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色|鬼的咸豬手正要伸進歐依露的衣服內時,後領猛然被拉,人整個被提了起來,接著就被摔到旁邊的空地上。
「啊啊啊……」
色|鬼驚叫著,眼前的天旋地轉好不容易穩定時,突然又有股拉力將他拉走,按倒在地上,拳一渾,色|鬼半顆頭陷進土里,動彈不得。
「你竟敢欺負她?」陸參昊手握上色|鬼,五指用力。
「不要啊!」色|鬼痛得大叫。
「陸參昊!」歐依露迅速自地上爬起來,挨來他身邊,渾身抖顫個不停,「我好怕……好怕!」
「不用怕了,我在這。」見她似乎無恙,陸參昊才稍松了口氣,但對色|鬼的語氣仍嚴厲,「竟敢打她主意,找死!」五指更是使勁。
「哎呀……好痛……好痛啊……」色鬼痛苦哀號。
「他有沒有對你怎樣?」陸參昊詢問歐依露。
歐依露搖搖頭,「還好你來得及時。」
「我又沒對她怎樣,可以放過我了吧?」色|鬼哀求。
「想得美!」陸參昊厲聲道,「我要讓你沒有辦法再欺負女孩子。」
「千萬不要!」色|鬼用盡最後力氣,「蘇」的消失蹤影,再現身時,已離他們有五公尺遠。「還好你不是真的鬼!」要是那種已經在人世間飄蕩多年的老鬼,他還真沒有把握逃得掉。
「想跑?」
「廢話,我當然要跑!」見陸參昊狀似要追上來,色|鬼又退離了幾步。
「咦?你看起來挺眼熟。」
「什麼?」
「你認識他?」歐依露急問。
色|鬼轉頭面對歐依露,「可愛的小泵娘……啊呀!」他被陸參昊給一拳揍飛了。
色|鬼狼狽的站起,「我想起來了,當年你就是這樣破壞我的好事!」
「我破壞你的好事?」陸參昊面露不解。「我根本不認識你。」
「你當然不認識,那個時候你還是個人,不像現在只是魂體!」色|鬼指向歐依露,「我就是看這個小泵娘長得可愛,生命之火又淡薄,想把她拉來跟我作伴,結果你竟然救了她!」
這個鬼知道他們的過去?
他們兩人在過往的確有交集?
兩人面面相覷。
「到底是怎麼回事,說清楚!」陸參昊命令道。
「你這是拜托人的態度嗎?」色鬼老大不爽。
「我這就是拜托人的態度!」陸參昊倏地拔腿急追,在空中轉了半圈,一個利落的回旋踢落在色|鬼臉上。
「哎呀呀呀……」色|鬼再次被踹倒在地上。
陸參昊撲了上來,一拳揍向他的額頭,色鬼半顆頭嵌進土里,只剩一張嘴露在地上。
「不要以為這樣我就會屈服……啊!」可惡的渾蛋,竟然捏破他的膽。
「說不說!」陸參昊的手已經往下移,打算將他的腸子打成麻花辮。
「你真是心狠手辣啊!」
「可以請你告訴我們嗎?」戰戰兢兢跟在陸參昊身邊的歐依露輕聲哀求著。
「這才是求人的態度麼……啊啊……別玩我的腸子,我說了咩。」陸參昊松手,色|鬼這才不情不願道︰「我是因為小泵娘哀求我才講的……別、別玩我的肺!我這就說了!」靠,這男的有當酷吏的資質。「那年啊,我忘了多久之前了,小泵娘大概還是國小生吧,瘦巴巴的,不過臉圓圓的非常可愛,我一個人很無聊想找個伴,就找上她。這里的房子剛新蓋,我就把鷹架弄倒,企圖壓死她,人是壓著了,卻被你挖出來,所以我只好再推倒第二波,想不到沒壓到小妹妹卻壓到你了,直接砸中你的頭。附近听到聲音的人跑出來發現鷹架倒塌,叫了救護車,就把你們載走了,後面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是鷹架倒塌,砸中他的頭,他才陷入昏迷,變成生靈的嗎?
突然之間,大量的影像涌入陸參昊腦海里,但也在同時,他的頭劇烈的疼痛起來。
「嗚……」他抱著頭,跪坐在地上。
二一六、二一六……
一名臉蛋嬌圓的女孩回過頭來,甜甜一笑。
希望我將來有一天也能買一棟屬于自己的房子……
長大後,我們一起把你姑婆跟叔公的房子買下來……
回憶如潮水翻涌,頭痛加劇,陸參昊死命抓扯自己的頭發。
色|鬼一發現頭上壓制的力道消失,忙不迭閃了。
「真是倒霉,以後不要再讓我看見你們!」很弱的威脅在空中飄蕩。
「你哪里不舒服嗎?」歐依露見陸參昊狀似痛苦,跪在他前方,擔憂的詢問。
「你……」陸參昊騰出一手,抓著歐依露,「二一……六……」顫抖的手捧著她的頰,「等我……回來……」
瞬忽間,眼前的男子不見了,背後的透天厝有幾棟房子亮了。
「陸參昊?」歐依露驚愕的站起,「陸參昊?」她著急地四處尋找,卻未發現他的蹤跡。
她急急忙忙的,連腳踏車都不牽了,一路奔回古厝。
「陸參昊!陸參昊!」
屋里屋外,上上下下尋找,卻找不著他的蹤影。
「在干麼?」睡眠中被擾醒的楊舫竹沒好氣的走出來。
「你有看到嗎?」歐依露急急抓著楊舫竹的手,上氣不接下氣,「陸參昊?」
「那個生靈?」楊舫竹搖頭,「我在睡覺,沒看見。他怎了?」
「我剛剛在那邊的路上,遇到了一個鬼……」歐依露喘著氣,將適才發生的事敘述給楊舫竹知曉。
「嗯……」楊舫竹模著下巴沉思。「他大概想起來了。」
「想起什麼?」
「想起自己是誰,該往何處去。」
「你是說,」歐依露恍然,「他回他身體里了?」
「可能吧。」楊舫竹聳肩。「我猜他應該在醫院里,如果要找他,就從這條線索去找。」
「醫院……醫院……」歐依露倏忽想起她在網絡上查到的新聞,「我有看到一則十年前的消息,有個天才書畫家,被倒塌的鷹架砸成重傷,他就叫陸參昊。」
「鷹架倒塌……」楊舫竹的目光變沉。
莫非,他就是當年那個少年?
