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禮拜之後,杰斯羅和顧茉莉坐在庭院里,品茗著醇郁的下午茶。
藍天白雲,晴空萬里。
兩人支開佣人,面對面而坐。
顧茉莉月兌下女僕裝,改換上了一襲湖藍色的合身連衣裙。臉上略施粉黛,嘴唇上還涂抹了一層淡粉唇彩。
美則美矣,但杰斯羅還是比較喜見她穿女僕裝時的俏麗模樣,讓他欲火中燒、沖動不已。
風和日麗,萬里無雲,若是沒人打擾,這會是一段很美好的兩人時光。
但是,偏偏有人來搗亂,且偏偏還是最擅長搗亂的二公主塞布麗娜。
「好愜意哦,四哥、四嫂。」
塞布麗娜的出現,讓杰斯羅眼楮為之一眯,和塞布麗娜一起現身的還有跟在她身後的瞿延。
「你來干什麼?」杰斯羅強烈表明了自己對于他們不請自來的厭惡。
「討一杯下午茶喝罷了。」顧茉莉忙倒出一杯下午茶遞給她。
「還是四嫂好,比人家親哥哥還要對人家好呢。」顧茉莉有些害羞的低下頭。
「四嫂,有時候我還真為你抱屈,竟然要嫁給我四哥這種男人。」塞布麗娜上下打量了一遍杰斯羅,鄙夷道︰「雖然他是個、是個鋼琴家,還有一張專騙女人的俊臉,不過,卻也是只不折不扣的大**。哪個女人一旦被他這雙狼眼盯上,都會被他吃得干干淨淨、一口不剩。」
她顧茉莉就是個最典型的例子。
「二妹,你是吃飽太閑,沒事做了嗎?」杰斯羅不悅的皺起眉。
「四嫂,你就這麼嫁給我四哥,不會覺得很委屈嗎?他甚至連個求婚都沒有,你就要嫁給她了,難道都不會覺得很悲涼?」塞布麗娜喝口茶,優哉的問。
「我……我沒想過這些。」顧茉莉答得吞吞吐吐。
「二妹,你是存心來挑撥離間的,是不是?」他算是看出了一絲端倪。
「四嫂,你瞧人家六哥的求婚有多浪漫,在飛機場上,無數民眾的眼皮子底下,新娘子當即就感動的熱淚盈眶,這才是每個女孩子的夢想,也是你理應享有的福利。」
「二公主,可是茉莉……」
「四嫂,我四哥居然這樣委屈你,連我都看不下去了,他沒跟你求婚也就算了,居然連個戒指、鮮花什麼的也都沒有,這不是欺人太甚了嗎?」
「塞布麗娜,你到底想干什麼?」杰斯羅怒得從椅子上站起身,恨不得親手捏斷他妹妹那條線條優美的脖子。
「為四嫂討回公道,哪能如此便宜你呢?」塞布麗娜笑得異常嫵媚。
「到底要怎麼樣,你才會不再來煩我們?」他真希望自己的母後從沒生過這個妹妹。
「很簡單,像六哥那麼勞師動眾的求婚就沒必要了,但至少也要有個戒指、鮮花……」她又問向顧茉莉︰「我說的是不是?四嫂。」
「不、不需要這些的……」顧茉莉趕忙擺手。
「我四嫂就是這麼善良,可若是如此輕易放過四哥,四嫂往後鐵定會被四哥吃的死死的。」
四哥不像話,她這個做妹妹的就只好出面替自己未來嫂子撐腰,聲討這個差勁的家伙。
杰斯羅這時竟然收起怒意,不怒反笑道︰「只要有戒指和鮮花這兩樣就可以了嗎?只要有這兩樣,你就不會再來煩我們?」
「這還用說,你以為我真有那麼閑嗎?」塞布麗娜朝他挑釁的一橫眉。
