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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羅奪姬 第一章

作者︰宣萱類別︰言情小說

第一章

若不是極少出門的娘親突然提議去看花燈,若不是人潮太多擠散了她和娘,若不是眼前男人那雙邪美的藍眸正灼灼注視著她,提醒著她未來可能的命運,她或許會覺得,方才所有的事,都不過是夢一場……

「娘?娘!」在擁擠的人群中,一位花樣少女的聲音融混在嘈雜的人聲里,幾不可辨。

姬蝶舞著急地叫喊著,生怕自己那不常出門的娘親會在人群之中迷了路,憂心忡忡的她並沒有發現,在她急急地尋著娘時,從後逼近的魔掌。

「娘。」就在她發覺前方有身影極似娘親的同時,身後那雙魔掌終于欺掩上她的口鼻。

她登時昏軟,再也沒有力氣喊出任何一個字。

暗夜的邪惡在擁擠的人群里綁走了她,然而,在花燈的光明照耀之下,竟然沒有人發覺。

花燈雖然光亮燦耀,卻終究沒有辦法抵擋夜的黑。

腦子傳來的刺痛讓昏迷變得更為痛苦,姬蝶舞痛楚不堪地擺搖著螓首,在逐漸清醒的同時听見了身旁不同女人的求救聲。

她霍地睜開雙眼,隨即發現自己全身上下已經被粗麻繩牢牢捆綁著,身旁還有不少女子像她一般被綁得死緊,有的正聲嘶力竭的哭喊,有的則正大聲地求救。

她很清楚自己顯然是被人販子給綁了,而他們綁的顯然不只她一個。這些人或許就是趁著燈節的熱鬧,進行著黑暗的勾當。

她眨了眨美眸,先試著絞扭身後的粗麻繩,卻發現那不過是徒然,除了將她的素手弄得疼痛之外,並沒有任何改變。

冷靜。此刻只有冷靜才可能月兌離險境。

「別哭。」姬蝶舞淡淡地出聲,輕柔卻有力的聲音在一片哭鬧叫喊聲之中反倒顯得突兀。

沒有女人有空听聞她的話語,大伙仍是哭嚷叫喊著。

「這樣沒有辦法解決事情的。別哭。」姬蝶舞以出乎人意料的冷靜說著,增加了音量之後,終于換來別的女人的側目。

「那要怎麼樣我們才能夠逃出去?你說啊!」女人歇斯底里地喊著,恐懼已經佔據了人心。

「我不知道。」姬蝶舞搖首,輕輕地說。「我只是很清楚,再怎麼哭,我們都逃不出去。」

稀落卻響亮的掌聲在她們面前響起,一位身材姣好的女人步了進來。「說得好!」她斜眸覷著臉色蒼白卻冷靜至極的姬蝶舞,紅唇泛著淡笑。「不過,我得提醒你們。」她緩緩走到姬蝶舞面前,眸子對上她的。「就算你們不哭,你們依舊逃不出去。」

