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點十分。
凌晨的一點十分!
韋顥揚起手,又一次確認著時間,氣得要把牙根給咬斷。
為了不讓自己成了偷窺狂、跟蹤癖,所以當那兩個人離開餐廳時,他並沒有跟上去。
他以為,再沒有比枯坐在那邊,用盡所有力氣,逼自己不追上去還要更讓人憤怒的事了,現在倒好,竟然讓他等到現在。
坐在街角的超商里,隔著透明的玻璃,他舉起買來的啤酒,一口一口的灌著……都不知道喝下幾罐了,那個該死的女人竟然還沒回來!
他們去看了什麼電影?去做了什麼事情?是不是還去喝了咖啡、散了步?
要不然一場電影能看多久?這幾個小時里,一對男女能做多少事情!
在餐廳里,他听著她跟汪弘致輕聲細語,看著她對著汪弘致綻放笑容……
一股針刺般的疼,瞬地刺痛了他。
因為看得太久、听得太多,所以他不追上去,不想讓自己在眾人面前失態。
但是他發現,在他听不到、看不到的現在,卻也沒有比較好受,更多的想象空間幾乎讓他崩潰。
因為知道曾靜能讓男人迷醉的能力,所以他的心緊得像是被束了根繩子,血都流不過去,直脹在胸口。
都什麼時候了,還不回來?!
不知道什麼叫欲擒故縱嗎?不知道應該要適可而止,不該一次給足男人所有的甜頭嗎?
這些伎倆,她平常不是很厲害嗎?她不是在他身上用得很好嗎?不是就這樣把他這個男人緊抓了幾年還放不開手嗎?為什麼一遇上汪弘致,什麼伎倆都忘了呢?
還是,那個男人根本不用她使上任何手段,就已經為她目眩神迷——
整個腦子糊成漿,像泥一樣,思緒流來流去的,只繞著一個名字轉。
曾靜。
他的曾靜啊——
突地,有輛車子在路邊停下,就是他正苦等的兩人。
直起身子,韋顥不自主的傾身往前,隔著玻璃看著他們,臉色又僵又硬又怒又氣。
很好,甜甜蜜蜜的下車,汪弘致甚至還扶了她一下,雖然很快就禮貌的放開手,但他眼里的關心真是刺眼得緊。
強烈的妒火燃燒,韋顥甚至不明白這把火為何越燒越旺,無法止息。
夜晚風涼,吹亂了她的發,他看著汪弘致伸出手,將她的發溫柔的撩到耳後……韋顥下意識的轉開目光,不想看到那一幕。
只是,沒幾秒的時間,他的視線又一次移到曾靜臉上,見到她笑著。
又笑。
心情真好,總是笑,一個晚上不停、不停的笑。
怎麼她的心情那麼好,他卻氣得想打人?
就像是過了一個世紀的時間,汪弘致十八相送的將曾靜送進電梯,終于開車走人。
韋顥深吸一口氣,慶幸著她沒有留汪弘致過夜,不然今晚恐怕他就算做不成殺人犯,也得進警察局過夜了。
他離開超商,腳步有些踉蹌,好奇著自己究竟喝了多少?
有人說,心情不好,喝酒易醉。他就是屬于那種狀況嗎?
輕嗤了一聲,韋顥問著自己︰把自己搞成這樣,是為了博取同情嗎?
空蕩蕩的。
自從她說要走之後,他的心就空蕩蕩的,被挖了一個大洞,怎麼都填不滿。
晃蕩的進了電梯,守衛並沒有阻攔,知道他也是這里的「住客」。
上樓來到曾靜的門前,韋顥遲疑了,甚至不明白自己來這里是為了什麼。迫切的只想見她一面;急忙的……想追問她今晚的情形;心慌的……想把她擁入懷中;渴望的……希望她屬于自己。
瘋了。
真的瘋了。
「小靜……」隔著門,他喊著她的名字,用著近乎耳語的音量喃喃念著。他有進屋的鑰匙,卻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進屋的權利。他曾經在這里出入自由,有個女人朝夕都在等著他的到來,要求他在這里時務必把手機關機,希望他只屬于她一個人。
如今,他來了,他卻不知道,她是否還在乎。
屋內,還在落地窗前的曾靜,正張望遠處的燈火通明,眸中沒有睡意。
今天晚上,她很努力的接受另一個男人,由著他對她溫柔與寵溺。
那是除了韋顥之外,她不曾給過別人的權利。
果真還是不一樣,沒有那種感覺。
她已經很努力了。
電影院里,他靠在她的耳邊,輕聲說著話,徐徐的熱氣、親昵的舉動,沒讓她的心跳加快半拍。
過馬路時,他溫柔體貼的牽住她的手,那暖暖的大手握著她,她也沒有特別的感覺。
她笑著,心髒跳著,眼兒笑眯著,但,卻如此平靜著。
難道真的除了韋顥,誰都不行嗎?
就連像汪弘致這樣的男人,也不能讓她心動嗎?
