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光夏捏緊拳頭,努力克制自己不往他頭上敲下去。
居然敢說他沒女人味,那是他沒見識過!她現在就給他露一手,讓他長長眼,看看什麼叫做女人味。
只見她神情一松,腰肢跟著放軟,清麗的小臉蛋漾開甜美笑容,手指頑皮地順著他坦露在Polo衫外的結實胳膊,爬呀爬地爬上了他又寬又厚實的肩膀,擠眉弄眼,故作風情萬種地環過他的頸項,用甜到不能再甜的嗓音說︰「Honey,我這樣還沒有半點女人味嗎?」
藍于洛莞爾斜睨她。想玩?OK,他奉陪。
攬過她縴細的腰肢,他猛地收緊手臂,很男人地將她鎖在他雄性臂彎里,深邃的眼楮,直勾勾的凝望著懷里嬌小的她,那眸光彷佛要直探心里似的令人心慌……
不能慌,尹光夏,你一慌就輸了,肯定會被他笑掉大牙!
尹光夏強作鎮定迎視他,但是她的錯覺嗎?怎麼覺得眼前的這張臉越來越近、越來越近……鼻尖都快踫在一起了,他的呼吸和她的呼吸,全都攪在一起,只要再靠近一點點,就連嘴唇都要踫在一塊了!
他想干麼?他不會是要親吻她吧?!
尹光夏覺得自己心跳加速,血液奔流,尤其那只緊緊地箍在她腰間的手,熨得她渾身發熱,頭暈目眩,長睫輕顫……
叩!叩!叩!
車窗玻璃上傳來敲擊聲,兩人之間的曖昧氛圍登時無所遁形灰飛煙滅。
她尷尬地撥弄頭發,回避藍于洛的眼神。
相較于她的慌亂,他則鎮定許多,薄唇彎著淡笑,伸手按住門把的開關,降下車窗。
「大哥!」藍于治的聲音,在看見車廂里的另一個人後戛然而止。
藍于洛的車上竟坐著一個女人!
大白天的車窗緊閉,孤男寡女共處一車,藍于治也是成年人,自然知道自己可能打斷了什麼,只是……爺爺不是讓他去接什麼香港來的客人嗎?他怎麼有這閑工夫跟女人卿卿我我?
不對啊,這些年,老媽和老姊打壓藍于洛身旁的女人可以說是不遺余力,有未婚妻也搞到沒未婚妻,他都懷疑再這樣下去,藍于洛只怕要出家當和尚了,沒想到暴政之下居然還有漏網之魚?呵,這下藍于潔只怕要槌胸頓足,氣歪那張臉了。
但,不知怎地,看著藍于洛一副自信滿滿且毫不遮掩的樣子,藍于治隱隱覺得不安。
不知道這女的是啥來頭?若只是玩玩也就罷了,萬一要是個家底雄厚的,藍于洛的氣焰肯定要高過他,屆時又該他倒霉了,說不準又要讓藍于洛壓得一臉青筍荀。
「小夏,跟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弟弟于治。」
「你好。」
「你好。」藍于治繼而說︰「大哥,抱歉,我不是故意打擾的,剛好開車經過,看見路邊這輛車像是你的,我不放心,所以下來察看一下。」
「沒事。」藍于洛毫不在意的說。
藍于治忍不住又看了副駕駛座上面生的女子一眼,「大哥,這位是……」
藍于洛笑望尹光夏,抬手用手背蹭了蹭她微微泛紅的臉頰,簡單的動作透著親昵,許久才又回頭看著藍于治,「你未來的大嫂。」
「大嫂?!」藍于治驚呼。
「唉唷,別別別,我跟你大哥還沒那麼快結婚啦,千萬別現在就喊我大嫂。」
她故作嬌嗔的拉起藍于洛的手,擋住自己粉撲撲的臉,又頑皮的從藍于洛指縫里露出偷看的眼楮。
「小夏怕羞,婚事我也還在說服她,我先帶她回去見爺爺,有什麼話我們晚上再說。」
「喔,好。」似是想起什麼,藍于治又說︰「對了,大哥,爺爺讓你去M酒店接的客人……」
「喏,不就在我車上。」他拉過尹光夏的手,放到嘴邊啄了一下,「好了,我們得趕緊回去了,否則爺爺真要等急了。」
藍于治懵了,傻傻的往後退,傻傻的往回走,大受打擊的回到自己車上。
該死!怎麼會這樣?那個女人居然就是爺爺好友——香港好味美集團主席的孫女!藍于洛也真是會扮豬吃老虎,竟瞞得這樣滴水不漏。
爺爺果然還是在乎大哥多一些的,這些年一直心心念念他的終身大事,非要幫他拉到一個滿意的親家不可。
不像他,為了在繼承人之路站穩腳步,連找個老婆都還得費盡千辛萬苦、卑微至極的努力討好岳家、討好吳雅婷那個大小姐,跟狗似的。如果當初有爺爺幫他,他何至于在外人面前如此卑躬屈膝?好歹他也是藍家二少,爺爺這樣偏幫大哥真是不公平。
等等,爺爺該不會已經開始疑心,大哥之前的婚事告吹,其實是他們從中作梗,所以這次才這樣保密到家?
