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房一松手,寶兒就忙沖到古斷鴻跟前,一雙原本就美的雙眸被淚水染得更為晶瑩,揪得人心口疼,情不自禁想對她憐惜。
「謝堡主,寶兒一定會努力學習的!」
古斷鴻輕哼了聲,突然在她身上上下撫模起來。
未料到他會突然吃她「豆腐」,寶兒怔怔然沒有反應。
而一旁的管杜蘅則心頭吃驚,胸腔發出一陣刺痛。
她從不曾親眼目睹他踫觸其他女孩過,就連堡中的保鏢、奴婢,他都是保持著距離,這下親眼所見,她才曉得這痛苦比僅在腦海中想象還要讓人崩潰。
「堡主!」她未加思索,扣住迸斷鴻的手腕,「請自重。」
手還搭在寶兒腰際的古斷鴻回首覷她。「自重什麼?」
「你不該……不該隨便亂模一個姑娘家的身子……」
古斷鴻定定瞧入她眸中深處,她心慌,怕被他看出真意,忙別開眼去。
那只是一閃而過的情緒,古斷鴻無法判斷他是否看錯。
他是不是瞧見了憤怒與濃濃的醋意?
醋意?!
他的心立刻跟著發酵,只是發酵的是驚喜、是開心、是恨不得立即再見一眼的渴望。
「她進了古家堡就是我的人了!」他依然保持冷嗓。
再開心也不能隨意表現出來,這還有其他人在,被發現了,將來怎麼領導這一大群武功高強的保鏢?
听到「我的人」三字,管杜蘅俏顏一繃。
他的意思是……他要將美麗的寶兒收入帳中?
古斷鴻轉身佇立寶兒身後,大手貼上她的頰,另一手橫過胸前,扣上她的肩。
他站立的位置與她面對面,這樣他才可以更清楚地看到她的表情。
「在決定怎麼安排她之前,先『驗貨』是應當的程序!」
「驗貨……」寶兒才一動,就被古斷鴻嚴厲冷冽的眼神殺得無法動彈,只能乖乖立著,任他「上下其手」。
他要跟哪個女人在一起,她哪有權利管?管杜蘅苦澀地想。
她有那個「身份」嗎?
然而就算心里明白,她仍是無法忍受!
「堡主說得對!」管杜蘅無法在繼續待下去看著他跟別的女人卿卿我我,「十四先回去練功了!」
她就這樣走了?古斷鴻愕愣。她不是吃醋嗎?
她不是生氣嗎?他適才看到的該不會只是他的幻覺吧?
俗語有雲︰「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他大白天的作啥白日夢啊?
想到自己還故意在寶兒的臉上模來模去,就只為了親眼看到她醋意橫生,就覺得窩囊!
堂堂一個古家堡堡主,竟連心上人都搞不定,真是窩囊窩囊窩囊透了!
「堡主……」寶兒全身僵硬,「你要怎麼「驗貨」?」
希望別是她想的那種,那那那……那太可怕了!
古斷鴻回過神來,用著可讓人當場結凍的冰冷眼神瞪向寶兒,「你不只十六,至少二十了!」他再掐了她肩骨一下,「二十有一吧!」
聞言,寶兒倒抽一口涼氣。
她生得一張稚氣的女圭女圭臉孔,就連嗓子也嬌女敕,隨便編派她才十六,十個有十個信,怎麼就騙不過他?
「我模你的骨骼就曉得了。」古斷鴻回身坐回紫檀寶椅,「說!你來古家堡的目的是什麼?」
寶兒在他的氣勢下軟了膝蓋,頹唐跪地。
「不瞞堡主,寶兒的確二十有一,但寶兒不是存心欺瞞,只是以為年紀編得小些,進堡受訓的可能性也會比較高,其他的,有關于父母雙亡、無家可歸一事,全都是實情!」
「你的骨頭早硬了,就算硬練也只能學得皮毛,不堪用!」古斷鴻無情地打碎她的夢。
「求堡主別趕寶兒出去!」寶兒跪地磕頭。「我什麼都可以做!丫鬟、婢女都行,只求堡主收容。」
「我這兒啥時變成收容所了?」他挖挖耳朵。
「求堡主!」
「你容貌嬌美,去當花街花娘也是個好選擇!」耳朵好癢,一定是十四那丫頭在罵他!
「求堡主!」眼淚在地上蓄成小水窪。
「好啦!看在剛有人幫你求情的份上。」
聞言,寶兒驚喜抬首。
十四那丫頭……唉,他哪次沒依了她?
求情?長睫眨動不解。現在廳內只剩她跟古斷鴻,誰幫她求情了?