一整天,韋顥都沒找過她。這是好事,她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更該死的是,她卻想他想得緊,想他想得快瘋了……
「小靜……」門外倏地傳來一聲低吟,環手站立著的曾靜驀地一怔。
完全沒有心理準備,或是想好要以什麼樣的表情去面對,她已經把門拉開,與門外的韋顥直視著彼此。
時間,彷佛靜止了。
他們的眼神,也像是怎麼也拉不開了。
兩人的胸口急切而快速的起伏著,像是胸口都滾著復雜而紛亂的情緒,卻沒人有辦法厘清,甚至是開口。
「你喝酒了?」濃濃的酒氣撲來,教曾靜很難忽視。
「今天晚上開心嗎?」韋顥沒有興趣回答她的問題。
同樣的,曾靜也不想回答他的問題。
「很晚了,回去吧。」她做勢要把門關上。
韋顥大手一擋,阻止她的動作,大腳往前一邁,沒兩步就進了門,再利落不過的握住她的手腕,一閃身,把門關上,將她一只手壓在門板上,就在她頭頂上幾公分的地方。
「今晚……開心嗎?」他傾身,因酒意而迷蒙的眸子望進她燦亮的眼。兩人靠得很近,近到能感覺彼此的呼吸,灼熱的燒在彼此的臉上。
「開心。」曾靜言簡意賅,深怕多說一個字,就會讓他听出她喉間心慌的。
心,因為他的靠近而狂跳著;呼吸,因為他的眼神急促著。
「是嗎?」听到這個答案,韋顥的心情一點兒也沒有變好,他壓得更近,一點兒也不在意她另一只手正抵著他的胸口,抵御他的靠近。
如此的貼近,韋顥能聞到鼻尖有著淡淡的酒氣,卻無法區分是她的,還是自己的。
「喝酒了?」這次換他問她,還閉上眼,鼻尖湊得更近,汲取她的氣息。
近得不能再近的距離,讓曾靜緊張得幾乎無法自在的呼吸喘息。
「你能喝,我不能喝嗎?」她虛張聲勢的回嗆,意欲隱藏自己的慌張。
「當然。我沒有理由阻止。」韋顥輕嗤一聲。「晚餐吃得還開心吧?我看汪弘致都快把自己的舌頭吞進去了。」
他想知道的是,他喝酒是因為心情不好;她呢?是因為相處愉快而慶祝嗎?
曾靜先是一愣,心里頓時充滿復雜的情緒,最後決定將事情單純化。
「你如果鬧夠了就回去。」此時的她不想追問他跟蹤她的理由跟原因,完全沒有意義。
她想把自己的手抽回,也想把他|把推開。此時此刻,說什麼都錯,說什麼都無助。
只是,她的動作卻激怒了他,不但沒讓她把手抽回,還將她另一手給緊緊抓住,牢牢的壓在門板上,兩人怒眸相瞪著。
這麼瞪著,目光膠著,他的眼神在她的眼與她的唇間游移,呼吸急喘著,他的胸口抵著她的胸口……很快的,氣氛有了完全不一樣的變化。
「不準!」曾靜腦中的警鐘大響,直接喊了卡。
但是,韋顥並不想听從。酒液催化他的,松化他的自制,他微傾頭,就想吻上她——
沒有意外,她的頭一偏,一如往常的閃過他的偷襲。
這麼多年來,不曾讓他吻上,就已經愛得如痴如狂,在這分手的當下,她不會讓自己犯下這麼荒唐的錯誤。
偷吻不成,他的熱唇印在她的頸際,一點也不客氣的吸吮著,烙著她最敏感的大動脈,吻得細細柔柔軟軟。
縱使再怎麼不情願,曾靜還是因為他的急急喘息而倒吸一口氣。
感覺他的舌尖緩緩滑過她的頸,她緊咬著唇,不想讓不爭氣的喘息逸出喉間,流泄出她的軟弱。
她的手掙扎著,但他的大手分毫不動,大腿甚至擠進她的雙腿間,將她緊緊箝制在他的身軀下。
她偏著頭,咬著唇,他的舌尖滑上她的耳,像微電麻麻的竄過她的心口,她緊緊閉上眼,黛眉緊緊揪住,抵御著他送來的滾滾情潮。
他輕咬著她的耳垂,用著只有他知道的方法撩撥著她的**,送進暖暖的呼吸,在她的耳邊低語著。
「小靜。我的小靜……」他的身體壓近,緊緊的貼著她。他覺得自己醉了,醉在她給的溫柔里。
他的手松開了她,托抱著她的後腦,想吻得更深。
他以為,她跟他一樣沉醉,松開對她的箝制,會得到她熱情的回應。
不料,她送來的不是熱吻,而是一記熱辣辣的巴掌,力氣之大,把他的臉都打偏了。
曾靜倒吸一口氣,自己也愣住了,小手捂住唇微微抖著,澄眸里有著復雜的情緒,應該是滿滿的憤怒,她卻覺得自己委屈。
愛上這個男人,是快樂的事,還是最深沉的傷悲?
