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昏暗的pub里,一群工作人員扛著器材忙碌地走來走去。
廣告制作公司借來白天打烊的pub,準備拍攝牛仔褲的廣告,而女主角就是目前正當紅的名模郎菱。
少有人經過的一角,郎菱安坐在椅上,閉著美眸。任由化妝師在她臉上撲上色彩。
「你的眉心有皺褶喔!心情不好嗎?」化妝師問。
「抱歉!」郎菱沒注意到自己竟然皺著眉頭,連忙動了動肩膀,放松一下心情。「我在想前兩天參加的選拔會結果。」
「什麼選拔會?」化妝師在郎菱眉間涂上保濕液,輕輕按摩了會兒,待?*感 坡分?螅?糯蟶戲邸 br />
「legradeur的選拔會。」
「le
gradeur?我最喜歡他們家的衣服了,再普通的女孩穿上他們家的衣服,都會變得有氣質。」化妝師開心地掩著嘴,「這次來台征選模特兒,你也有去啊?」
「嗯。」
「你一定會被選中的,何必煩惱?」台灣最紅的模特兒耶!不選她選誰?
郎菱苦笑了一下,「結果沒出來前,我也沒把握。」
化妝師奇怪地端凝著郎菱,「這不像你喔!你一向很有自信的。」
郎菱聳聳肩,「再有自信,也是會有那麼一兩件沒把握的。」
有自信就可以心想事成,她就不用追軍祺晏追得那麼苦了!
身後傳來細小、平穩的腳步聲,人未到跟前,郎菱已經開口,「邊茴,你剛跟公司通電話?」
適才電話一響,邊茴就邊講手機邊走出去了,從她說話的語調,郎菱判斷應該是公司打來的電話。
「對。」
「legradeur那邊有消息了嗎?」郎菱的語氣不知不覺顯露出急促。
「還沒。」
「怎麼這麼慢?」郎菱急得想咬指甲。
「听說他們對這一次的選角非常慎重,最後的主秀是由台灣模特兒來擔任,除了設計師跟老板外,還有其它的重要人員一起參與討論人選,因此拖點時間是必然的。」
「主秀?你是說婚紗?」郎菱倏然睜眼,化妝師手上的鬃毛刷險些抹入她的眼瞳,將化妝師嚇出了一身冷汗。
「是。」
軍祺晏設計的婚紗?她朝思夢想的就是穿上他親手設計的婚紗,輿他共步紅毯。
逭夢想仍太遙遠,但在伸展台上唯一一個穿著婚紗的台灣模特兒,一定非是她不可!
「有關于你前兩天說要將主力放在國際舞台一事,董事長要跟你談談……」
「legradeur的設計師住在哪閭飯店?」郎菱突然問。
一知道le
gradeur要來台舉辦選拔會,她就去探听過了,一般工作人員輿設計師所住的飯店不同,報上報導的飯店是一般工作人員下榻的飯店,軍祺晏住在哪則不清楚。
但她相信公司重要干部應該曉得,邊茴是董事長女兒,不可能不知道。
邊茴面無表情地與郎菱對望,「你想直接去找ElliottJiun要答案?」
「你別管!」
「我認為你應該先跟董事長談談,再決定是否要放這麼大的重心在le
gradeur的選拔會跟進軍國際舞台上。」
「如果不照我的要求去做,我就不當模特兒了。」郎菱說得斬釘截鐵,沒有一絲猶豫。
是誰告訴她,郎菱是個好配合的模特兒?郎菱一任性起來,還真的是誰都擺不平耶!
但郎菱現在是公司最大棵的搖錢樹,任誰也不甘于白白放棄。
邊茴精靈的腦袋繞了繞,微笑說道︰「我可以告訴你Elliott
Jiun居住的飯店,但前提是你下午得去跟董事長談談。」
一听到邊茴的條件交換,郎菱連考慮都省去。「可以。」
順著毛模果然是最好的安撫,邊茴心想。現在最重要的是想辦法阻撓郎菱只接走秀的想法。
模特兒的生命極短,一般過了三十歲之後行情就會下跌,不趁現在將郎菱打造成閃亮的明星,延長她的舞台生命,誰能保證觀眾什麼時候會突然轉了口味,改捧其它名模?
