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談過,各自走開,方啟達回到客廳陪同林如月招待客人去了,韓非轉身想在院子里透透氣,才剛走兩步,便見方楚楚由一座雕像後盈盈現身。
他怔住,一時無語。
她都听見他跟她父親的對話了嗎?
「對,我听見了。」彷佛看出他的疑問,她清淡地回應,唇角甚至微微揚起。
「我還滿佩服你的。」
「佩服我?」他不解。
「你明明那麼恨我爸,還可以在他面前承諾說要給我幸福,真了不起。」很明顯,她是在諷剌他,但她說話的口吻又是那麼平靜淡漠,好似情緒毫無波動。
他不禁焦灼地上前,「楚楚,你怪我嗎?」
「我為什麼要怪你?」
為什麼?她問得令他心痛,「因為我恨你爸的事……」
「我不怪你。」她平和地打斷他,「你恨我爸是應該的,就像你所說的,當年是我爸手術疏失害死你爸,結果醫院還不肯擔起責任,反過來控告你們誣告,讓你們母子倆備受折磨,是我們方家對不起你們。」
「楚楚……」
「你想報復,想得到方家的醫院,我都能理解。」
所以呢?
「所以我不會跟你離婚,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我跟醫院,都任由你處置。」
我跟醫院,都任由你處置。
韓非駭然,震驚地瞪著一臉平靜的妻子,這就是她的想法嗎?她將自己當成贖罪的禁灣了?怪不得她不反抗他,不跟他頂嘴,他要做什麼都隨他。
不是這樣的。
韓非心沉下,如墜萬丈深淵。
他要的婚姻生活,不是這樣……
當天回家的車上,韓非注意到坐在副駕駛席的妻子不時偷偷伸手揉捏自己的小腿,他想,應該是為了籌備喜宴,忙里忙外一整天,腰酸腿痛吧。
于是到家後,他便催著方楚楚去泡澡,待她沐浴完畢,換上睡衣,他親自拿了一瓶精油,說要替她按摩。
她乖乖地背躺在床上,他在手上抹了精油,時重時輕地按揉她的小腿。
他雖不是專業的按摩師,技巧稍嫌生澀,但手勁還是足夠的,方楚楚緊繃的小腿肌肉因而逐漸放松。
按摩完小腿,他又輕輕拉下她睡衣背後的拉鏈,替她按摩背部。
她的腿部曲線玲瓏,背部更是窈宛有致,肌膚瑩膩得如女乃脂,觸感細滑,韓非不得不承認,他身為男人的欲|望被撩撥起來了,野蠻的火焰燒灼著他下月復。
他很想要她,瘋狂地想要她!
可他不想冒犯她,在她將自己當成禁臠任他擺布時,他反而更想尊重她。
他替她將拉鏈拉回去,睡衣下擺也拉好,然後抱著她坐在自己腿上。
「舒服多了嗎?」他柔聲問。
「嗯。」
「還有沒有哪里酸痛的?」
「己經好多了。」
他松松地環抱她的腰,臉頰由身後貼著她耳鬢,細細的發絲拂過他鼻間,隱隱搔癢著。
他嗅著她身上純真誘惑的女人香。
「楚楚。」他低低喚著她。
「嗯。」
「不管我對你爸是什麼心態,請你相信我,我是愛你的。」他懇切地告白。
她一動也不動。
「從我們結婚以前就喜歡上你了。」他強調。
「……嗯。」
這個「嗯」是什麼意思?她知道了,還是她相信了?或者只是一聲毫無意義的嘆息?
好想抓住她問個分明,但他知道,她不會多說,只會用那雙清澄透明的眸子安靜地瞅著他。
韓非澀澀地苦笑,低唇吻了下妻子柔軟的臉頰。
「我們睡覺了好嗎?」
「嗯。」
他擁著她躺下,手臂佔有地枕在她後頸,她柔順地躺著,幾乎是偎靠在他懷里。
這樣睡其實不怎麼舒服,尤其她嬌軟的靦體對他而言簡直是翻天覆地的誘惑,能夠貼著她擁抱她,卻必須克制自己不能對她做\\ai做的事,這是一個男人最大的考驗。
要做也是可以的,他知道她會接受,但他不要一個毫無自主意識的女圭女圭。
他要那個會打他、罵他,會溫柔地迎合他也會倔強地反抗他的方楚楚!
