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
抄手游廊上,幾個身穿青色僕服的沐氏家奴,一見著頎長玉立的沐榮,個個臉色發白,齊齊往兩旁退開,膽小一點的則是直接跪了下來。
見狀,景華方明白,這里的人有多懼舕uo迕偶抑鰲 br />
「去把我練武房的那兩把劍取餅來。」沐榮面帶微笑的命令著家奴。
那幾人不敢怠慢,立刻爬起身飛奔離開,不多時,那幾人帶回了兩把劍,雙手顫抖的呈上去。
沐榮接過一把,將另外一把拋向景華,景華沒料到他會有此舉動,當下雖然微微一愣,但反應甚快的伸手接下。
這些年住在別宮里,雖然沒有正式拜師學武,但是別宮里的那些太監,可都是皇宮那頭特別選餅的,個個都懂拳腳功夫,且武學底子都不差,景華耳濡目染下,自然也學了不少。
沐榮見她身手還算敏捷,笑了笑,手中長劍出鞘,在空中隨意一舞。
他一身衣袂飄飄,彷佛天上謫仙,偏偏有著一張三分妖魅七分俊的絕色容貌,手中長劍一舞,此情此景,當真美得不似人間之人。
景華見著這一幕,心跳漏了半拍,手里的劍一時沒握緊,竟然就這麼掉在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響。
沐榮聞聲看去,嘴角挑得半高,景華趕緊回過神,面紅耳赤的彎身撿劍。
這丫頭是怎麼回事?明明有膽有勇,但對上他,又像是養在深閨里的女子,反應矛盾得緊。
就在沐榮尋思之際,身邊的風向忽然一變,他感應到帶著殺意的目光。
沐榮臉上慵懶的微笑倏然收起,朝著正要站起身的景華低喝,「別起來!」
景華听見這聲不客氣的命令,登時沉下臉,她幾時讓人這樣命令過?好歹她也是大齊王朝的皇太子,豈容人這樣呼來喚去。
就在此時,她覺得身後一涼,有陣狂風吹過來。
她背後有人!景華愕然抬起頭,看見一名蒙面的黑衣刺客,從廊檐上縱身一躍。
「沐榮,你去死吧!」那刺客把劍一揮,飛身躍去。
沐榮?原來這個好看得像妖孽的沐氏家主,名字叫沐榮啊……
景華非常識相,剛才一看見刺客,馬上就往旁邊躲開,讓出了通道給刺客。
她可不是傻子,她與江湖毫無瓜葛,一看也知道刺客是沖著妖孽來的。
游廊上,一黑一白的身影纏斗起來,誰也不讓誰,劍法之凌厲,讓她看得眼花撩亂,差點不能呼吸。
她看見沐榮嘴角挑著一抹冷笑,從頭到尾就像是在戲弄刺客似的,盡避她武學造詣不高,但她也看得出來,這個妖孽的劍術堪稱一流。
她真是太自不量力,竟然主動提出比劍……景華越看心越涼,手心出了一堆汗。
不如趁這個時候逃走吧!念頭一起,景華把劍往地上一扔,轉身就走。
另一頭,沐榮瞥見那抹趁亂想逃的背影,眉頭一皺,心頭微惱,想著先解決礙事的刺客,一會兒再來收拾這丫頭。
沐榮狂妄慣了,從來沒人敢未經他允準就離開眼前,景華這個舉動對他來說,無疑是一種挑釁。
景華哪里會知道這些,她只想著此時不走更待何時,再不回別宮,恐怕皇宮那邊很快就會派出軍隊來搜人。
不過,就在她走到游廊盡頭時,她忽然停住了腳步。
老太傅說過,君若言而無信,邦國無以為靠,怎麼說她都是日後大齊王朝的國君,她既然跟沐榮約定一決高下,又怎麼能在這個時候逃走?
即便眼前她穿著女子裝束,是以姑娘的模樣與他作下約定,但她清楚自己的身分,怎能成了夾著尾巴逃走的孬種?
興許是從小就被當成男孩子養的緣故,景華的性子好強不服輸,加上她又深信老太傅傳授的那套明君之道,十分不齒那些不光明磊落的行為。
猶豫再三,景華咬了咬唇,最終還是轉過身,循原來的路回去。
正巧,沐榮已經玩膩了那名刺客,從袖中暗袋取出小藥瓶,拉開瓶塞往空中一灑。
登時,四周充斥著異香,刺客一驚,想逃已經太晚。
下一刻,不慎吸入香粉的刺客,整個人僵住,鏗鏘一聲,長劍落地。
沐門本就仇家眾多,再加上為了爭家主之位,沐門自家也是內斗不斷,是以刺客與暗殺等事,對沐榮而言,早已是家常便飯,不足為奇。
「這是我新調制的毒,正好讓你來幫我試試。」
沐榮輕笑,正想上前擺弄刺客,驀地,眼角余光瞧見去而復返的嬌小人影,當下微怔。這丫頭方才不是想趁亂逃走?
