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隔天中午，張絲愉露出甜蜜愉快的表情，在員工餐廳的廚房與大伙兒忙進忙出，準時在中午十二點前將一道道美味的佳肴端上桌。
與平常不同的是，今天多了十幾雙的眼楮盯著她瞧，她走到那，那些人就鬼鬼祟祟地跟到那，隨著她進進出出的身影移動目光，惹得她好心煩!
「你們是夠了沒?當我是動物園里的猴子還是大象，別再盯著我瞧了行不行?」她出聲嬌斥那些無聊的廚房同事。
因為相處好幾天了也算熟悉，他們忙里偷閑的開起她的玩笑來。
「別生氣，我們只是想知道你『感覺』如何呀?」話一說完，後面傳來一陣竊笑聲。
張絲愉不明所以，「什麼如何?」
「你不是跟老板同居?白天、夜晚都很『忙』?」話雖然說得很含蓄，但張絲愉還是听出來是什麼意思了。
呀、呀、呀呀呀……︰張絲愉在內心尖叫著，她們怎會知道他們晚上常常忙「那件事」?難道當他們兩個人在床上打滾的時候，有人貼在門口偷听現場實況轉播?張絲愉心頭一驚!到底是誰大嘴巴說出去的，不、不會是小悠吧?她怎可以……天啊!真的好丟臉，她不想活了!
「你們都去哪約會啊?說嘛、說嘛!」
因為張絲愉破了先例，而後廚房便加入幾名約聘大嬸，她們對這英俊又多金的老板充滿了好奇，開始瞎起哄，逗弄著頭快要垂到地板的張絲愉，要她一五一十地說出來。
「工廠前面的造景庭園夠隱密，你們有在那里約會過吼?」
「別再說了!走開啦你們。」她滿臉通紅地揮動著手上的髒抹布，阻止她們繼續問下去。
「你們有意見嗎?」韓天浩板著臉出現在大家面前，頓時沒人敢多說一句，大伙兒模模鼻子，一哄而散，各忙各的去了。
他瞥了一眼張絲愉，她正臉頰紅彤彤地對他扮鬼臉。
此時的她，打從心底認為，這一切都是韓天浩害的!要不是他總愛不避嫌地啃咬她，一遍遍地「欺負她」、不讓她下床，連她照顧小悠的時候，同樣不正經地亂吃豆腐，這事又怎會傳到別人耳里?
「婆婆媽媽就是愛碎嘴!」他正考慮著要不要再換批人進來公司。
「姓韓的!」張絲愉含著羞恥的淚光，拚命捶打他，「還不都是你!叫你低調點就是不听，搞得現在每一個人都知道了，要是從我表哥那邊傳風聲到家里，教我怎麼辦?」
她的老家是傳統大家庭，前幾天打電話回家報平安時，她提都沒提到韓天浩，才短短沒過幾天，已經未婚先被人拐上床了，不把她扒層皮才怪!
「無所謂，我會負責。」
「你要怎麼負責!」他想娶她，她不見得想嫁呢!
情人眼底容不下一粒沙，更何況，要張絲愉容下對她有敵意的一大、一小?重點是，她們留下來的理由冠冕堂皇，隨時想享用她的男人，她還不能拒絕，否則就要被冠上小心眼的罪名!她不要這種關系，她要他全部的愛。
想到這種分不開又矛盾的未來生活，張絲愉不禁悲從中來，潸然淚下，越想就越忍不住，眼淚也越掉越多，她懊惱著，自己什麼時候起變得那麼愛哭了?
韓天浩心疼地將她攬入自己的懷抱，輕聲哄著她︰「事情沒那麼糟。」
她輕聲啜泣，正想說些什麼的時候，一陣悅耳的手機鈴聲響起，打斷了她們的對話。
張絲愉偷瞄了一眼他的手機，上面顯示「蔓寧來電」，心就先涼一半，這不是那女人的名字嗎?
「喂?你事情忙完了……提早結束?好……我等會兒就過去接你。」
韓天浩掛掉電話後，她裝作不經意地隨口問他︰「怎麼了?」
「蔓寧要我去接她。」他回答得很順口，沒注意到他身旁的女人，臉色早已黯淡無光彩。
「我也要去!」在旁埋伏已久的吳小悠沖出來，開心地牽著他的手不放，眼一瞄，狠狠地瞪向張絲愉。
看到這一幕，她心里完全明白了，一定是小悠跑去告密，而吳蔓寧為了扞衛她的權利，提早回來了!
誰說事情沒那麼糟?最糟的情況已經來了。
天色暗了，張絲愉抬頭看著掛在牆壁上的時鐘，深深嘆了一口氣，這是她第幾次反復做同樣的動作，她自己也搞不清楚了。
「唉……」再度嘆口氣的張絲愉，神情落寞地盯著滿桌冷掉的菜，已經晚上十點了，為什麼他還是沒有回來?