「出去吧!」
「去哪?」
「去後面找個胡大娘。」胡大娘專管女婢的。「說你是新來的丫鬟,叫她指派你工作!」
「謝堡主!堡主的恩情,寶兒永世不忘。」寶兒邊起身邊道謝,疾走的腳步雀躍。
待腳步聲听不清晰,古斷鴻朝半空中一彈指。
過了一會,一名身形修長、面如冠玉的男人上了陽台。
「堡主找我?」進來的是古家堡三名師傅中為首的孚暨,他亦是麗蓮的夫婿。
「去調個人幫我查查那個寶兒是什麼來歷。」
「是,堡主。」孚暨衣擺翩飛,轉眼不見蹤影。
「故事編得真感人!」古斷鴻拿起茶幾上的瓜子嗑,「我會相信才有鬼!」當他三歲小孩啊!
大手輕拉起床幔,注視熟睡中的麗顏。
這丫頭這幾天不知是怎麼了,突然在他眼前消失蹤影似的,怎麼也見不著她,要喚人呢,不是說出門了,就是在忙,請他等等,這一等,等到月兒爬上柳梢頭,等到堡里的人都睡了,人還沒出現!
她就是存心氣死他是吧?這個堡中也只有她敢這樣大膽拂逆他的意思!
他可是古家堡堡主,是她的恩人,是她……算了!恩惠再重,威勢再強,也不見得等同于感情的重量!
怎樣的男人才能入她的眼,進駐她的心?
他……就是不行嗎?
忽地,她的眉頭蹙起,以為她要醒來,古斷鴻連忙轉身便走。
「堡主……」
他一頓,回首。她醒了?
「不要……不要這樣對我……」她痛苦呻/吟。
「怎麼了?」他急急上前問。
見她雙眸仍緊閉,五官痛苦地扭曲,他這才發現她是作惡夢了。
她夢到他了嗎?夢中的他竟讓她感到痛苦?
正要將她搖醒,芳唇又動。
「騙人……」她痛哭大喊,雙手在身前亂揮,「滾!賓開!快消失!快消失!」
剛觸及肩頭的大手一僵。她連作夢都巴不得他消失……
古斷鴻苦澀一笑,收回手來,抑郁離開。
床榻上,一名男人與女人正翻雲覆雨,肌膚相貼,熱情呻|吟。
她定楮,認清男人正是她心愛的男人——古斷鴻。
「堡主……」她抽息,淚水泛涌上眼眶。
被壓在身下的女人紅唇低喘,俏顏貼著古斷鴻的頰面,輕舌忝他的耳垂。
美眸流轉,俏生生地往她這瞧來,她胸口一凜,明白那女人是誰。
寶兒!
他果然將她收入帳下!
「不要……」她含淚搖頭。「不要這樣對我……」
就非得將她的心凌遲成碎片才肯罷休?
她早听說了,他決定收留寶兒,只是寶兒的骨骼太硬,無法習武,故派了她丫鬟的工作。
這必定只是掩人耳目的手法,他必是難以抵抗她的美貌,否則原本不收的,為何又突然改變主意?
她還記得寶兒含淚的眸有多美麗,就連她一個女人見了都心折,他一個正常的男人又怎能抗拒?
「你可以滾了!」寶兒微笑對她說道︰「堡主由我來服侍就好,你這個無法讓他盡興的女人,滾吧!」
這時,古斷鴻轉過頭來,笑容竟與寶兒的一致。
「你走吧!我不需要你!」
「你走吧……」兩人的聲音交疊,在她耳際不斷回響,令她既難堪又痛苦地抱頭一步一步往後退。
忽然,有人搭上了她的肩。
「十四,我已經想到怎麼處置你了。」原該在床上的古斷鴻忽然來到她的眼前,笑容詭異。
她瞪眼。
「我就把你許給砍柴的奴才,跟他一塊當最低賤的奴僕吧!」
「騙人……」他不會這麼對她的,這一定是夢!一定是夢!「滾!賓開!快消失!快消失!」
雙手胡亂揮舞,他的身體果然如煙般被揮散,就連寶兒也一塊消失無蹤。
她大喘了口氣,霍地驚醒。
是夢……果然是夢!
她撫額喘息。雖然只是一場夢,但她又好怕惡夢成真。
那日他說他已經想好怎麼處置她,她就一直恐懼至今。明明希望他早日做出決定,可事到臨頭,她又恐懼得不想接受。
如果他真的像夢中那樣,將她許給她不愛的男人,那她該怎麼辦?
她不曉得如何是好,只好消極地避開他,天真地想著只要不要與他打照面,他就沒有說出口的機會,那她就能自欺欺人地將日子過下去。
可她又能躲多久呢?
輕輕嘆了口氣,傷心的淚水緩緩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