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她的預感沒錯,今天的陰雨天氣根本就是凶兆!
張澪走進教堂,發現坐在一旁觀禮的倩影時,眼皮快速的跳了起來,而且還是右眼,完全符合左眼跳財右眼跳災的俗語。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那個女人——鐘士松的前妻顏真真,竟然還有臉出席?!
到底是誰邀請她來的?是鐘士松嗎?張澪很快就排除這個可能,因為他臉上的驚愕神色不是裝出來的。
那一定是……她的目光在掃到站在顏真真身邊的鐘曉薇時閃過了恨意,一定是鐘曉薇!
從剛剛在休息室替她媽媽出氣開始,就是為了這一刻鋪陳吧?
張澪的手在身側微微握緊,一股悶氣在胸口亂竄,整個心思都被站在一旁觀禮的顏真真給搞亂,連典禮是怎麼結束的她都不知道,只想快點離開有顏真真存在的空間。
「恭喜你們。」偏偏顏真真並不打算只是觀禮,上前一步擋在了鐘士松跟張澪面前。
「謝謝。」張澪僵硬的扯扯唇,面對艷光四射的顏真真,她頓時覺得自己失色了不少。
一般人穿大紅色難免顯得俗氣,偏偏穿在膚白賽雪的顏真真身上讓她更加妖艷,充滿勾魂的性感,完全把她的一身白紗硬生生比了下去。
「士松,好久不見,沒想到我們會是在這種場合再見面。」顏真真無視張澪,朝鐘士松拋了個嫵媚的笑靨。
乍見前妻,鐘士松一時百感交集,不知道該怎麼響應,她還是如印象中那般美麗,就像朵嬌艷的牡丹,艷冠群芳,讓人不由自主的將目光放在她身上。
「老公,我早說要邀請真真,你怎樣都不願意,好險她今天有來,不然真是不好意思呢。」張澪發現鐘士松的怔忡,趕緊宣示主權攬住鐘士松的手,用勝利者的目光瞅著顏真真。
鐘士松這才如夢初醒的回神,尷尬的應了聲,「嗯。」
「我前夫的婚禮,我當然要出席啊,說起來你還得感謝我呢,若不是我離開,你哪有機會得償夙願?」顏真真斜睨了她一眼,嬌笑出聲。
呵,我不要的男人,也虧得你這麼緊張。
張澪似乎听到了她打從心里不屑的嘲諷聲。
「你什麼意思?」她漲紅了臉,听到一旁的賓客開始議論紛紛。
「媽,你剛回國一定累了,我先帶你去休息。」鐘曉薇見狀況不對,趕緊上前想勸走母親。
「你有看過我累嗎?」顏真真扯扯唇,睨了女兒一眼。
「顏真真,你這個厚臉皮的女人,當初逼學長奉子成婚就算了,人家現在有情人終成眷屬,你來鬧什麼鬧?」趙正藍跳了出來,把剛才對鐘曉薇的悶氣全出在顏真真身上。
「你是誰?」顏真真冷笑了聲,淡淡的問。
「我是趙正藍。」該死,她竟然完全不記得她?
