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從海上遠眺矗立的冰山與冰原,更顯壯觀、巍峨,遼闊的冰原,遠方點綴幾許汪藍色彩,襯映銀白世界,再加上此地獨特的海洋,海面少波濤,明如鏡面,幽幽收斂天地一景,船身劃過,深恐破開這份獨特的屏息美景。
「天梁的事,還有什麼其他狀況嗎?」甲板上,蘭飛問陪伴在旁的廉貞。
「破軍護送他的遺體回聖院,按照他身前所願,葬在聖院的神將墓園內。」
無論光城聖使或四季司聖,接職位時,都要先寫後歸處的遺願。
「回聖院後,我會過去看看。」她閉緊了眸片刻,才再睜開。「其他人…澔星,還是翔有什麼動作嗎?不,應該要小心若雁,大家都以為他最沉穩,連大司聖都這麼想,其實他的平靜下,有不下于澔星的瘋狂,真刺痛他,他的行動是會忽然沖出去的。」
廉貞冷汗暗淌,蘭飛不愧是四季之首,對其他三個聖使同伴有超乎他人的敏銳了解,看來魂神之軀雖未完全兼容于她的身軀,但回到她身上後,確實讓她的心性漸復往昔。
「這…我不清楚,畢竟我人在航界船上,聖院那邊傳來的,大多是北方近況,回報的也是你和月帝的情況,還不知太多關于他們的事。」廉貞怕她以帶傷之身再出狀況,只能選擇一個中肯回答。
「那黑魍古魔的情況如何了?」她連著數天昏睡養傷,不知北方到底變化成何種形勢。
「情況不明。」廉貞將轉裁庭內,日帝和天相對上黑魍古魔之事一一敘述。
「只是十天之期已過,還是沒有找到黑魍古魔封印處,卻也沒再見到他的魔意識或實體掙月兌禁錮出現。」
「這…可說不上好狀況。」蘭飛皺眉。「隱于暗處的敵人最是可怕!」
「這些事由上父、大司聖和神祭司操勞,你能做的,就是盡快恢復身為春之聖使的能力。你可是四季之首,該把你真正的能力找回來了。」廉貞橫眼道。「這次別再搞任何狀況了,上回從銀月古都逃婚,又在大海搞丟半副身軀,差點小命不保;這回在深北極地又和死亡擦身,你沒看到月帝臉色嗎?不要以為這幾天養傷,月帝神態正常就代表沒事了,你最好想想怎麼安撫月帝。」
「有這麼嚴重嗎?」她一派自若,漫走甲板,遠眺前方冰山各種樣貌。
「你當然不覺得嚴重,被玩弄、欺騙的又不是你,月帝可狂風暴積壓心頭,人家說愛恨一線間,你就是有辦法把月帝撩撥到愛恨交織在他心中各佔一半!」
「愛恨交織各佔一半!」蘭飛忽停步。
「記住,別再挑戰朕,更別在擅作任何決定,尤其離開朕這種事,只要再發生,把你吞噬殆盡,朕絕會猶豫!」
想到月帝的威脅,她壓低聲問︰「你不覺得月帝有時候比妖魔可怕?面對鏡魅這樣的古老魔物,我一點害怕的感覺都沒有,但面對月帝,我經常不是說錯話就是連話都說不出來!」
「連這種感覺都有了,可見月帝在你心里生根了,還不想辦法改善你們之間的關系!我警告你,在這艘船上,發生任何情況,沒人能幫你的。」生怕她不夠了解般,廉貞以堅定的力道再說清楚。
「航界船唯有四大聖君可驅使,哪位聖君入航界船,整艘船便為聖君的力量所掌握,船內也因入住的聖君而改變,宛如聖君在大海上的行宮,想在航界船內反抗月帝,就跟在銀月古都反抗月帝一樣,毫無機會可言!」
「我什麼時候有過機會。」蘭飛嘀咕。「無論在哪,對上月帝,聖院、大司聖和同伴都不幫忙。」真悶。
