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大門,在她的身後悄然掩上。
花欣欣一雙俏麗的鳳眸骨碌碌地打量著房里的陳設,心窩兒因為極度的安靜而感到有點慌張,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她竟然沒有听見身後男人的腳步聲,直到他出聲喚她。
戎懷天的內功修為並非一般人能夠比擬,他徐緩的腳步輕悄無聲,黑眸緊瞅著她縴窕的背影,笑道︰「你就是花欣欣?」
花欣欣猛然倒抽了一口冷息,飛快地轉身面對來人,有一瞬間,她的心被眼前男子的邪氣神情給震撼了一下,尤其是那一雙有若深潭般見不到底的黑眸,光是被他瞧著,就已經足以使她片刻不能思考。
為什麼……她不是來見長安第一大善人戎懷天的嗎?花欣欣心底納悶,不以為一個被人稱為大善人的人,會有這樣陰美邪氣的表情。
不過,她花欣欣何許人也?至少輸人不輸陣這種道理她是懂的。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本姑娘就是那個鼎鼎大名的花欣欣。」她昂起小臉,拍了拍胸脯驕傲地說道。
戎懷天微微一笑,移動之間,白色的袍服如雲絮般拂動,沒兩三下,就逼近她的面前不到半尺處,「你是不是鼎鼎大名,我並不曉得,不過,你的惡名昭彰倒是教戎某如雷貫耳呀!」
「你說什麼?」花欣欣一股無名火被挑了起來。
「沒什麼,我只是沒想到世人皆說你不學無術,賭術精良,如今一會,果真是百聞不如一見。」說著,他側眸覷了她一眼,彷佛一副無事人的模樣走過她身邊。
「你听誰說的?我明明就勤學向上,是個人見人夸的好學生。」她隨著他的腳步掉頭,粉女敕的雙頰氣鼓鼓地脹了起來。
「喔?你確定嗎?關于這一點,戎某人倒是半個宇都沒有听說過,耳生的很呢!」他回眸看她,一臉興味,覺得她紅紅女敕女敕的模樣比桃子還可愛。
「你——」她氣的臉兒通紅,眼楮瞪的圓滾滾的。
「我?我怎麼了?」
「你一定不是戎大善人對不對?冒牌貨,你把戎大善人藏到哪里去了?」花欣欣跳上去一把揪住他,表情惡狠狠地質問道。
瞧見她小臉認真的模樣,戎懷天足足愣了好半晌,忽然,他捧月復大笑的反應是教人措手不及的,「哈哈哈……我已經太久了,太久沒有見到像你這樣有趣的女子了!」
「你不要顧左右而言他,說,你一定不是戎懷天,對不對?我就不相信戎大善人會有像你這樣一張惡毒的嘴。」
她一張俏麗的小臉兒幾乎都快抵上了他的,眼楮對眼楮,鼻尖對鼻尖,嬌小的身子幾乎掛上了他精瘦健壯的胸膛。
「如果我真的是冒牌貨的話,你會怎麼辦?」他不自覺地伸臂環住她的殲腰,使她不會看起來好像隨時會掉下去一樣。
她被他一雙黑曜岩般的瞳眸瞧得心里直發慌,「我……我會公告天下,叫官府嚴辦你!」
嘿嘿,誰教他一張嘴巴那麼壞,毀謗了她的清譽,她花欣欣何許人也?
就算沒什麼通天的本事,記恨的功夫可是一流的呢!
「喔?原來,戎懷天這個人似乎還挺重要的呢!」他裝出一臉驚奇狀,恍然大悟地搖頭晃腦。
她高高地昂起了小巧的下頷,冷眼睨他,小手更是緊緊地揪住了他的衣領,「那當然,他可是我們長安城里的第一大善人,當然很重要了!快說,你把他藏到哪里去了?」
「既然要取代一個人,聰明的作法當然就是將他殺人滅口了!」他聳了聳肩,非常理所當然地說道。唔……她身上的味道真是好聞。
「你……你把戎大善人殺了?!」她不敢置倍地瞪大了眼,整個人幾乎都快要掛到他身上去了。
「對,所以你現在要去報官嗎?」戎懷天一臉享受的表情,似乎是因為懷里的暖玉溫香。
不過,她卻絲毫都沒有發現自己靠他多近,無論他想要如何假裝正人君子,都無法忽略胸前抵了兩團圓潤的飽滿,不可思議地充滿了少女的彈性,隨著她的激動情緒上下磨蹭著他。
「沒錯,我要去告訴官府——」
花欣欣滿月復激動的話語都還來不及說完,就已經被沖進門的鑒真大師等人給阻止,出手就要將她從他身上拉下來。
「花欣欣!你爬在戎公子的身上做什麼?快下來!」眾人七手八腳地揪住她,一直到她那雙執拗的小手離開戎懷天的身上為止。
她被遠遠地拉離戎懷天,只見他一臉詭譎的笑意,心里的怒火更旺,「師傅,我告訴你,其實他根本就是假的戎懷天——」