她可以任性而為,但身為經紀人的她可不能不未雨綢繆,只跟隨著她起舞啊!
羅勒飯店大廳翩翩走入一名身材高挑修長、縴細窈窕的女子。
雖是夜晚,她臉上仍帶著時髦墨鏡,身著簡便的T恤、牛仔褲,臉上脂粉末施,細白粉女敕的肌膚吹彈可破。
她走到櫃台前,上身微向前傾,對著臉帶和善笑容的接待人員輕聲說道︰「我找貴賓套房的軍祺晏,他的英文名字是Elliott
Jiun。」
「請問房號?」
「抱歉,我忘了,可以幫我查詢一下嗎?」
櫃台人員在屏幕上查詢了住房數據,一會兒後問著郎菱,「請問小姐貴姓大名?」
郎菱輕咬著唇猶豫了會兒,在櫃台人員遞過來的便條紙上寫下姊姊的名字。听到這個名字,他就會知道是她吧?
櫃台人員按下對講機,「軍先生您好,有一名名叫郎樺的訪客想找您……郎樺,郎中的郎,樺樹的樺……好的。」
然後她抬頭對著郎菱說︰「一七一二號房,請往右邊直走到底,搭電梯上去就可以了。」
「好,謝謝。」
搭乘電梯上樓,站在一七一二號房門前,郎菱一顆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縴手置于白色門板上,想著朝思暮想的男人在這扇門後的模樣。
她以得到軍祺晏下榻飯店為條件,答應董事長繼續公司為她所做的未來規畫,但前提是她要得到le
gradeur模特兒入選資格。
這六年來,他恐怕都沒想過她吧?
胸口一陣酸楚,她的眼眶微微濕濡了。
在征選會場,他看她的表情好陌生,明明知道她就是郎菱,一個曾經跟他有過肌膚之親的女子,在再次重逢之時,眼里卻沒有任何情感波動,一如當初趕她走般冷漠。
她收回手來,在胸前握緊成拳。
不懂為什麼她會對他這麼執著,愛了他將近十年,不管他是如何以言語將她的一顆心傷害得體無完膚,她就是不能不愛他。
她愛得好辛苦、好累,可她知道,只要他哪一天願意接受她的愛情,她就會快樂得像擁有全世界般幸福。
她甚至不奢望他會將深愛姊姊的情感分一點點給她,她只要他的人,只要他願意接受她的愛情,願意讓她跟在他身邊,她就心滿意足。
她的這麼小,可卻無法達成。
這世上有這麼多男人喜愛擁有名模光環的她,可她卻只想得到一個人的注視。
她怔怔抬眼,手指在門鈴上躊躇,遲遲不敢按下去。
她無法肯定軍祺晏是否樂于見到她,會不會以難听的話語將她趕走,可是,她想見他,就是想見他……
深吸一口氣,門鈴上的指尖正要按下,前方的門板突然傳來金屬踫撞的聲響,沒一會兒,門就打開了。
穿著白色浴袍的軍祺晏一看就知道剛沐浴完,微濕的黑發亂亂地散落額際,深邃的黑眸因手上未飲盡的紅酒而略帶迷茫。
乍見到他,郎菱好不容易平穩的心跳立刻又紛亂起來。
軍祺晏凝望著視線幾乎與他同高的郎菱,柔啞的嗓音帶笑,輕吐讓郎菱心口一窒的話語。
「你又冒充你姊姊了。」她果然如他所料,主動前來找他。
郎菱難為情地紅著臉,視線往下飄。
在他面前,她永遠擺月兌不了姊姊的影子。
「這也難怪,你現在不是一般普通女孩子了,台灣第一名模呢!」
不知是不是她心理作用,她覺得他好像在諷刺她。
「好久不見……」她頓了頓,「祺晏哥。」
什麼時候她才可以擁有只喊他名字的資格?
