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一身暖厚衣裘的蘭飛,站在紫白鏤刻的花雕扶把前,白發在海風中揚舞,紫瞳眺望這片深北方,遼闊的冰奇景。
今日她終于可以走出寢室,站在這片小小的露台上,看著海天景色。
午後的陽光照得海上無數小冰山呈現倒映的壯麗巍偉,再經光輝折射出錯影之美。
此片海域有天鏡白鑽之稱,據說因為嚴寒,浪濤涌動少,海面長時呈平靜之貌,各個形態冰山側映海面,寬闊的海面像藏著無數雪白鑽石。
要往荒魁之原,走海路,得航繞過整個深北極地邊岸與一些散置的島嶼,要比走陸路多個十來天。
回想轉魂戒上,天梁的寄靈靈識所展現的最後畫面,雖是夜晚,但那背景仿佛是…
「白冰原!」背後隱隱中似見山脊峻嶺綿延,「會是冰棘山嗎?」北北地鏡邊緣交界的冰山稜線!
但這個答案讓蘭飛困惑,因為,怎麼可能?!那地方因為天然地勢所形成的氣息,清聖浩然,絕非妖魔喜愛的出入之地,縱然對古老魔物不構成妨礙,但那樣的清聖環境下,再加上七光虹箭的聖氣,雙重力量,怎能化出魔意識。
「嗯,環境如何演變,身受七光虹箭壓制的黑魍古魔雖沒得選擇,但身為魔界古老的間深一族之首,當初禍亂北方甚深,如今,人界的清聖環境對黑魍古魔有幾分作用?」
第一次面對這個問題的蘭飛,陷入沉思中,天梁遇害之地若真是冰棘山前的白冰原,那莫英東的出現就非偶然了!
看來,這個猜測得親自走一趟白冰原證實,古魔瑁剡若真在白冰層,在清聖浩氣的掩護下,要找到封印和古魔魔氣,唯有四季司聖以上的人,才有辦法感應得到魔氣!
她伸手捆上扶把,看到自己怒捶冰層的手傷。
「濃濃的味是氣魄的代表,氣魄是義氣的前鋒,義氣是身為男子漢的魂魄,他媽的男子漢就是要這樣有血有肉有氣魄!」
「天梁…」
想起總是一身不修邊幅的同伴,最愛用這方式來詮釋鐵錚錚的男子漢,如今,同伴已逝,未來,北方之禍若真一發不可收拾,還有多少同伴將遭魔掌?!
想到這,蘭飛毅然咬牙,定要找出古魔瑁剡這禍害!
「春之聖使。」
忽地,一陣平和柔雅的呼喚,回盈耳邊,蘭飛一怔,不是月帝那以意念傳達于腦海再浮現耳畔的聲音,而是一種借著風息或海息傳遞而來,只見遠方一座冰山高處,似見一道身形佇立,在陽光反射中,蘭飛無法看得真切,卻感愕然!
這艘屬于四大聖君才能駕馭的航界船,非一般人可看見,但,冰山高處確有人影!
「美麗的春之使者,你欠我一樣東西。」
這次的聲,如風拂山林,清悅中有著難以言喻的威嚴,蘭飛怔愣,探身出紫白扶把。
「你」是誰?
為了證實冰山高處的聲音,蘭飛推開扶把,跨踩上船舷要看清楚,但冰山高處的身形忽失去蹤影,同時一道力量也從身後環上她的腰!
「飛飛,你在做什麼?」月帝的聲音威嚴響起。「別說你的身體未愈,無法策動飛空的法術,這艘船有朕的結界,沒朕的允許,你也無法離開。」
「我…那個…」這才發現自己正一腳踩在船舷,另一腳也跟著就要跨上,一副就要躍飛出去的模樣。「我是…想、想看清楚那邊的冰山。」
看看冰山高處,毫無人影蹤跡,難道是幻影嗎?但那聲音很真…
「進房去,朕替你換手上的紗布。」月帝將她抱下船舷。
關上寢室側門,月帝凝目遠方冰山高處,藍瞳有些沉凜。
寢室內有空間結界,因此極為寬廣,再加上船內有四大聖君的力量,包括日帝的力量,因此房內充滿陽光的暖意。
她坐在窗前讓月帝處理手上的傷,此時,陽光與海冰輝映後,反折出的綺燦,落在窗內,偶見幾許極光燦影落在月帝金色的月輝長發上,更透燦耀光芒,蘭飛偷瞧那頭金發上流漾的光澤。
深色衣袍,瓖著兩道彎月銀飾扣住的金色長發,簡單的色彩所輝映出的華美,別有一份清雅尊貴,讓人看的發征,絕美無暇的臉龐,斂凝的湛藍眼曈,以一個男子來說,月帝的容姿真是絕寰驚人!
