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品妮一襲簡單小露香肩的白色睡衣,素淨著臉,趴在粉色床套包覆的床鋪上,長至膝蓋的睡衣裙擺,因她的睡姿而往上翻卷,露出一小截白皙的大腿。
閻靖碔一踏進兩人的新房,看到的她就是這副模樣,他悄聲走近,才發現她睡著了。忙著婚禮和喜宴,一整天下來也夠她累的了,即使婚禮他盡量低調,但喜宴上的賓客都是自己兄弟好友,憑交情,鬧鬧他們這對新人,也是無可避免。
一個多小時前,他們鬧洞房鬧夠了,才轉移陣地到客廳繼續。他這個新郎在樓下陪著那群好友,直到五分鐘前才送走他們。
他在她身側落坐,輕撫她頰畔。她穿起新娘服,化著艷妝的模樣真美麗,幾乎奪去他的呼吸,但看到現在她素淨的睡容,他更喜愛這樣自然的她。
輕輕在她額上印上一吻,他才發覺她眼角淌出一滴淚。
也許是重逢的震撼過大,又或許是失而復得的心情反而造成她的不安,他們重逢後,她時常流淚。
「品妮,別哭。」他吮去她眼角那顆差點滑落的淚珠。
眷戀地看她一眼後,他起身走至衣櫃前,拿出換洗衣物,進入浴室沐浴。
十幾分鐘過去,當他步出浴室時,看見他的新婚妻子似乎睡得不安穩。頭發用毛巾隨意擦了擦,他走到她身旁,她的眼角仍濕潤著,是作了什麼夢嗎?怎會如此傷心?
抹去她的淚,他試著喚醒她。「品妮,醒來一下。」
眼珠在眼皮下轉動著,她听見了他在喚她,張開雙眸後,映入眼簾的就是他那張讓她深深愛戀的臉容,她忙坐起身。
「碔哥。」她雙眼下有著淡淡的青影,想來她是真的累了。
「夢見什麼嗎?怎麼又哭了?」大掌一托,把她腦袋壓進他懷里。
她用力呼吸,吸進他混著男人體香和男性沐浴乳的味道,很清爽。「沒。沒事。」她每每想起他找她找了那麼久的時間,總心疼不已,然後就會淚流滿面。
人生至此,有此摯愛,已別無所求了。
「今天日子特別,要開開心心的。」捧起她的臉,他溫熱帶點酒味的氣息,輕噴在她臉上。
「大家都走了?」她知道他今晚喝了不少酒,不過他看來沒有醉意。
「嗯。」他睇著她因淚水洗滌而顯得更明亮動人的雙眸,「你夢見什麼了?」
「我夢見你喚著我的名,可是我沒听見,你一直喊,我卻往反方向走。」她忽然緊緊地抱住他的腰。
閻靖碔喟嘆一聲,「品妮,你回來了,我們也在一起了,今天我們結婚了,不是嗎?」他知道她一直介意著因她的誤會而讓彼此分離五年多的事。他吻了吻她耳垂後,輕柔低語︰「現在,我在這里,會永遠都在的。」
仰起小臉,她看著他線條柔和的下顎,「但是,我們錯過了很多年。」
「不晚,只要我們彼此有愛,任何時候都不晚。」他在她眉心上印了一吻,「況且,因為錯過,我們才更懂得珍惜與信任,我覺得這樣也沒什麼不好。」
她對上他的瞳眸,忽地笑了,「碔哥,我從以前就覺得你的思想和你的年紀不符合,我老覺得在你面前,我永遠像孩子。」
將她的發絲撩到她耳後,柔撫她小巧的耳垂,他在她耳畔輕吐真言︰「我愛你純真如孩子般的個性。」
從未想過一向溫淡如水的他,會有這般近似蜜語甜言和挑逗的言行,她一時語塞。
見她呆愣,閻靖碔興起逗弄她的念頭,「突然變這麼愛哭,害我擔心你是不是因為懷孕而有了產前憂郁癥?」他目光灼灼燦燦的看著她。
葉品妮瞠大雙眸,「懷孕?可是我們沒怎麼樣啊,我怎麼可能懷孕?」她微偏螓首,認真思考。她應該沒懷孕吧?也不可能懷孕啊!