為什麼明明是他對不起她,她卻覺得自己像是也做錯了事?
或許她也真的錯了^這段感情又怎麼能全部怪他?一切都是她甘心受苦、她情願委屈,一路上她演得起勁,認為自己終能與他廝守到老。
但是現在,她卻一心只怪他,認為他誤了她,一副受害者的姿態,譴責他恣意揮霍愛情。
殊不知,那全都是她自己甘心送上,還一點兒也不想承認,這一切她也是有責任要承擔的。
而且,她還惡狠狠的賞了他一耳光……那聲音之響亮,她可以想象一定很痛。
他閃都沒閃,泛紅的臉召告著她的無情,她的不願意承認錯誤。
曾靜緊咬著唇,垂下了眼。
「對不起。」這句道歉,不只是為了這一巴掌,更為了這一段感情。
那一聲響亮的巴掌讓妯明白,把責任與錯誤都推給他,是完全不合理的。曾經是她那麼深愛的男人啊……
看著他泛紅的臉,忍不住地,她舉起手,輕輕撫上他的臉。
她以目光梭巡著他的臉。這眉、這眼、這挺直的鼻尖……每每都讓她迷醉。
韋顥一動也不動,感覺她的手撫上自己的臉,暖暖的小手傳遞著屬于她的溫柔,目光帶著悲傷,幾乎就要在他的眼前落淚。
不曾見過她這般柔弱的神情,那閃著淚水的眼緊緊揪住他的目光、他的心,教他幾乎無法呼吸。
他傷她這麼深嗎?
這麼愛他的女人,為什麼鐵了心要離開他呢?
為什麼寧可在他眼前如此淚光閃閃,卻不願投入他的懷里汲取溫暖?
「韋顥……」曾靜喃喚著他的名字。
韋顥喉頭滾了滾,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悲傷的目光鎖住了他的聲音,也鎖住他的呼吸,胸口傳來隱隱的痛。
他目光與她的糾纏著,誰也無法移開。兩人間彷佛有著磁力,越靠越近、越靠越近……
不是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但是這一次,曾靜卻一點兒也不想避開。
她的手撫著他的臉,眼楮眨了眨,視線從他的眼下移到他的唇……
一直都想知道,他的唇……親吻起來會是怎麼樣的感覺?
一直、一直都想知道。
說她傻也好,說她笨也罷,那一巴掌不只把他的臉打偏了,也把她的堅持打歪了。
愛了這個男人這麼久,沒理由不知道他的吻。
愛了這個男人這麼久,她真的想知道,那是怎麼樣讓人心醉神迷的唇,又是怎麼樣讓人心酸的吻。
緩慢的,她閉上了眼,默許了他的靠近,應允了他的親吻。
她的動作讓韋顥一陣心動,用著極慢的動作,他傾,烙上她的唇,封印這些年的渴望。
曾靜感覺到他的唇印上她的,軟軟的、輕輕柔柔的,他吮著她的唇,用一種極為珍視的態度。
她幾乎要落淚了,心口顫著,因為他的輕觸而悸動。
手心貼著他的心口,可以感覺到他與她一樣的激動,心跳怦怦怦的震著她的掌心。
韋顥的手滑進她的發間,將她托得更近,能讓他吻得更深。
他伸出舌,輕輕撬開她的齒,探入她的口,勾引著她的舌。
曾靜倒吸一口氣,因為這極度的親昵,無法自抑的推開他,胸口急喘著。
不是因為生氣,而是因為害怕。
一個吻。
就這麼一個吻,竟讓她如此的心動。
她迎視著他的眼,在這麼近的距離里,在他的眸里,看見自己心慌意亂的模樣。
韋顥也看見了她眼里的著慌,但是,他並不想讓她逃。
在那一個淺淺的吻里,他同樣感覺到自己的情緒有多大的波動,他也想確認,那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情緒。
于是,他微偏頭,再一次吻上她。
心在動搖。
曾靜想逃、想避,卻發現自己沒有辦法移動,甚至無法使出反抗的力氣,她在他的眸光里軟弱。
這一次的吻要狂熱許多,後腦被他托住,讓她完全沒有後退的空間,只能接受他狂妄竄進的舌,撩撥著她的回應。
彷佛要讓她的口腔染滿他的味道,屬于他的氣息完全佔領她的思緒,因為他的唇舌而翻攪。
思緒被迷亂了,情緒被撩撥了,她雙膝發軟,整個人被擁近他的胸口,與他貼得牢牢實實。
才嘗了這麼一口,曾靜卻知道自己再也戒不掉。
她無法自制的開始回應著,她不想忘掉這讓人心醉的感覺,彷佛整個人都被他真切擁有著。
她探出舌與他的回應,得到的是韋顥近乎低沉的撕吼,可以了解他也同樣受悸動。
兩人吻得火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