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韓非剛動完手術從開刀房走出來,一位護士便匆匆迎過來報信。
「韓主任,不好了,大小姐剛剛昏倒被送進醫院來了!」
「大小姐?」韓非一凜,「你說楚楚?」
「是。」
她怎麼又昏倒了?
「什麼時候送過來的?」
「半小時前。」
韓非不再多言,連手術服也顧不得換,摘下手套和口罩後便趕往急診室。
方楚楚躺在最靠近角落的病床上,正吵著要出院,秦光皓在一旁勸她。
又是這男人!
韓非目光一冷,方才還焦慮著的神情此刻己漠然無痕,他大踏步走向自己的妻子,凜凜的氣勢彷佛意欲興師問罪。
兩人都發現他了,秦光皓變了臉色,方楚楚用力咬唇。
「怎麼回事?」韓非質問,語氣不善。
「你怎麼又昏倒了?」
「我沒事。」她倔強地聲稱。
「剛剛醫生幫我檢查過了,我沒生病,血壓體溫都正常。」
「那血液檢測呢?做過了嗎?」
「放心,做過了,我沒貧血!」
「那怎麼會無緣無故昏倒?」他不相信。
「我想她可能是中暑了吧。」秦光皓解釋。
「我們下午去關渡拍照,她曬了好幾個小時的太陽。」
他們去關渡拍照?
秦光皓不開口還好,這一解釋更讓韓非升起滿腔無以名狀的惱怒。
當他在手術房為病人開刀的時候,他的妻子正和別的男人快樂出游!
他瞪秦光皓,「誰說你可以帶她去曬太陽的?你不曉得她身體不好嗎?」
「我身體沒有不好,我好得很!」方楚楚不滿地插嘴。
「我跟你說過了,我很健康,你別老是把我當病貓!」
「你不是病貓,為什麼曬一下太陽就昏倒?」他犀利地譏諷。
「這跟我曬太陽沒關系,我才不是因為那樣昏倒的!」
「那你說說看,你是為什麼昏倒?」
「我……」方楚楚啞口難言。
要她如何說明她走進學長的攝影暗房時,那驚悚可怕的感受?韓非若是知曉了,肯定以此為借口不許她再去當學長的助理。
「總之我現在沒事了。」她負氣地冷哼,「學長,我們走……」
話語未落,她的手臂己遭韓非擒住,幽暗的眸光凝定她。
「我正好也要準備回家了,我們一起走。」
她張唇,直覺想拒絕,眸光一轉,陡然驚覺周遭無數道視線好奇地盯著,就連學長好似也看出幾分異樣。
她悄悄深呼吸,強自展顏一笑。
「好吧,既然你正好要下班,那我等你。學長,謝謝你送我來醫院,我沒事了,你先回去吧。」
秦光皓沒立刻回應,深深瞧她一眼,才笑著揚嗓。
「那我先走嘍,你自己保重。」
「嗯,我會的。」
「要是明天還不舒服,就不用過來我工作室了。」
「我會準時上班的。」她強調。
秦光皓滿意地點頭,臨走時朝韓非丟去一個挑釁的眼神。
韓非冷笑,他當然明白對方這是示威的意思,每個做丈夫的得知自己老婆整天跟別的男人在一起,心里都不會好受吧?
他固然不是個氣量狹窄的男人,但也不是那種無謂大方的傻蛋。
他望向方楚楚,她面容仍蒼白,他不由分說地牽起她的手,她嚇一跳,暗暗掙扎,他用力捏緊,不許她逃月兌。
不願公然拉拉扯扯地難看,她只得順服,與他手牽手,心里卻是暗自恚怒,凌銳的眸光如刃,狠狠砍向他。
他裝作看不見,嘴角揚起淡笑。
「走吧,楚楚,以後小心一點,你知不知道我听說你昏倒有多擔心?」
他言語溫和,舉止體貼,在人前扮演一個疼寵嬌妻的好丈夫,竟絲毫不顯矯揉造作。
她氣得想打人!