心頭一凜,藍于治又怨又心慌,發動引擎,恨恨地從照後鏡看了後方藍于洛的車子一眼,旋即握著方向盤迅速駛入車道,並且打電話給母親。
電話一接通,他迫不及待低吼,「媽!我們都讓爺爺跟藍于洛擺了一道!爺爺又幫大哥找到合適的未婚妻了,這次還是他好朋友的孫女!你快想想看有什麼辦法,我現在就回去。」
相較于藍于治在車里暴跳如雷,藍于洛和尹光夏就輕松悠哉多了。
尹光夏以三根手指捏田螺的方式扣住藍于洛的下巴。「你們兄弟倆還真是一點都不像。」
藍于洛好看的過分,他弟也不是說太差,就是那雙眼楮算計太過,讓人覺得不舒服,所以就算長得人模人樣,她也不欣賞。
以上純屬尹光夏不負責任個人意見,畢竟眼緣這種東西本就是抽象又主觀的。
藍于洛沒吭聲,直接朝她豎起一根大拇指,不管是對她方才的表現,還是對她此刻的審美眼光,直率地表達贊許。
「拜托,我們尹家人不管做什麼都是最專業的,假扮未婚妻算什麼。」話落,還不忘臭屁的用拇指指月復往鼻尖帥氣一抹。
藍于洛開著車,涼涼說︰「唯獨敗在方向感。」
尹光夏立刻暴走,「喂,不許再給我提方向感這件事!听到沒有?」
這家伙真的很有潛力去參加一句話惹怒尹光夏大賽,肯定冠軍。
他一邊開著車,一邊狂傲大笑,「哈哈哈哈……」
然而他心里卻不若面上鎮定。
藍于洛的神經並不粗,他很了解自己,也很擅長控制自己,可方才那一瞬間,他清楚自己是真的想要親吻尹光夏——如果藍于治沒出現阻止的話。
她粉撲撲的臉蛋,她明明慌張卻強作鎮定的表情,還有那微微張啟的玫瑰色唇瓣,莫名地撩撥得他很心動,就連之後揚起手摩娑她臉頰……或許一半是演戲,但剩下一半,藍于洛很清楚,那是意志力薄弱後順應自己的渴望。
怎麼搞的?難道是生理壓抑太久的一種情緒反撲?
受不了他令人火大的狂妄笑聲,尹光夏氣呼呼地別過臉去,小臉漲紅,兩只眼楮瞪著窗外,許久,火大的情緒漸趨和緩,心里卻老覺得有個地方怪怪的。
她低頭望著自己手背,心里嘀咕,怎麼搞的,明明也就是啄了一下下,可那家伙的兩片薄唇印在上頭的感覺卻揮之不去。
她覺得身體莫名的熱了起來,直接伸手把車內的冷氣開到最大,佯裝自若的托著香腮,望著窗外。
藍于洛別過頭,看到的就是她白皙臉龐泛著淺粉紅的樣子。
她的側面,挺好看的。
今晚的壽宴,藍于潔一直很安靜的喝酒,就是臉色有些陰郁。
即便母親溫麗玉幾次用嚴厲的眼神警告她適可而止,還是沒能阻止她一口接一口、一杯接一杯的牛飲。
往昔這種匯聚藍氏家族成員、廣邀各方貴賓的盛大場合,藍于潔總會把自己當成真正的藍家千金,恨不得滿場周旋,就怕別人不知道她的身分。
可現在唯有用大量的酒精來麻痹自己,她的腦子才不會一直反復回憶起藍于洛下午在老爺子書房里,說要和那個不知哪里跑來的臭女人訂婚的鬼話!
那時,她剛做完SPA回來,渾身保養得那麼漂亮,上樓時,湊巧見大家都聚在書房,她好奇的挨了過去,就听見熟悉的嗓音,以她所不曾感受過的溫柔語氣,對著大家如是說——
「我和小夏五年前就認識了。距離和忙碌使然,我和她不常見面,可每次在一起,我們總有說不完的話……」
藍于潔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從該死的書房離開的,她只知道自己很憤怒很憤怒,恨不得沖上前去,一把掐死那個站在藍于洛身邊的女人。
藍于洛這個人有多冷酷、寡情,她比誰都清楚,平常連一句話都懶得搭里她的人,竟然和別的女人有說不完的話?!
現在,他挽著她,甜甜蜜蜜向大家宣布訂婚的喜訊還不夠,竟又在眾人的起哄下,深情款款的跪下來跟那個女人求婚!
太刺眼了,不只套在那女人手上的鑽戒刺眼,整個畫面更是刺眼到極點,令人忍無可忍。藍于潔重重的放下酒杯。
藍于洛,是你逼我的,不論我做什麼,那都是你逼我的,既然你每次都這樣逼我,那麼這一次,我也只能再逼走她。
誰都別想好過!
藍于潔霍然起身離開壽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