「趙正藍?」顏真真想了想,隨即嗤笑道︰「喔,我記得了,你是死纏著許維民的那個前女友,他跟我提過你。」
「你……你這狐狸精,要不是你,維民怎麼會跟我分手?」趙正藍想起舊恨,聲音忍不住尖銳起來。
顏真真一副不可思議的挑起眉梢,「我可是一直鼓勵他回你身邊耶,那種書呆子我一點興趣都沒有,要怪別人之前還是先檢討檢討自己,為什麼這麼沒吸引力,留不住自己的男人。」
趙正藍恨不得掐死眼前這個驕傲的女人,漲紅著臉反駁,「你自己還不是留不住學長,有什麼臉說別人?」
「我留不住士松?」顏真真冷冷的扯唇。
「不是嗎?學長跟潯潯早就在一起了,你也不過是個丈夫外遇的可憐女人!」
趙正藍氣昏了頭,說話前完全沒經過腦子。
「正藍!」張澪象征性的阻止,卻也覺得痛快,她就是要讓顏真真知道自己才是最後的勝利者。
「哈哈哈,留不住苞不想留的區別,我想你們這種平凡的女人永遠也不會懂。」顏真真不以為意的笑笑,「況且通奸好像不是什麼光榮的事情,值得這樣大肆宣傳嗎?」
「顏真真,你——」趙正藍這才驚覺剛剛的話有多不妥,神情尷尬又困窘,不敢望向鐘士松跟張澪。
「媽,你就少說幾句吧。」鐘曉薇接收到父親的眼神,只好無奈的上前扯扯她的手。
「我可是真心來祝賀前夫再婚,沒想到反而知道前夫早就背著我偷情,真是沒意思,算我多此一舉,自討沒趣了。」顏真真用手撥了撥額邊的發絲,性感的嗓音帶著恰到好處的嗔怨,讓人心生憐愛。
「真真。」鐘士松忍不住開口道︰「你知道事情不是這樣的。」當年若不是她堅持離開,兩個人又因為個性問題不斷爭吵,他怎麼會在苦悶傷心之余,轉而向張潯尋求慰藉?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蟲,我怎麼會知道?」顏真真眼波流轉間,風情萬種,似嗔似怒,連女人看了都忍不住迷醉,更別說男人了。
「我愛的人一直都是你——」鐘士松像被鬼迷似的月兌口而出,瞬間教堂里一陣靜默,陷入難以言喻的尷尬氛圍中。
「伯父,你這是什麼意思?你難道忘記今天娶的人是我媽?」陶世桓跨步上前,臉色陰沉的質問。
雖然他不是百分百接受這樁婚姻,但也不表示他會任由別人欺負自己的母親。
「我、我的意思是……」鐘士松看著張漯蒼白著臉瞪視著自己,不知道該怎麼圓回方才的失言。
「我爸的意思是,跟我媽的婚姻中,他當然是愛她的,可現在他娶了張阿姨,自然愛的就是張阿姨了。」鐘曉薇趕緊幫忙打圓場。
「就、就是曉薇說的這樣。」鐘士松艱澀的附和,卻無法溫暖張澪冰涼下來的心。
陶世桓瞅著鐘曉薇,心被她臉上的無奈跟眸底閃過的厭煩給扯動了一下,眉頭跟著緊擰了起來。
張澪緊抿著唇,極力控制著即將崩潰的情緒,硬是擠出抹笑道︰「畢竟以前你們是夫妻,總有些情分,我能了解。」
鐘士松松了口氣,握住她的手,安撫的朝她笑笑,柔聲道︰「你才是我老婆。」他不能再被顏真真迷惑了,張澪才是適合他的女人。
「男人啊……女兒,看清楚了吧?」顏真真不但不生氣,反而愉悅的輕笑出聲,輕挽著鐘曉薇的手臂,視線卻是瞟向陶世桓。
那目光似乎看透了陶世桓的心,讓他有點窘迫,但很快就坦然的回視。
「有意思。」顏真真勾起紅唇,模模女兒的頭道︰「沒想到張澪還生得出這樣的兒子啊,你叫什麼名字?」
「你想干麼?」張瀑渾身戒備,趙正藍的提醒在腦海中響起。
顏真真撇撇唇,好笑的瞥了張澪一眼,不再理會她,朝鐘曉薇道︰「玩夠了,我們母女倆去聊聊吧,你好好跟媽交代你們兩個剛剛為何這麼親昵?」
「我們沒有——」鐘曉薇一臉難堪,有點懊惱母親的口無遮攔,但卻一點都不意外,母親就是這樣我行我素的女人啊。
「世桓,你們剛剛做了什麼?!」張澪的臉色一變,腦中警鈴大響。
「年輕人能做什麼?還不就那一回事。哈哈哈,真不愧是我女兒,人見人愛。」顏真真曖昧的朝張澪眨眨眼,愉悅的牽著一臉沉重的女兒離開。
看著那一對身材曼妙的母女,張澪的太陽穴突突的抽動著。
該死的顏真真,她一直期待的婚禮毀了,全都毀了!