暗夜里,拍賣女人的活動悄悄的展開,搖曳的花燈在梁柱下晃蕩著明亮的燈火,看來竟然有著如鬼火飄飄般的詭異。

台上的拍賣一步步進行著,台下的男人們爭先恐後地喊價要著他們想要的女子,熱鬧的程度不下賞燈的盛況。

而正對著台子的二樓,是今夜的特別席,唯有身分格外尊貴的人,才有資格坐在那兒。有別于台下熱鬧非凡的景況,特別席上安靜得彷佛未曾有人坐在上頭。

「黑教主,您為什麼從方才到現在都不說話?是不喜歡我們給您安排的節目嗎?」意欲巴結黑岳天的男人緊張又諂媚地問著眼前俊美無儔的男人。

黑岳天薄唇逸上淺淡的微笑。「怎麼會不喜歡?眼前的一切是如此地俗不可耐,我應該要喜歡的,不是嗎?」

「黑教主……」男人冷汗猛流,只差沒有跪下來磕頭了。

「今夜就到這里為止,不必繼續了。」黑岳天唇邊泛著過于溫和的笑意,看起來反而更讓人喪膽。

語畢,他旁若無人地起身,邁步就要離去。

「黑教主!」男人無計可施,竟然跪下拉住了黑岳天的衣角。「你再看一會兒,最後有。」

黑岳天緩緩轉過頭,唇畔有著邪美的笑。將要開啟的唇卻在眼角余光瞥見台上方才出場的那名女子之後,無聲無息。

那名女子有著傾國傾城的容顏,那容顏,他毫無來由地熟悉,彷佛他已經在夢中見過千萬遍。而此刻她臉上的冷靜,更讓那勾人心魂的容顏增添一股難言的魅惑。

光只是這麼看著,黑岳天原本平靜無波的藍眸已然涌現波濤。他唇邊仍是泛著微笑,俊顏卻已經整個轉往台上女人的方向。

「跪下!」台上的男人拿著鞭子叫喝著。

「不。」姬蝶舞冷眸側望男人一眼,並沒有听話地跪下。天底下能這樣對待她的人只有一個,就是今夜跟她走散的那一個。

「叫你跪下你竟敢不跪?」台上的男人凶惡地推倒她,讓她吃疼地跪下。「看在你是今晚重頭戲的份上,我原諒你,先不用鞭子。」

姬蝶舞晶亮的眸盈滿傲氣,雖然已經跪倒,卻絲毫沒有臣服的意思。就因為知道目前完全沒有逃月兌的機會,她反而能夠冷眸睨視著這一切。

她的冷靜自若和絕美清艷的容顏惹得台下的男人們瘋狂失控,紛紛開始喊價,想不計一切地買下她。

「太低了,太低了。」台上的男人眼看著所有的人為她痴狂,更煽風點火地搖著頭。「你們沒有看到她是多美的貨物嗎?」皮鞭在男人手里揮動著,他熟練地鞭往姬蝶舞,剎那之間,她的上衫就破敗不堪,連褻衣一並被勾破,渾|圓豐盈的雪白粉艷在繩索的綁縛之下,更顯誘人。

姬蝶舞的冷靜險些崩潰,幾乎要尖叫出聲!但是最後卻只是緊緊地咬著柔唇,目光仍是倨傲的。

台下的男人們開始激烈地叫囂,每個人都想得到她,喊出來的價格一個比一個高,像是不得到她不善罷罷休似的。

這個女人果然是寶啊!看來不利用她多賺一些銀兩會很對不起自己。台上的男人邪笑著,手邊的鞭子眼看又要揮出。

「啊。」在下一剎那,台上的男人已然用左手抓著持鞭的右手,痛楚地哀號著。

現場立刻一片嘩然,眾人都錯愕著;根本沒有人看見台上的男人是如何受傷的。

「這個女人,我要定了。」淡若輕風的聲音從二樓飄下來。「沒有人,能夠傷害我要的女人。」

「是誰敢說這麼狂妄的話?」

「是誰?這女人是老子要的!」

「對啊,究竟是誰?」

眾人轉頭抬眸望向二樓的特別席,隨後一雙雙黑眸瞪得老大。

天,他們竟然惹上最不能惹的邪惡男人,那個讓武林名門正派聞之色變,讓邪教莫敢不從的男人。

黑岳天!

是不是因為夜太黑,所以當她抬起螓首時,難以看清他真正的模樣?

當眾人喧嘩,甚至要悄悄逃走時,她只看見一個如發光體的亮源,那樣的光亮,刺得她幾乎張不開眸。

那不是日光般的光芒,而是一種在黑暗里妖魅的光亮,彷佛有種邪惡勾魂的力量般地散發著光彩。

她頓時覺得呼吸困難,靈魂深處彷佛有種東西被掀動。時間彷佛因為這樣的凝視而停止轉動,她再難以听聞身旁揮鞭男人的哀號,也難以感覺到她正被人拖動著,只能怔怔地凝著他。

就此一眼,天翻地覆。

當他那深邃湛藍的眸子近在咫尺盯鎖上她,她始終迷離的神智終于恢復過來。

冷。他所發出的光並非溫暖,而是邪冷的。她下意識地想拉攏衣物,這才發覺自己被緊緊地裹在毛毯之中,而毛毯之下,空無一物。

她錯愕地抬眸凝視他。「你……我的衣服,是你……」是他剝光她的衣物?為什麼她半點知覺都沒有?

「不是我。」黑岳天淡淡撇唇。「哪知道有人這麼礙事,知道是我要你之後,還將你帶去驗身,才送過來我這兒。」他俊美的臉龐湊近她,邪魅的氣息吐在她的嬌顏上。「他們可剝奪了我的樂趣了。」

「你……」姬蝶舞幾乎要在他的話語之下顫抖。他那樣邪惡的話語、那樣魔魅的藍眸,在在攪亂她的心。「你想做什麼?」

話一出口,她就想咬斷自己的舌頭。一個男人會在那樣的場合訂下一個女人,會想要什麼?

「我想要什麼?」修長的手指滑過她蒼雪的面頰,邪美的笑在他的唇邊泛出。「我想,你不會不知道我想做什麼的。」魔指在她的菱唇上停駐。「你說是不是?蝶兒。」

他喚她蝶兒?