杰斯羅突然伸手攫住彼茉莉連衣裙上的衣領,將她的領子往下拉。
大家都因他此番的舉動,感到莫名其妙。
他卻已經取出顧茉莉藏于衣服內的那串白金項鏈,心形的吊墜在陽光的照耀下發出璀璨的光芒。
旋即,他便又打開了項鏈上心形的吊墜,只見吊墜里面赫然安躺著一枚精致、小巧的鑽戒。
他拿起鑽戒,遞到塞布麗娜眼前,「二妹,你看清楚了!」
精巧的鑽戒一眼便知出自名門之手,戒指底座為一朵白金茉莉花,茉莉花的花蕊處則瓖嵌著一顆黃色美鑽。
「戒指、鮮花這兩樣我其實早就已經準備齊全,也于十幾天前就已經送給我的小茉莉,只是還沒來得及親自為她戴在指上,二妹,現在你還有什麼好說的嗎?」
「四哥,你、你、你……」
「我怎樣?」
「奸詐之極。」
「不敢當,是你太過獎了。」塞布麗娜氣鼓鼓的掉頭便走。
可走了三、四步,又轉過身,走到顧茉莉跟前,重拾笑容道︰「四嫂,你還記不記得我四哥曾在莫斯科巡演時說過他有個深愛多年的女孩,你難道就一點都不想知道她究竟是誰嗎?」
顧茉莉有一刻愕然。
「塞布麗娜,你到底有完沒完?」杰斯羅怒瞪雙瞳,獅吼一聲。
塞布麗娜大方賞了他一記白眼,之後在顧茉莉耳邊一個字一個字,緩慢地吐氣道︰「其實那個女孩……就是……」
「你少說兩句話,沒人會把你當啞巴!」杰斯羅試圖去捂她的嘴,卻被瞿延阻撓住。
塞布麗娜上下唇瓣輕輕踫了一下,不緊不慢的吐出一個字,「你。」緊接著,她便頭也不回的走人了!
顧茉莉腦袋瞬間嗡嗡作響。
就是她!就是她?四殿下深愛多年的女孩就是她!
是真的嗎?會是真的嗎?杰斯羅起初倍覺憤怒,之後超感無力。
蹭到顧茉莉面前,「茉莉,那個……」
顧茉莉卻突然笑起來,望向他,「殿下,茉莉知道二公主她是在說笑的,茉莉不會自不量力的真相信她的話,您不用擔心,茉莉是不會當真的。」
杰斯羅抬起她的下巴,凝望她翦水清瞳,「如果我說她不是在說笑,我深愛的女孩真的是你呢?」
顧茉莉驚異的張大眼,「不可能的,這、這……絕對不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
「茉莉只是個下人,殿下怎麼可能會喜歡上一個下人?而且……而且茉莉也知道自己並沒有什麼過人之處,殿下若喜歡我,這不是太不可思議了嗎?」
「是太不可思議了。」杰斯羅放開抬著她下巴的手,改而去模她頭發,「但卻是千真萬確!」
顧茉莉此刻驚得已經連話都說不出來。
杰斯羅又脈脈含情的說道︰「遲鈍的傻茉莉,這麼多年我對你如何你難道還不清楚嗎?非要我把話挑明,你才能懂我的心意?」
二妹的作法著實欠扁,卻也可以算是非常的必要,他的小茉莉就是個大笨蛋,不把話說的明明白白的,她就永遠不會明了他對她的情意,也許也不是不會明了,而是她根本就不敢去想。
她總是有那種極其自卑、消極的想法,覺得自己是個下人就根本不會得到他的愛。可是,倘若真愛上了,他又怎麼會有這種身份之見呢?這也正是愛情之所以那般神奇的地方,不是嗎?