他微笑,「先進來吧!」
他沒趕她走?郎菱開心地抬頭。
眉眼的笑意坦率地泄漏她的心思,軍祺晏心一動,忽地伸手攬住她的頭,往前一拉,吻住她的唇。
濃郁的酒氣透過他的唇舌而來,酸酸甜甜地盈滿她的鼻尖。
她立即閉上眼,兩手圈住他的腰,專心回應他的吻。
她接吻的功夫依然青澀,可見這張紅唇除了他,沒其它的男人踫過。唉!這個苦苦纏著他的女孩呀……
軍祺晏手指輕推上房門,環著郎菱跳著舞般往房內走去。
他邊走邊月兌掉她身上的衣物,她也很配合地抬手抬腳,方便他卸除身上的束縛。
T恤、胸衣、牛仔褲、內褲……一一記載了他們行走的路線,一路蜿蜒直至床邊。
柔軟的床鋪因他們撲倒而下陷,軍祺晏注視著躺在床上的luo體美人,長指緩緩勾畫她的輪廓。
「你與你姊越來越不像了。」軍祺晏喃喃說道。
隨著年紀增長,曾經被人搞混過的兩姊妹花,已長成了不同的模樣。只是姊姊的容貌仍停留在六年前,而妹妹則已經超過當時姊姊的年紀,並擺月兌資優姊姊的陰影,走出屬于自己的一片天空。
「我是郎菱。」她不要在床上再听到他喊著姊姊的名字。
每一次,那聲「樺」,都讓她感到痛澈心扉。
「我知道。」他一直知道。
除了第一次的誤認,他從沒有搞錯過,只是在高潮時,腦中突然跳出來的,仍是已逝愛人的巧笑倩兮。
「叫我的名字,好嗎?」她偏過頭,讓他盡情地吮吻她敏感的耳垂。
「郎菱……」低啞的嗓音在她耳邊環繞。
「叫我菱……拜托!」她要听到他親昵的呼喊。
「菱……」
她全身的細胞因這一聲而戰栗,瞬間得到比高chao還要震撼的快gan。
「祺晏哥!」她扣住他的頭,用力吻他的唇,悲苦的清淚滑下她粉女敕的腮邊。「我不在乎你的心在誰身上,我只要你在我身旁!」
軍祺晏沉默不語,郎菱卻好似听到他若有似無的輕嘆。
她感到一陣驚恐,害怕他仍然不要她,急忙改口。「我不要求,我什麼都不要求。」
縴手輕輕一揮就有無數男人撲倒在石榴裙下的美艷名模,一顆心卻只專注于一個男人的身上,不忮不求,軍祺晏不由得在心底深深嘆息。
「我不可能忘了樺。」
因他而失去生命的愛人,他一輩子都不可能忘懷;可往後的人生伴侶,也許就是這名深愛他到底的女孩了。
他喜歡她,一直都很喜歡她,但說到愛,他沒把握。
經過這麼多年,昔日愛人仍佔有心上的一角,但他可以撥出空間來容納另外一名用心愛著他的女孩了。
現在的他,應該可以響應她的愛,不再讓她苦苦地追著他跑,委曲求全地只要他的陪伴,甚至不貪圖他的感情。
郎菱心口刺痛,臉上卻露出了然的微笑。「我知道。」
她知道她永遠取代不了姊姊,她太美好,像高嶺上的花,她永遠只能站在地面仰望,羨慕著她的美而自慚形穢。
他模著她的臉蛋,感到一陣憐惜與不舍。「就這樣吧!」
這是什麼意思?是指兩人到此為止,還是另有其它意思?
恐懼讓她問不出口,她只能全心投入xing愛之中,來忘記讓她害怕的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