回家路上,夫妻倆很沉默,這僵凝的冷戰己維持了很長一陣子,看來絲毫沒有融化的跡象。
一到家,兩人便有默契地分開,各做各的事,方楚楚先去洗澡,韓非等她洗罷後才進浴室。
待他沐浴完畢,方楚楚似己睡了。
他瞪著那扇緊閉的房門,心海起伏,呆了片刻仍是決定進書房看最新出版的醫學期刊。
心神不寧地看了半個多小時,正感到煩躁時,他忽地听見門外傳來異響。
他走出書房,原來是方楚楚打翻了水杯,正拿抹布擦地。
「怎麼回事?」他問。
「沒事。」她冷淡地回應,擦過地,洗淨手,轉身與他擦肩而過,意欲回房。他倏然擒扣她手腕,不讓她走。
她懊惱地回眸,「你干麼?」
他沒立刻回答,審視她過分蒼白的容顏,鬢邊隱隱潤著細汗。
「你臉色很難看,不舒服嗎?」
「我沒事。」她掙扎地甩開他的手,「我要回去睡覺了。」
語落,她匆匆舉步,像逃離什麼似的。
他蹙眉,遲疑片刻,還是決定尾隨她回房,他試著扭轉門把,她並未落鎖,他立即推門進去。
房內幽暗,只開了一盞夜燈,方楚楚側躺在床上一身子蜷縮如蝦米,唇畔逸出細微的呻/吟。
察覺有人進來,她驀地咬唇,不許自己發出聲音。
可他己經听見了。
他迅速走向她,而她用棉被緊緊包裹住自己。
「你不要過來!」
「楚楚,你到底怎麼了?」
「我說了我沒事,你出去!」
明明就有事,他不理會她的逐客令,逕自在床沿落坐,這才驚覺她正陣陣冷顫著。
他嚇一跳,顧不得無禮,雙手攫住她肩膀,將她帶坐起來。
「我只是……頭痛而己。」她終于不得不坦白承認,嗓音細啞。
「我剛吃過止痛藥了,應該很快就好了。」
「為什麼不跟我說?」他責備。
「有什麼好說的?」她倔強地回避他眼神。
「你現在又不是我的主治醫生。」
「可我是你的丈夫!」
丈夫?她聞言,一聲冷笑。
他也霎時惘然,話一出口他便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頭,這個婚姻的現況有多荒謬可笑,兩人都心知肚明。
他咬牙,好片刻,言語才從齒縫間磨落。
「不管怎樣,你有哪里不舒服,應該跟我說。」
她又是冷笑。
「我想睡了,你可以出去了嗎?」
「……我不出去。」
什麼?!她駭然揚眸。
他微微扯唇,似笑非笑,「今天晚上我要睡在這里。」
「你說什麼?」她慌了,直覺想推開他,「我們不是說好了分房睡嗎?你回你的書房去!」
「我不回去。」他抓住她不安分的玉手,「你放心,我不會對你做什麼事,只是在這里陪你而己。」
「我不要你陪!」
「你要的。」
「我不要。」
「你要。」
他究竟想干麼?為何要在這里與她進行毫無意義的爭執?
方楚楚絕望地尋思,心亂如麻,說真的她很想狠狠打他、罵他,將他驅逐出境,但她累了,惡夢糾纏她,頭痛又如撕裂般劇烈。
為什麼他不饒了她?為何要這樣折磨她?
她刺痛地眨眨眼,胸臆橫梗一股難言的酸楚,她累了,真的好累。
「隨便你吧。」
她沒力氣抗拒了,躺下來,合落眼睫。
她能感覺到他用掌心撫模她額頭,確定她並未發燒,手指搭她脈搏,確認她心跳的韻律。
「就說了我只是頭痛而己。」她模糊地咕噥,依然緊閉雙眸。
「嗯。」他應聲同意,替她拭去前額汗珠。
「睡吧。」
他低語的聲調好溫柔,溫柔得令她想哭。
這份溫柔是給她的嗎?還是那個將心髒的記憶托付于她的女人?
她心酸地不欲再深思,這一刻只想放縱自己享受他的眷寵,他在她身邊躺下,與她共蓋一床被子,在床被下,右手悄悄握住她的左手。
說也奇怪,腦海里那些斷斷續續掠過的畫面忽然消失了,她的頭不再感到疼痛,身子也不再發冷。
她感覺到慵懶,彷佛有道溫和的曖意流過全身。
她沉沉地睡著了。
自從蜜月假期過後,她還是初次睡得如此平靜、如此安心。
再醒來時,方楚楚發現自己蜷窩在一個炙熱的胸懷里。
她的臉,偎貼著韓非堅實的胸膛,睡衣裙擺卷到了大腿上,與他穿著短褲的腿膚相觸,他一只手臂環抱著她肩頭,等于將她縴細的胴體摟在懷里。
天哪!這是什麼睡姿啊?
她神智一醒,頓時感到驚慌,一口氣屏在胸腔,小心翼翼地往後挪動身子。
「別動。」沙啞的嗓音拂過她耳畔。
她惶然抬眸,這才驚覺他早就醒了,正用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定定地盯著她。
他眼神迷蒙,她看不清他想些什麼。
但無論是什麼,他們這般緊密交纏的軀體都太令人尷尬。
「你什麼時候醒的?」她慌張地問。
「不知道。」他答得干脆。
不知道?怎會不知道!
她心韻凌亂,「你……放開我,我要起床了。」
「不能放。」
「為、為什麼?」她差點嗆到。
「你感覺不到嗎?」
感覺什麼?她傻傻地望著他微勾的唇,似是噙著一抹苦笑。
怔愣片刻,她總算察覺到異樣,他的下半|身有什麼東西|硬|挺|翹|起,曖昧地磨蹭她的小骯。
她驚駭地抽凜氣息。
他收臂攬緊她,下巴抵在她頭頂,「現在你懂了吧?」
懶洋洋的問話猶如細弦,勾得她心發癢,她臉頰躁熱,羞得不知所措,只能僵著身子一動也不敢動。
「我怎麼辦呢?楚楚。」這沙啞的低喃,宛如嘆息。
他怎麼可以這樣喊她的名字?怎能如此將她的心挑逗得不知方向?她完全暈了,肌膚燙得發燒。
「你幫幫我吧!」他近乎無賴地帶著她的手握住自己。
她不禁顫栗,理智警告她該躲開,情感卻不由自主,只想依戀地偎著他。
柔荑握住那滾熱的陽剛,輕輕地按壓、揉撫,她用女性的嫵媚誘惑他。
他的呼吸變得粗重,轉過身來撐起她,讓她坐在自己大腿上。
她持續把|玩|著他,而他解開她衣襟,用一雙大手囚禁她豐盈的ru|房。
空氣中蒸騰著情yu的迷霧,他與她,都失落了神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