬上就耍賤了。
唐明作勢又靠過來。
白雅君踢他一腳!
「此時此刻此秒鐘起,不準你越過這條線,不準踫到我!」
本來打是情,罵是愛,但他老是惹她動到真氣,恨得牙癢癢,只想啃他的骨,吃他的肉!
白雅君拉過被子把自己卷起來,連一小角都不留給他蓋。
「你不熱嗎?」唐明用手指搔弄她的鼻子,扯她的頭發。誰叫她把自己打包,這下更好欺負了。
「叫你不要踫我!」白雅君側過身去,一頭長發披散背對他,第一百九十三次告訴自己,他不告白,她連手都不給他踫了。
「小白痴,你卷成這樣很像長了頭發的毛毛蟲,你知道看了很滑稽嗎?」有一種人你叫他往東,他偏要往西北南,這種人的代表就是唐明。
叫他不要踫,他手癢、嘴巴癢、全身都癢,長腳跨上毛毛蟲的身子,一把抓起毛毛蟲的長發,分抓成兩把繞成麻花卷,愈卷愈緊
「你很壞耶!會痛啦……」長了頭發的毛毛蟲。一只披了黑色長發的毛毛蟲躍入畫面,想象起來白雅君噗哧笑開來,第一百九十三次誓言破功,她松開被子扔到他身上,對他又踢又打,沒幾下就沒了氣,自己鑽入他懷里。
「不要踫我。」唐明學她說話,拉起被子蓋在兩人身上。
「你下次再叫我小白痴,我要回去跟我媽說……」夜很深,白雅君早就困了,鑽到唐明懷里,模著他的心跳,話未完就睡著了。
「再回去告狀你要準備當織女了,小白痴……」唐明嘴角泛著深情愛意,輕嘆了口氣,擁她進入夢鄉。
兩人相擁而眠的日子不多了,今天就好好抱著她睡吧……
唐明想,她回去也好,否則他沒有把握能夠再守護她……
雖說春天都過去了,也才剛過不久,最近躺上床,她一靠過來,他就開始有沖動……她老讓他對自己的人格產生懷疑,質疑自己是個人面獸心,她不知他為了藏住這一面煞費苦心。
她再住下去,連他都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唐明緩緩調整呼息,終于睡意來襲,他正要沉睡之際,突然听見她夢囈,張開眼楮瞪著她——
「名……阿名……阿名……」
依靠著他的心跳的女孩,每每進入夢鄉就喊起另一個男生的名字!
唐明望著亮晃晃的天花板,想兩人相擁而眠的日子不多了,今天就忍下這口氣。
他深吸口氣,閉起眼楮……
「阿名……阿名……你可終于回來……回來了……」夢著另一個男生的女孩嘴角泛笑意,真的是做夢都會笑。
唐明眼皮一跳,眼楮迸開來,睡意全消!
暑假快到了,她這麼急著搬回家,莫非是她弟弟要回來了?
「名……阿名……」
唐明臉色相當難看,長腿一伸,狠狠踢她一腳!
「嗚嗚,好痛……」
痛才好,痛了她才不會在夢里找阿名。唐明可一點都不憐惜。
懷里的女孩嗚咽一聲,可憐兮兮的緊緊抱住他不放,只要有心跳聲,有體溫,她就很好睡,不管唐明掐她的臉,扯她頭發,她都能繼續睡。
唐明凝視她,看她睡得沉、睡得香,睡夢里泛笑容,就算不再說夢話,仍惹惱他——
他掐住她的鼻子,堵住她的嘴巴,要她從窒息的吻里醒過來,看清楚睡在她身邊的是唐明,不是莫名!
「嗚……我快死了……好痛……」
這一夜,睡著的日本女圭女圭又被咬破嘴唇,差點被吻到窒息死掉——醒來,她只覺得自己好可憐,唐明好可惡,卻不知道全是她自己拿針捅出來的。
外公出國去玩,要到下禮拜才回來,那時已經放暑假了。
白雅君延後了一周,趁假日找唐明開唐爸的貨車,幫忙把一年來陸續搬進他房間的東西載回外公家。
唐明實在無法理解她的雜物怎麼會這麼多,還得動用到貨車才載得完。
「好熱!累死我了!」白雅君綁了兩條辮子,穿著背心和短褲,她只拖好地板,就在干淨清涼的地板上躺成大字形,直接休息。
「這放哪?!」唐明一個人卸貨,來來回回走了好幾趟,把她的行李搬完,還拆箱幫她把物品歸位。
「化妝台上。」
「這個呢?」
「書櫃第三層。」
「這包東西……」
「丟到抽屜。」
白雅君的行李,衣服是唐論陪她折的,其他全是唐明打包,唐明拆箱,唐明整理歸位。
「衣服呢?!」
「冬天的故衣櫃,夏天的就不用拆了,下禮拜暑假直接帶回家。」
听到她一放暑假就要回去,唐明回頭,見她躺在地板上指揮他,他立刻說話——
「去床上躺著,別躺地上。」
「嘻嘻……這里好舒服。」窗口微風吹來,剛拖好的地板冰涼,她躺下去就不想起來了。
「別鬧了。」唐明走過來,把她從地板上抱起來。
才抱起她,唐明就皺眉頭,發現她的體溫還很高,「不是已經退燒了嗎?怎麼還這麼燙?」
白雅君腸胃炎,這幾天病懨懨的,昨晚才好轉,到早上恢復氣色,就趕著搬東西,讓唐明不太高興。
「天氣熱的關系啦。」
唐明把她放到床上,模她的額頭。
白雅君看他一臉不放心,趕緊把眼楮張得大大的,看起來顯得有精神。他這個人就那張嘴壞,她一有事總能見他溫柔的一面,但以前依賴莫名過頭,近幾年白雅君深切反省了,她不想讓唐明擔心她。
「你今天要跟我回家,還是我留下來陪你?」
她是很努力在學習獨立,但殘留在內心的陰影卻沒那麼容易完全克眼,她自己也知道還需要一段時間。
外公不在家,還要三、四天才回來,她仍不敢一個人待在家,因為唐明一直臭著臉,所以白雅君沒跟他說,她只是先把東西搬回來放——
「你留下來。」白雅君听到他的提議,毫不遲疑改變主意。
在他家不能鎖門,時不時都有人半夜突然打開門,姑姑、唐元、唐爸都會出現,還有唐論直接趴在床邊盯著他們看,兩人什麼事情也不能做。
白雅君想到終于有兩人能獨處的時間,她眼里滿是星星,腦袋里充滿畫面,想著、想著,臉頰忽然比窗外夕陽還要紅。
唐明點了點頭,和她不同的是,他並沒有想太多,純粹只是擔心她生病想陪在她身邊照顧。
唐明其實有其他事情要問她,有關于這個暑假她顯得歸心似箭,是否是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