再也回不來了嗎?
他永遠失去她了嗎?
韓非憂郁地尋思,漸漸地意識昏沉,墜入夢鄉,在半夢半醒之間,他感覺自己踢開了被子,而身邊人悄悄地撐起上半身。
睡到一半喜歡踢被子,是他從小養成的壞毛病,之前方楚楚如果夜半發現了,總會溫柔地替他蓋好。
但這回,他閉著眼,感覺到寂靜的夜里她細微的呼吸,他知道她醒著,正看著他,卻遲遲不替他拉攏被子。
她看著他的時候,在想什麼?
他屏息地等著,等她替他蓋被,但等到的是她又默默地躺回去。
他失望了,眼眸隱約地感到剌痛。
他轉過身,展臂將她緊緊攬在懷里。
隔天早上起來,兩人四肢交纏,他一手環著她腰際,一條腿勾著她小腿,不用說,他男性的本能也呈現敬禮狀態。
他迷糊地睜眼,迎向她朦朧水潤的眼眸,她看來早就醒了,不躲也不閃,由他攬抱著。
「嗨,早。」他啞聲揚嗓。
她點點頭,「早。」
他看見她粉頰染成一片薔薇色,猜想她也感覺到了他的欲|望,有些尷尬地放開她。
「抱歉。」
她沒說什麼,慢慢坐起身,他以為她會馬上下床,但她卻坐著不動。
「怎麼了?」他問。
她靜定地凝睇他,他懷疑他在她眼里捕捉到一絲羞澀。
良久,她終于輕細地落話,「要我幫你嗎?」
「幫我?」他愣了愣,兩秒後,恍然大悟。
她的意思是要替他解決生理欲|望,他之前曾耍賴要她幫忙……
腦海里閃過無數情色畫面,可最終,韓非仍盡力捉住殘余的理智。
「不用了。」
在她未能對他敞開心房以前,他不想將她當成發泄的工具。
他翻身下床,「餓了吧?我做早餐給你吃。」
他想對她好,想證明自己真的很愛很愛她,替她按摩、為她做早餐,他笨拙地做著自己不擅長的事,只盼得到她一個微笑、一句鼓勵。
但她什麼都不說,也不對他笑,只是默默地吃著他做的培根蛋三明治,到頭來這就是他唯一端得上台面的料理。
就連咖啡,也煮得過分酸澀了,很難喝。
他頓時胃口盡失,放下咖啡杯。
「你今天打算做什麼?」
她似乎很訝異他會這樣問,秀眉微挑。
「要出門嗎?」
她搖頭,「我會待在家里。」
「你這陣子幾乎天天待在家,不覺得無聊嗎?」
「不會。」
不會才怪!
她真打算就這麼一輩子把自己鎖在一個毫無情趣的婚姻里嗎?
韓非暗暗咬牙,深吸口氣,「你出去旅行吧!」
「什麼?」她怔住。
「我給你三天時間,你出去走走吧!看要自己一個人玩也好,找朋友也好,趁跟我分開這段時間,好好想想。」
「想什麼?」
「想你是不是還要跟我在一起。」他深深地注視她。
她蹙眉,眼神閃過異樣,「我不是說過,我不會提出離婚嗎?」
「我可沒同意。」他郁郁地回話。
「你不提,我也會提的,如果你繼續用這種態度面對我們的婚姻,那我寧願跟你分手。」
她默默用手指扣緊咖啡杯把手。
「我給你選擇的機會,如果三天後,你認為自己還是沒辦法相信我,那你就走吧!」他頓了頓,語聲異常干澀。
「我會放你走。」
她直視他,羽睫輕顫如風中的雛鳥。
「這是你的真心話嗎?」
他意味深長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