「前幾日你傷勢不輕,又受打擊,月帝沒發作,不代表你漸漸恢復之後,他不發作!」
「他已經發作過了!」蘭飛悶嚷扁唇。「還講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話恐嚇我。」
「那叫警告,聖君撂下的話,一律叫警告。」廉貞糾正她。「月帝說什麼?」
「說我奪他的心,竊他的情,再發生就要折磨我,把我吞噬殆盡!」嗟,又不是吞人妖魔,難不成真能把她煮了吃掉。
「天呀!」廉貞可听得抱頭又搗頰。「月帝連這種話都說出來了,我勸你這一路上,為自己好,不要再和月帝杠上了,他是聖君,身份尊貴,哪容得你一再玩弄、欺騙,說到這個…」
廉貞忽想到什麼似的,求證問︰「我听說你曾經在荒漠鬼蜃被困住,月帝救了你,沒想到你趁機欺騙月帝,承諾十天內會回銀月古都,還誆騙他兩縷月輝長發下守護力量,最後你拿來反陰月帝,讓他失去你的行蹤,有這事嗎?」
蘭飛與她對望,眨了眨眼,轉而再看向海面。「有時候事情的發生,在當下的決定,是因應環境、局勢,听起仿佛很可惡,但事實上不代表真的很可惡,一切都是有原因的,作下這個決定,事後我也很內疚。」蘭飛努力說得輕松,冷汗卻已經緩淌下她的額發。
「真的有,你死定了,怎麼能欺玩月帝到那種地步!」廉貞幾乎要跳腳,來回地踱步,苦思主意。「不行,要想辦法,你要主動對月帝表達情意,讓他心中的怒慢慢放下。」
「哇,這里的冰山,顆顆像碩大的寶石一樣,能鏟一顆回春櫻殿好了,夏天泡水一定超舒服。」就不用勞煩她的老弟冬,每至炎夏就要替她的宮殿飄些雪花。
「再轉移焦點,也不能改變你的處境呀!」
「就是不能改變處境,只好先改變心境嘛!」蘭飛受不了地回道︰「說真的,這些事都發生了,月帝氣也氣過,在夢里也重罰過我了,枉他身為聖君,胸襟肚量這麼小,真小氣!」
「你說那什麼話!是你一開始先設局月帝,還玩弄聖君軀體,不,是羞辱聖君尊貴的軀體,任他無助的…袒露在床上,就不負責任地走人,最後還用感情欺騙他貢獻能力,這要發生在你身上,吞都別想吞得下去。」廉貞為月帝不平地道。「何況是聖君之尊,從小就是高高在上,哪可能讓你隨便玩弄不計較的。」
「事情到現在這種地步,我終歸逃不過他的手掌,都已經…淪落到人任他宰割了,還要怎麼樣!」
話才說完,廉貞忽扳過她的臉捧住地認真打量。
「我看你一臉朝氣,紅潤滿面,這麼精神,是不是月帝…」
「還沒有,但看月帝的神態,今晚不會放過我。」蘭飛直接回應她的求證。
瞬間,廉貞整個松口氣,一副太好了,臉色比她還燦爛。
「看你一臉春風朝氣站在這,就知道月帝沒對你…太狠,表示前仇舊恨月帝不計較,這段時間,你就好好地享受聖君丈夫貢獻的靈氣,彌補你犯下的錯事,順便學習當你未來的銀月古都之後。」
她多怕飛飛這一路再杠上月帝,也怕月帝會因氣怒傷害飛飛,到時她左右都幫忙,提心吊膽了好幾天。
「可是月帝陰陽怪氣地恐嚇我耶!」
「就跟你說月帝身為聖君,他說的話叫警告,你敢再玩弄聖君,就會有他說的那種下場。」
「廉貞大人,伊爾貝大人帶來了極多的文件,需要你協助整理。」一名侍者來到甲板請示她。
「我等會兒再過來。」廉貞拍拍蘭飛,跟著侍者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