這種樣貌和聖君靈氣,在此刻群魔亂舞的北方,一站出去,每個妖魔瘋狂掠奪吧!
「唔!」手上傳來輕微的抽痛,蘭飛這才回神,月帝已幫她縛好手上的紗布。
這幾日,月帝每天以月華聖氣凝于掌心,治療她的手傷,她動動手指,受創的指骨已恢復,不久,她的手傷將痊愈。
船上女子只有她和廉貞,但這幾日她大多沉眠在月夢淨靈的術法中療傷,據偶爾送餐食進來的廉貞所說,是月帝日夜照顧她,現在她終于擺月兌心口魔息的創痛,能清醒地朝恢復靈氣邁進。
「我…我已經好很多了,等會兒想到甲板上走走。」
眼前威嚴、絕麗的少年君王,只是淡睨橫眼,沒回應,將藥盒放到另一面的木櫃內。
美到驚人,嚇起人來也不需要太費力,只須一個眼神,蘭飛就忐忑得咽了下口水。
這幾天,在月華聖氣下,傷勢、靈氣漸穩,月帝的神態也越見冷肅,第一天的溫柔輕哄,仿佛是一場夢。
「你…是不是對之前的事,還在生氣?」
「你覺得朕該氣哪一件事情?」月帝深邃的藍瞳看著她。「是你的逃婚、一再欺騙,又或者是你面臨生死關頭,都還拒朕于千里之外!」
「我不是拒絕你,只是怕你出事!」蘭飛急道。「你不能出事,你是四大聖君,一旦出事,這個世界當下失去平衡的守護力量,眾多妖魔有機可趁,人界就危險了!」
「朕在你的心中,就只是這個世界的守護力量?」
「你…很清楚,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朕不清楚你心中如何想,因為無論任何事,朕是個你連商量都不會想做的人!」
「我想找你商量的每一件事,你最後一定都會拒絕的。」她喊冤︰「離開銀月古都前,我曾找你商量過風妖的事。」
「所以,就因一次不同的想法,你已先認定每一件事朕都會拒絕,干脆自己直接行動,進行你心中認定的大局」月帝冷掀唇。「想必商量一詞,在你春之聖使心中,也是個只允許自己答案存在的人。」
「或許,臣只是不習慣自己的一切、自己的未來,由別人來告訴我答案!」
蘭飛負氣又嘲諷地回道。「和聖君商量一件事,還能擁有自己的答案,臣不知,一個小小的光城聖使,竟能擁有這樣的殊榮!」
商量,說得好听,以月帝的聖君之尊,身份、威權,何來容人違逆他的決定!
「蘭飛!」
嚴厲的聲、犀銳的瞳,那沉聲的一喝,讓蘭飛暗咬著唇,懊惱自己此時此刻還在招惹月帝,這對她的處境一點好處都沒有!
「你想去甲板。」月帝的聲忽轉為深柔。「上頭嚴寒,讓朕替你換上更溫暖的衣服吧!」
「我,我穿這樣就行了。」面對那雙綻射異樣瞳芒的眼,暗藏一股吞人似的神態,她才不敢再靠近。
「朕堅持,既然你認定面對朕,就只是一個小小的光城聖使,那就好好當個服從君王命令的下臣。」月帝揚手,寢室內陡降下層層月輝似的光華輕紗,一掩室內明燦陽光。
「你…」蘭飛知道他撒下結界,在重重月華光燦下,沒有月帝的允許,她根本走不出寢室!
「你可以自己解下衣服或由朕來。」月帝走到床邊坐下。
「我…不想去甲板了,只想在寢室休息。」她轉過身,不想再面對他那雙轉為懾人心神的藍瞳,還有咄咄逼人的威赫。
「也是,任性逃婚、對朕又膽大欺騙,弄得自己一身重創,靈與軀都難相容,這身愚蠢與狼狽換來的傷確實要好好休息,那朕就陪你好好在床上休息吧!」
驀然轉身的白發人兒,紫瞳倔怒迎上他!「我想自己一個人休息,更不會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