他朗笑出聲,因她純真的反應。接著,他捧住她臉頰,俯首含住她的唇瓣,低啞道︰「現在。我們就要怎麼樣了。」輕輕啄吻她嘴唇後,舌尖探入她齒關,汲取她獨有的甜美馨香。
他的吻纏綿悱惻,不同以往,好像多了些,也多了些狂野,可卻一樣溫柔對她。他不停地探索她,彼此炙熱的氣息交流融合,直至她的呼吸聲竄入他耳中時,他才松開她。
見她赧紅著臉,喘息不已,他禁不住笑道︰「看來這幾年,品妮好寶寶的接吻技巧,一點也沒進步呢。」他輕刮她粉女敕的臉頰。
她順順呼吸後,眨動眼睫,俏皮地開口︰「是啊是啊。」她勾住他的頸項,嬌笑道︰「我不像碔哥您啊,依舊寶刀未老呢!」
他怔了怔,隨即朗聲大笑,須臾,他方額抵住她的,在她唇畔輕聲說︰「雖然我的吻技寶刀未老,但是閻太太,我到現在都還是處男,要是等會兒有讓你不舒服的地方,請多見諒。不過我相信只要多多練習,不多久,你會很滿意的。」
處。處男?
葉品妮膛言,小臉迅速爆紅一片,她瞠眸瞪住他,半晌後,重重吻上他的嘴。
「等等!」就在她的唇貼上他之際,他制止她。
「怎麼了?」他不喜歡她主動嗎?
「我是想。反正面包店有那些店員在,你要不要考慮過來顏音幫我的忙?顏音有個職缺,我一直找不到合適的人選。」他面露困擾之色。
「什麼職缺?」
「總經理夫人,你覺得如何?要是不喜歡,我可以再另尋對象。」閻靖碔一臉正經,但眸中有著趣意,唇畔微微顫著,像是在隱忍笑意,那模樣看來怪異到極點。
葉品妮檀能及時反應,待想起他是顏音總經理時,她連忙捧住他的臉,咬牙出聲︰「你敢!」
閻靖碔終于忍俊不住,縱聲大笑,接著抱著她,往後仰躺在大床上。斂住笑意後,他翻過身子俯首,深情凝望身下的她。
「你今天好美。」尾音消失在她口中。
窗外,明月朗朗;窗內,熱情上場。
後來,這屋子里時常听見閻靖碔愉悅的朗笑聲。而葉品妮左手心出汗的癥狀奇異地不曾再犯,衛澤一說那是心理因素造成的,因某種情緒無從排解,只能反映在生理上,一旦心上的結解開了,那麼生理上的癥狀便自然消失。
自發現手汗癥痊愈後,葉品妮迫不及待地拿起吉他,欲再回味當年他教她的那首「綠袖子」時,陡然在他的琴譜里,發現夾了一張紙條,她認得那是他的字跡。
曾以為經過時間的洗鏈
所有一切終成過往雲煙
直到那日發現我的床緣夜夜承接著眼淚
陡然明白原來往日沁人的歲月它不曾沉澱
回憶是條琴弦繞出圈圈的思念
我們的歌兒還回蕩在耳邊
你的身影一直在我心田
從來就沒走遠沒走遠。
紙條夾在「綠袖子」這曲樂譜的頁面,是她離開的那幾年,他寫下的吧?
她捏著紙條,怔了許久,直到嘗到嘴角有著淡淡的咸意時,她才抹去那不知何時落下的淚。小心翼翼收起紙條,她勾著一彎極美的笑容,把紙條夾回他的琴譜內,再將琴譜收妥好。
她從未想過,這樣傷神痛心,卻又甜蜜誘人的愛情,竟豐富了她的生命。
因為有情,所以有愛,于是,他們在彼此生命中,綻出最可貴的風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