韓天浩一定是樂歪了，鐵定會濃情密意地對她傾訴思念，兩個人恩恩愛愛地抱在一起，與小悠三個人攜手走在浪漫的月光之下……不行、不行!光想到這畫面，就讓張絲愉一肚子氣!枯等他回來的感覺，讓她心慌得不得了。
「還說愛我，見她回來就把我忘得一干二淨了。」張絲愉越想越不甘心，氣憤地用筷子戳著已經斷頭斷尾的紅燒魚，「王八蛋、臭雞蛋，都那麼晚了還不回來，再不回來，人家就不理你了，哼!」
像是听見她的抱怨似的，沒多久，緊閉已久的大門終于被人「喀嚓」一聲打開，由遠至近聲音漸漸清晰，大人們跟小女孩的嘻笑聲，快樂地傳進幽暗玄關。
總算回來了!張絲愉瞬間忘了不愉快與牢騷，歡喜地跑去迎接他，「你回來啦!」
「是啊，『我們』回來了。」吳蔓寧搶先一步回話，雖然說得溫和，但話里卻帶著一絲諷刺；只是，當她向她揚起甜甜的笑容時，讓人一時分不清她是有心還是無意的。
張絲愉的笑容僵在嘴邊，她打量了一下吳蔓寧，怎麼看她都是個美人胚子，勻稱縴細的身材配上瓜子小臉，尤其是微嘟的性感紅唇與明亮的眼神搭在一起，無辜動人到讓人想捧在手心呵護。
不比較還好，一比較下去，張絲愉的信心消失殆盡!
韓天浩不懂這兩個女人在暗中較勁，表情不悅地指著餐桌，「愉兒，你還沒吃飯嗎?你看飯菜都涼了，我不是叫你先吃，不要等我們?小悠沒打電話跟你說嗎?」
吳小悠趕緊跳出來撇清，「我有打家里的電話，只是沒人接，然後我就忘了再打……」
她說謊!明明從他出門後，她就一直待在樓上等他回來，還擔心會漏接掉他的訊息，所以走到那、室用電話帶到那，今天根本沒有半通電話是打給她的!
吃了悶虧，讓張絲愉臉一沉，瞪向有些心虛的吳小悠；見狀，吳蔓寧趕緊跳出來護衛她的女兒，「她只是個孩子，難免會不小心忘記，沒必要用這種眼神嚇她。」
「最好是這樣。」她非常不高興，這段話明明是謊言，她們兩母女還能神色自若地一搭一唱，可真不簡單!
淡淡的火藥味，連韓天浩都嗅出來了，他抱起淚汪汪的吳小悠打圓場，「她不是故意的，你就不要跟孩子計較太多。」
張絲愉瞪大了眼，怎麼連他也這樣說?這句話好像在暗指她很心胸窄小、愛跟人計較，這戲碼，根本就是他們兩母女自導自演!張絲愉頓時覺得自己好委屈，卻不知該如何抗辯。
「我想張小姐應該不是那種小心眼的女人，你就別怪她了。」吳蔓寧優雅地走到她的面前，話中有話地點醒她︰「感謝你這段時間『幫我』照顧浩與小悠，不過我回來了，我想你以後就不用那麼辛苦。」
這話是什麼意思，算在對她下馬威嗎?
吳蔓寧嘴角上揚，之後轉身對韓天浩溫柔地微笑︰「浩，這次的工作很順利在日本告一段落，下一個階段的工作來到之前，我打算好好休息一陣子，你應該不會反對我長住下來吧?」
他很大方地答應她︰「你高興住多久都行。」
吳小悠快樂地歡呼︰「耶!那我要听干爹說床邊故事，還要跟媽咪一起睡覺、要……」
「好、好，都好。」吳蔓寧愉快地牽起她的小手往房間走，走到一半想到還有東西未拿，她回了頭，「張小姐，我想你不介意幫我提些東西吧?」
「我來拿。」韓天浩才說完，就被她拒絕了，「張小姐不是家庭幫佣嗎?我想，拿東西這等小事，她不會拒絕的。」
「啊?」這突發的狀況，讓張絲愉的腦袋瓜一時轉不過來。
張絲愉與韓天浩兩人獨自生活久了，處理家中所有事務變得理所當然，差點忘了家庭幫佣這件事!在吳蔓寧不可拒絕的要求之下，她趕緊回答︰「當然。」
「那可真謝謝你的幫忙，真羨慕你天生粗手粗腳，適合做雜工，這些粗活我老是做不習慣；不過話說回來，現在的家庭幫佣都嬌生慣養了些，老是仗著有幾分美貌，就撒嬌著要人幫忙分擔工作，不盡責的態度令人汗顏……哎呀，抱歉!我不是在指你，如果沒這個能力需要人幫忙，可千萬別客氣。」她含笑點頭，以輕盈的步伐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