姬蝶舞驚駭地倒抽一口冷息。「你認識我?」

「獵人總要知道自己獵到手的究竟是什麼動物,不是嗎?」黑岳天唇噙著淡笑。

「這是你設計好的?」姬蝶舞挑高秀眉,驚恐地推測。

「我從來不花心思在奪取女人上頭。」黑岳天淡笑著,勾起她雪白小巧的下顎,深藍色的眸子直直探入她疑懼的眼里。「我第一眼看到你,就是你在那台上的時候。」

「你沒有說謊?」姬蝶舞沒有辦法相信他獲取消息的速度。就算她知道他的身分非凡,依舊無法相信傳聞和事實竟然是一樣的。

「獵人沒有必要對自己的獵物說謊,不是嗎?」黑岳天淺笑著,冰藍色的視線仍然緊緊鎖著她。

姬蝶舞訥訥無言,水眸凝視他片刻,才困難地啟唇問道︰「既然你不花心思在奪取女人上頭,那你會放我走嗎?」

「忘了告訴你,我也從不花心思在留住女人上頭。」黑岳天在看到她如釋重負的表情之後,殘忍地接了下去。

「但是,你是唯一的例外。」

她是唯一的例外?

這代表他不放她走嗎?

空氣在瞬間凝結。他的話有如利刃一般戳入她原來就已經紊亂至極的腦子里,她眨了眨美眸,像是沒有辦法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為什麼?」在她自己都還沒發覺時,話已經從她的口中問出來了。

「不需要為什麼。」從第一眼見到她,血液中竄升而起的波濤就讓他清楚地知道,他不能放開這個女人。

他若無其事的回答險些將她逼瘋。「你不能這樣強擄民女!」她激動地說道,雙手緊緊地捏著毛毯,彎月形的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毛毯之中。

「強擄民女的人可不是我。」黑岳天的薄唇微微貼上她顫抖的耳垂。「說起來,我還是那個買下你、將你從水深火熱之中救出來的主人呢。」他曖昧地含咬住她的珠耳,在上頭烙下專屬于他的印記。

「你。」姬蝶舞一顆心狂跳著,幾乎要因此而昏厥過去。他怎麼能夠說出這樣的話語?怎麼能夠?「你不是我的主人。」

「我是。」黑岳天唇邊噙著微笑,冷藍色的眸子凝著她的狂亂。「在我買下你的那一刻,你是我的女奴、我是你的主人,這樣的事實就已經成立了,你不知道嗎?」

「你。」姬蝶舞難以說出一句話,只是不斷地喘息。為什麼?為什麼她會落到這種境地?

她之前的世界就算不是全然的美好,可也不是這般全然的黑暗啊!

「天底下沒有任何人能改變我的決定。」黑岳天唇邊的笑容逐漸加深。「而就在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已經決定,我不但要你的身子,還要你的靈魂。懂嗎?」

這個男人不會放她走。就算再遲鈍的人都能夠察覺到他的決心,更何況是此刻就在他勢力範圍之內的她!

「我可以給你。」姬蝶舞不再做多余的掙扎。知道在短暫的時間之內難以逃月兌,她只能選擇條件交換。「但是,我還有娘親,我沒有辦法置她于不顧。她今夜跟我走失了,下落不明。」

「你放心,她早就已經安然地在家中,毫發無傷。」黑岳天微微冷笑著。

他竟然連這個都已經知道?「但是她會擔心我的安全。我必須回家去,跟她編個理由,讓她知道我很好。」姬蝶舞著急地說道,一方面是真心憂慮著,另一方面則是在尋找逃月兌的借口。

「我會負責她的生活起居,包準她過得好好的。」黑岳天稜線分明的唇勾起邪肆的笑弧。「然而,我不負責她的擔心。」

「你。」姬蝶舞霎時又無言。凝視著他那雙藍寶石般的眸子,她感覺到一陣陣由心而生的寒冷。

「你就是想跟我交易嗎?這就是我的底限,要不要答應,就任憑你選擇了。」黑岳天風度翩翩地將選擇權交給她。「你可以選擇說不,保留你的靈魂,然而如此一來,我不能保證你娘不會突然間遭到任何不測。」

姬蝶舞倏然一驚,幾乎要尖嚷出聲。被逼到這等絕路,她還算是有選擇權嗎?

她重重地閉上雙眸,隨後緩緩地掀開眼簾,像是用盡了全身的氣力般點了點頭。

這是她與惡魔之間的交易。不論與惡魔交易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她都再也不能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