「什麼真的假的?你趕快給我下來,他就是戎懷天、戎大善人呀!」鑒真大師听了只差沒有暈倒,還好他不太放心進來瞧瞧,否則事情不知道要演變成什麼模樣。
「不可能!」花欣欣一口駁回,不過,就在她看見師傅一臉無比認真的神情時,她內心的堅持有了一點小小的龜裂,「他真的是……」
戎懷天雙手環胸,挑眉睥睨地笑覷著她,故意一語不發,似乎存心在一旁看熱鬧。
「他就是戎懷天公子,長安的第一大善人,千真萬確,如假包換!」鑒真大師斬釘截鐵地說道。
如假包換?!花欣欣倒抽了一口冷息,吐息,然後又猛然倒抽了一口氣之後,嬌小的身子毫無預警地跳起來,飛撲到戎懷天的懷里,那一雙小手再度擒上了他的衣領,「你竟然騙我!戎懷天——」
「花欣欣!你又給我爬上去?!快下來——」眾人大驚失色,連忙上前想要揪她下來。
「哈哈哈……」
不用懷疑,這個爽朗的笑聲絕對是屬于戎使天的,他笑著承受她迎面而來的「欺凌」,絲毫沒有反抗的意思。
一時之間,人聲喧騰,場面混亂得直教人慘不忍睹……
後來,花欣欣足足被那些師長們訓了兩個時辰,站得腿都快麻了,才好不容易蒙戎懷天派人說項之情,逃月兌那些差點整死人的疲勞轟炸。
哼!這整事情明明就是他一手策畫出來的,最後,倒霉的人竟然是她,真是不公平到了極點!
而且,禍是他惹的,替她說說情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他老兄竟然還敢對鑒真大師說她年紀小,才會那麼不懂事,而他一點都不見怪于她。
好一句不見怪于她!懊死,那個表里不一的雙面男人,就別讓她不小心逮到機會,否則絕對把今天的冤仇統統給報回來!
「小當家,你回來了呀?怎麼樣,戎大善人的府邸好不好看呀?」一見到主人回門,小僕人匆匆忙地迎了出來。
不說話還沒事,一說話就立刻遭到花欣欣投射過來的一記白眼,她怒氣沖沖地逼近小僕人,嚇得他連連直退。
「你想知道是嗎?好呀!我推薦你去他們府里當下人,你就可以親眼目睹那里富麗堂皇的明媚風光了。」
「我……我不要離開花家啦!小當家,你就當我什麼都沒說,不要趕我離開啦!」小僕人停止了倒退,立刻把兩人之間的距離追回來。
「不管,你就乖乖去吧!等一下我就幫你寫舉薦書。」花欣欣實在是被戎懷天給氣到了,掉頭往屋里走去。
小僕人一臉哀戚地跟在她背後,不停地求道︰「小當家,求你不要趕我走,我一定會做牛、做馬來服侍你……」
「欣欣,你怎麼了?看起來似乎有人惹惱了你?」六夫人恰好從內室步出,遇見了女兒,不禁也被她臉上火紅的怒氣嚇了一跳。
「我……沒事。」花欣欣看見娘親那一張和藹可親的美顏,硬生生地把一堆話吞回肚子里去。
唉……人家家里只有一對父母,就可以寫出一本難念的經,而她家有六個老娘,那本經的難念程度只怕比別人家多六倍!身為她們的女兒,花欣欣不會笨到不曉得,一旦今天的事情被其中一人知道,根本就等同于六個人一起知道,那絕對又是鬧得翻天覆地。
「可是,你一臉看起來不太高興的模樣,怎麼了?今天不是去戎府賞秋嗎?戎府好看——嗎?」
最後一個字,是不小心從小僕人的手里流泄出來的,他一見情況不對,就跳上去捂住六夫人的嘴,以免災情陸續擴大。
除非,六夫人是守寡守得不耐煩了,想要換到戎府去當人家的妻妾,否則,還是乖乖閉嘴比較保險。
不過,雖然小僕人及時掩住了六夫人的嘴,花欣欣卻還是一字不漏地听進去了,她狠狠地瞪著眼前兩個人,一雙嬌媚的鳳眼險些就要噴出火花。
「你們真的都那麼好奇?」她冷冷的嗓音像是剛從地獄里回溫一般,依舊是冷得教人直打哆嗦。
「不不不,我們一點兒都不好奇!」小僕人還是捂著六夫人的嘴,生怕一不小心就從她口里吐出什麼會害得人生不如死的話。
「唔……唔……」不知情的六夫人還是不知死活地猛點頭,她怎麼能夠不好奇呢?那可是長安第一大善人,而且也是天下第一首富的家呀!
「那我只有一句話奉送。」她依舊冷冷地說道。
「唔唔……」雖然嘴巴被人給用力捂住,六夫人依然是非常好奇地發出聲音,表達自己的萬分雀躍。
「有本事自己去看!」說完,花欣欣冷瞥了他們一眼,甩頭就走,此刻,她有一肚子的窩囊氣急待發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