在那一場鬧劇般的婚禮之後,顏真真就跟出現時一般突然的離開了,留下余波蕩漾在每一個人心中,雖然表面看似平靜安穩,實則暗潮洶涌,尤其張澪對待鐘曉薇的態度。
在婚前張澪對鐘曉薇至少還有基本的親切討好,但婚禮後,就連在鐘士松面前,她都懶得裝出慈母的假象,態度疏離淡漠,連陌生人都不如,鐘士松雖然不舍女兒受委屈,但因為婚禮上被顏真真大鬧一場,自己又失態說出無法挽回的心底話傷害到張澪,心中有愧,只要她沒有惡劣到虐待女兒,他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且因為對張澪的愧疚,他對陶世桓還要慈愛了些。
于是,這個新建立的家庭,好似只有他們三個才是一家人,而鐘曉薇則像個外人,格格不入。
對于這樣的狀況,鐘曉薇倒是挺無感的,照樣過她的生活,絲毫看不出她有任何委屈難受,加上她有個怪癖,房間不許任何人進入,除了上課或出來吃飯之外,她大部分的時間都躲在房間內,倒也相安無事。
這一天是陶世桓生日,桌上除了豐盛的晚餐之外,還放著一個剛吹熄蠟燭的蛋糕,鐘曉薇眼觀鼻鼻觀心的坐在餐桌一隅,耳邊傳來的是張澪跟鐘士松祝賀陶世桓生日快樂的話語,一家人和樂融融——不包括她。
她本就猜測自己在得罪趙正藍後會被張澪猜忌,但在經過母親大鬧婚禮的那一段插曲之後,自己根本就是徹底被張澪記恨上了。
不過她也不怪張澪,畢竟若換成自己,可能也無法坦率接受「那種女人」的女兒吧。鐘曉薇清澈的眸底閃過抹淡淡的嘲諷,目光在飄向自己父親時微微黯了黯。
「喏,吃一塊蛋糕吧。」忽地,一個小盤子被遞到了她的面前。
那是塊她完全不愛吃的巧克力蛋糕。
鐘曉薇揚起長睫看向陶世桓,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笑容,客氣回應,「謝謝,我不用了,你們多吃點。」他干麼破壞她的「獨處」啊?
「今天是我生日,你不吃就是不想替我慶生。」陶世桓深深的瞅著她,堅持道。
鐘曉薇眸底閃過抹幾不可察的惱怒,但唇角的弧度還是完美的掛著,「那我吃一口好了。」該死,她根本不敢吃巧克力嘛。
「算了,不吃就不吃,這麼勉強干麼?整個氣氛都被搞砸了,若你不想替世桓慶生,就先回房去吧。」張澪將鐘曉薇面前的蛋糕拿走,冷淡的道。
鐘士松忍不住開口道,「老婆,曉薇是因為不敢吃巧克力——」
「那我就先回房了,你們慢慢聊。」鐘曉薇彷佛沒听出張澪語氣中的排擠與淡漠,依然微笑以對,打斷了父親的話,推開椅子,姿態優雅的轉身走回位于二樓的房間。
「你們看看她,那一臉虛偽客套的樣子,她根本沒有把我當成媽媽。」張澪不滿的埋怨。
「她沒那個意思,曉薇從小就不敢吃巧克力,別誤會她了。」鐘士松輕嘆口氣,替女兒解釋。
「不敢吃不會說嗎?干麼一臉勉強的說吃一口就好?分明就想營造被我虐待的錯覺,肯定是顏真真教的,她們母女倆早就看我不順眼了,所以到現在她連房間都不肯讓我進去,也不叫我一聲媽,擺明是不承認我的身分!」張澪磨磨牙槽道。
「你怎麼這樣說,世桓不也沒叫過我爸爸?那只不過是個稱謂罷了。」鐘士松反駁。
「你——連你也要站在她們那邊嗎?」張簿滿肚子委屈的看著丈夫。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說公道話。」唉,婚前怎麼完全沒發現妻子有這麼「番」的一面?難道婚姻真的是感情的墳墓?
「你就是那個意思!」張澪越發痛恨顏真真母女了,不只她的婚禮,連她的生活都被徹底干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