她知道這段故事,現下後悔當初沒問名字。
「你想,那個受傷的書畫家會是陸參昊嗎?」
「可能喔。」畢竟沒看到人,誰也無法斷言。
「那我得找出醫院來。」嘴里雖然這麼說著,但現在的歐依露腦袋是一片混亂,根本不知道從何找起。「醫院……台北有多少間醫院呢?」
「我幫你問問吧。」見她像無頭蒼蠅不知所措,楊舫竹好心開口。
「真的嗎?」
「我有朋友是記者,雖然是十年前的新聞了,但說不定可以找到當初寫報導的記者。」
「好的好的,謝謝謝謝!」歐依露感激地抓著她的手,鞠了一個躬。
「那你記得嗎?」
「記得什麼?」
「你們小時候的事。」
「我……」歐依露退後了一步,面色怪異,「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我……我好像……沒這方面的印象……」
「十年前你已經十一、二歲了,應該有記憶了吧,而且是被鷹架砸到耶,這麼重要的事怎會忘記呢?」
「我、我是……」
「我猜陸參昊會失去記憶,可能就是因為頭被砸到的關系,難道你也失去記憶了?」
歐依露悶頭不語。
「你有難言之隱嗎?」
歐依露面色凝重地看著地板。
「我先去打電話給我的記者朋友好了。」
「等一下!」歐依露忽然拉住她的手。
「干麼?」
「還是不要知道好了。」
「為什麼?你們不是在搞曖昧?」楊舫竹不懂了,「要談戀愛,是人才方便麼。」
「我怕我會……害死他。」歐依露五指緊握成拳。
「害死?」楊舫竹一下子頓悟出來,「你是因為那個鬼說的話,以為是你的關系,他才會被鷹架傷到嗎?」
歐依露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到底是怎樣?」
「他如果不認識我,就不會受傷了。」
「果然是因為那個鬼說的話!」楊舫竹沒好氣道,「那是那個惡鬼干的好事,與你無關,你別往自己身上攬……」
「不是!」歐依露用力搖頭。「是我!我身邊的人,都會遭遇不幸!」
「啊!」
「那個鬼說起鷹架的事時,我就想起來了,只是那時還不完全,剛剛……剛剛才全部想起……陸參昊,是我姑婆的好友的孫子,是前途無量的天才書畫家,卻因為我的關系,受了重傷,昏迷十年……」
十年前,當時的歐依露十一歲,卻已經在各親戚家流浪多年了。
一日,她放學回來,發現借住的舅舅家有訪客。
她曾在父母的葬禮上看過她,听說是爺爺的妹妹,她得叫她姑婆。
姑婆雖然已經六十歲了,但是沒有結過婚,也沒有孩子,她是個女強人,既會經商又會炒房,故攢了不少棟房子,五十歲後,便靠著收租養老,日子過得愜意。
歐依露恭恭敬敬的喊了聲姑婆,便快步走向後面的房間,放下書包洗了手,到廚房替剛出生的小表弟泡了女乃,熟稔的將小嬰孩抱在大腿上,利落的喂食。
「表姊!」一名小女生拿了一袋東西過來,「我家政課的作業,你幫我做一下。」
小女生頤指氣使的模樣,好像眼前的歐依露不是她的表姊,而是佣人。
「好,你先放著。」她聞到了一股屎臭味,應該是小表弟拉屎了。
「今天一定要做完喔。」
「我等一下就幫你做。」
喂完女乃,歐依露又忙著幫小表弟換尿布,這時,姑婆走進來了。
「你還會換尿布啊?」姑婆臉部線條凌厲,就算微笑也頗有威嚴,讓歐依露有些緊張。
「嗯。」為了省濕紙巾的費用,歐依露抱著小表弟到廁所去沖掉沾了一**的大便。
姑婆看她個子那麼瘦小,雙臂細瘦如筷,抱著小嬰孩明顯吃力,卻沒有人幫把手。
「我幫你吧。」姑婆上前。
「不用不用。」歐依露忙搖頭,「弄髒你的衣服就不好了。」
「依露,」外頭舅媽在喊,「過來煮飯。」
「喔,好!」
將小表弟的屁|股擦拭干淨,包上新尿布,歐依露又急急忙忙奔向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