宗旨,如今他不把話說開顯然是行不通的,而二妹今日就正好給了他這個剖白一切的良機。
所以說他在起初,才會感到很憤怒,但很快也就不禁釋然了。
他忽然在她面前單膝跪下,執起她的右手,將戒指套到她的指上。
一直以來,他杰斯羅都是個爽朗、直率、敢做敢言的人。可以在克里姆林宮大禮堂六千人的注目之下毫無保留的坦露心情、表露心聲,但就是在真正面對自己心愛的女人時,卻突然變成了一個害羞的男人,從不曾對顧茉莉說過任何喜歡她之類的話語。
他向來認為愛這個東西是用做的,不是用說的。他不需要說,久而久之她自然也可以察覺得到。
但事實上,好像卻並不是這麼回事。不過,就算她一直都沒能了解他的心意,他也不知該以怎樣的開場白來對她傾吐自己的愛意。
愛這種字眼他一直都說不出口,更遑論是向她求婚。
于是乎,他們這種「偷偷模模」的關系才會一直持續了四年之久。
若不是顧茉莉跟皇室的契約就要到期,她也即將恢復自由之身,離開皇冠,他根本還不會著急,還不會有所行動。
眼看著她離開的日子步步逼近、迫在眉睫,他才會急不可待地使用了那麼一個低級的伎倆,利用了家里人的推波助瀾,順利使得兩人喜結良緣。
跳過了令他羞于啟口的求婚環節,又不給她絲毫拒絕的余地。
為了一輩子將他的小茉莉留在自己的身邊,他可不在乎耍上這麼個拙劣的小手段,卑鄙這麼一回。
顧茉莉嘴巴都已由于吃驚過度,張成了一個O型。
幫她戴好戒指,杰斯羅又深情注視著她的眼楮,「我的小茉莉,請你嫁給我吧!」
這些話雖然說得有些晚,更有些多余了。畢竟國王都頒下了指令,她不嫁他也得嫁他,但有了他的這句話,從性質上還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顧茉莉混混沌沌的點點頭,看到杰斯羅站起來,忙又好奇地問︰「殿下,我……我可以問您個問題嗎?」
「想問就問。」他溫柔淺笑。
顧茉莉支支吾吾的細聲囁嚅︰「為什麼……為什麼您會喜歡我呢?」
「喜歡就是喜歡,哪有什麼為什麼?」杰斯羅聳肩,一副理所當然且天經地義的模樣。
「可是,我不是公主、不是千金小姐、不是名人、不是美女,甚至什麼都不是,我、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僕、一個一無是處的女僕,為什麼……您會喜歡一個女僕?」她實在搞不懂杰斯羅為何要放著那麼多名媛、千金不愛,卻唯獨鍾情于平凡無奇的自己。
「我為什麼不能喜歡一個女僕?我的小茉莉,你在我心中就是一塊寶,重金難求的無價之寶。」她這個自卑的想法,還真根深蒂固,他必須盡快扭轉才行了。「什麼公主、千金小姐、名人、美女的,都沒你珍貴,你再這麼看不起自己,就是懷疑我的眼光,懷疑我的眼光就是罪無可恕,我以後若是再听你這樣說你自己……」他在她耳邊壞笑道︰「你就等著三天三夜下不來床吧!」
顧茉莉一時沒听懂,他又笑眯眯的解釋︰「我會要你要到讓你三天三夜都下不來床,而且絕對絕對不會理睬你的求饒。」
顧茉莉脖根都紅透了,腦袋低低的垂著。
抱住彼茉莉,不懷好意的微笑,「我的小茉莉花,你月事應該已經差不多完了吧。」
顧茉莉咬著下唇,好不害羞的低吟,「嗯,兩個小時前剛完。」說謊騙人是沒有用的,遲早都會被他識破,倒還不如實話實說。
杰斯羅笑得就像中了樂透,確切地講,有錢到爆的他即使真中了樂透,都不一定會有現下的開懷。
直接將她抱起,抱出庭院,抱向自己的房間。
路上,他突然又福至心靈的說道︰「我的小茉莉,其實我也有個問題很想問你。」
「您問。」顧茉莉抬起頭,和他對視。
「那天在會客廳我母後問你喜不喜歡我,當時你為什麼要點頭?」
顧茉莉沒想到他問得竟是這個,呆掉。
「會點頭,是不是就代表你也是喜歡我,是不是這樣?」他碧綠的眼底陡然間泛起了一道亮光。
顧茉莉臉蛋還是紅紅的,就像隻果。
「是不是?」他再次詢問。
「殿下……」
「回答我。」他忽然松開手臂,將她放了下來,固執得非要听到她的回答。
「如果您真的是喜歡我的,那麼我也是喜歡您的。」顧茉莉站在他的面前,揚著臉,與他四目相交。
四周除了他們外並無其余人,也沒有其他的聲響。周圍一片安靜,有的只是顧茉莉的聲音,淡淡的、柔柔的。