他看向一臉不情願折返回來的景華,笑問︰「不是想逃嗎?怎麼?迷了路?」
景華當然听得出他在挖苦自己,她雖然紅了臉兒,但下巴還是昂得高高的,一臉倔強地說︰「我剛剛確實是想逃,不過,既然已經說好了要一決高下,那我就不能走,要走,也是得光明正大的從大門走出去。」
沐榮聞言失笑。好一個正直的傻丫頭,竟然是為了這樣的理由自投羅網。
「你……打算殺了他嗎?」景華指著那名僵站在原地,連動根手指頭都有困難的刺客。
沐榮笑而不答。那名刺客剛中了他新調配的奇毒,先是僵如人偶,接著是經脈僵硬,血液凝結,到最後將暴斃身亡,根本不必弄髒他的手。
但……這些事他並不打算讓丫頭知道。
光從談話間就不難看出,丫頭涉世未深,壓根兒是朵被呵護的小花,肯定沒有沾過這麼血腥的事。
性子冷血無情的沐榮,從不作憐香惜玉之事,可對上這個雙眼清亮,渾身凜然正氣的小泵娘,他竟然舍不得讓她沾上這些丑惡。
「把他留在這里,自然會有人來收拾。」沐榮一語帶過。
「你點了他的穴?」景華好奇得緊。
「怎麼,你連點穴也不會?」沐榮取笑她。
畢竟年幼氣盛,景華不服氣的紅著臉,惱瞪他一眼,殊不知,這模樣看在沐榮眼底,心底似被什麼撓了一下,心癢難耐。
沐榮心念一動,忽然一把握住她的手。「小鮑主,還想跟我一決高下嗎?」
景華心知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但礙于面子,只能好強的點點頭。
「好,你跟我來。」
語畢,沐榮一手抄抱起她的腰,施展輕功,就這麼抱著她一躍而起。
景華嚇了一跳,趕緊伸手圈緊他,大喊︰「你想干什麼?」
沐榮停在廊檐上,低頭望著懷里又惱又怕的人兒,戲謔地說︰「原來小鮑主怕高?」
「你……你別亂來!我求你了,千萬別放手。」嗚,她長這麼大,還真沒求過人,這個妖孽真是欺人太甚!
見她眸兒蒙上水霧,卻還逞強,沐榮心頭一軟,抱在她腰間的手不松反緊。
他嘴角一勾,故意曲解她的語意,笑說︰「放心,我看中的東西,從來就不曾放手過。」
聞言,景華愣住。啊?他看中的東西?他看中了什麼?
情竇未開的她,根本不曉得沐榮這句話的意涵有多深……
原以為沐榮是想嚇唬她,不想,他竟然帶著她來到一處藥泉,旁邊圍繞著各種奇花異草,花草奇香無比,爭奇斗艷。
「這里……好美。」景華驚訝的四下張望。
沐榮笑而未語。這里的一花一草,全是他親手栽種,用處自然是為了煉毒。
這些花草多帶有奇毒,毒性只有他一人能解,是以平日沒人敢靠近這里。
「你帶我來這里做什麼?」她不解地問。
「不是想一決高下嗎?」
「可是劍沒拿來。」
「不需要劍,就這麼一決高下吧。」
「啊?」他這是什麼意思?直接赤手空拳的打嗎?
景華錯愕著,還沒弄清狀況,冷不防地,沐榮已經一掌劈過來。
未曾接受過武術訓練的她,哪里快得過身手了得的沐榮,她只能僵在原地,水眸瞪得又圓又大。
怎料,那凌厲的一掌,在劈上她胸坎的前一刻,驀然變了方向,朝她腰後一砍,她吃疼的低呼一聲,整個人往後倒,原以為會跌在草地上,結果是跌進了沐榮的懷里。
下一瞬,沐榮又是一掌劈過來,這次是瞄準她的臉兒,她大驚,本能的閉眼縮臉,內心暗叫不妙。
不想,那意料中的一掌,等了又等,始終沒落下,等來的是卻令她心兒發顫的撫模。
她猛然睜開眼,看見沐榮的手正撫過她的眉眼,那舉動帶著幾分逗弄意味,想她一個尊貴的太子爺,哪能被人這樣子調戲?!
她不假思索的怒斥,「拿開你的手!」
「小鮑主,我連出兩掌,你都擋不住,還想命令我?」那張俊美的臉龐勾起笑。
「我……」她臉兒漲紅,羞愧難當。
真可惡,早知如此,當初應該央求父皇幫她找個太子太保,將功夫練好了,也不致于落到這種狼狽的窘境。
「沒什麼本事,脾氣還敢這麼大,小鮑主這稱呼你倒是當之無愧。」沐榮笑哼,一手環住她的腰,一手挑起她不馴的小臉蛋。
「你到底想把我怎麼樣?」她伸手想抓開臉上那只大手,反被他一把攫住。
「這倒是個好問題,讓我好好想想,該把你怎麼樣。」
他故意拖長了尾音,惹得她焦躁不安,又羞又惱,想掙月兌他的懷抱,偏偏又抵不過他的蠻力。
「拿你來試毒太可惜了,你就留下來幫我煉毒吧。」
「啊?!」
「把你泡成藥人,日後你的血就成了藥引,這樣我出門在外只要帶上你,也不必帶著瓶瓶罐罐。」
聞言,景華差點嚇暈。藥人?!這種玩意,她听老太傅提過一次,從來沒想過這等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我不要當藥人……我不要!」她怕得大喊,身子跟著發抖。
沐榮眼中閃過一抹促狹。「不想當藥人,那就是想讓我拿來試毒?好,我就成全你。」
景華信以為真,當下僵得像泥雕,眼開始泛紅,驕傲的她自然不可能求饒,只能惱恨地直瞪沐榮。
沐榮見她眼眶濕潤,胸口竟然一堵,這才改口,「只要你老實一點,我就不拿你試毒,也不把你泡成藥人。」
景華只得委屈的點了點頭,偷偷在心中臭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