「我當然是真的喜歡你!」杰斯羅表情分外認真,「我的小茉莉,難道你還要我把心挖出來給你看,你才可以確信這一點。」
顧茉莉急忙搖頭,「不,茉莉不需要您把心挖出來,茉莉只是……只是實在不敢置信您會真的喜歡上我。」她啟唇輕嘆︰「殿下,您……其實一點都不知道,茉莉也從沒跟任何人說過,其實早在听您第一次彈琴的時候,茉莉就已經……就已經對您……」
「對我如何?」他緊張追問,心在莫名亂跳。似是已有預感她會說些什麼。
顧茉莉紅著臉,後面的話已根本無法再說出來,只能十分難為情的把頭垂下,不敢看他。
「該不會是……該不會是你听見我第一次彈琴就已經對我意亂情迷、芳心暗許,心動的不得了了吧?」杰斯羅情緒激昂的作出假設,眼底迸射出炯炯神采。
顧茉莉眼望地面,極其害羞的點了下頭。
「哈哈,我的小茉莉,原來你第一次听我彈琴時就已經被我給迷住了。」杰斯罹難掩興奮之情,手舞足蹈道︰「你第一次听我彈琴應該也正是第一次見到我的那天,這麼說來,難道你對我也是一見鍾情不成?」
「也?」顧茉莉一愣,月兌口而問。
「呃……」自知言多語失,無意間竟泄露了自己更多秘密的杰斯羅,只好挫敗的把一切和盤道出,道︰「是啊,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也是對你一見鍾情的,我的小茉莉,我們是不是很有默契?」當初在花園里,第一次見到人群中的她,他就已然用他的那雙狼眼,虎視眈眈的瞄上了她,只是她一點都不知情罷了。
「可是我那時才十二歲!」顧茉莉臉上紅潮略褪,黛眉卻又微顰。「十二歲又怎麼樣?能阻止我喜歡你嗎?」
顧茉莉微皺的眉毛漸漸舒展,隨即露出一個窩心地淺笑,拉起他的左手,專注的睇凝著它,「殿下,您知道嗎?您有著一雙世間上最美妙的手,茉莉第一次听它演奏時,就已被折服,而您第一次在茉莉面前彈琴,您的琴聲就已觸動了茉莉心底最深處的那一條弦。」
她將他的左手拉近自己,讓它的手掌隔衣貼緊自己的心房處,「茉莉是那麼、那麼的喜歡您,但是這麼多年來,茉莉卻也只敢偷偷的喜歡,沒有任何奢望的喜歡,因為茉莉深知自己與您之間的差距,一直都是知道的。」
「我經常都會听到別人稱我的這雙手為天籟之手,可是卻從來都沒像今天這般喜悅、開心過,我現在倒是非常的慶幸,自己能擁有這樣的一雙手了,它竟然幫我輕輕松松便贏得了心愛之人的芳心,我還真幸福。」杰斯羅莞爾大笑,「不過,偷偷的喜歡今後就大可不必,完全可以明目張膽的喜歡了。」
「明目張膽的……喜歡?」
杰斯羅將貼緊她心髒的左手下移,握住她一側柔軟,「比如待會兒到我床上,到底有多喜歡我,完全看你的表現,想知道我到底又有多喜歡你,也只需看我的表現!」
顧茉莉剛消退的紅潮,頓時又在臉龐重新顯現。
他再次把她抱起。邊笑著,邊抱著她走向他的房間,推開房門,進入,關門。
房門在關緊之後,塞布麗娜則從走廊另一方向走出,看著身後的瞿延,「你猜,他們什麼時候才會再出來?」瞿延搖頭。
「我猜是明天中午。」塞布麗娜繼續道︰「你猜,我四哥向她表白了沒有?」
瞿延仍是搖頭。
「你們男人,為什麼有時候還比不過我們女人呢?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多麼簡單,可為什麼卻偏要故意瞞著、藏著、憋著、忍著,絕不肯輕易把心底的真實情感坦白出口?難道,就只有像這般秘而不宣,才會比較有趣?」塞布麗娜說到最後似乎已經有些激動,聲音都拔高了少許,表面上是在說杰斯羅,卻又像暗指他人。
瞿延只是面無表情的在旁聆听,不作任何反應。
「走吧。」她看了一眼關著的門扉,頹然轉過了身。
房間內,杰斯羅臥室超大的雙人床上。
兩具赤luo的身軀緊密地交纏在一起,一個嬌小的人兒被另一人壓在身下,任她百般的乞求,都絲毫擺月兌不了對方狂暴,有力的「進攻」。
窗戶外,陽光溫暖的普照著大地,鳥兒歡快的高唱著歌曲。
皇宮里其他的王子、公主們,此刻有的正在午休、有的正在看書。
至于,塞布麗娜究竟有沒有猜對杰斯羅和顧茉莉從房間內走出來的時間,目前還無從得到答案,只有明日午後方可揭曉。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