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頂樸實無華的花轎晃啊晃的搖餅了秦家村聯外的那條橋,朝著目的地——拓城去了。
已是深秋,轎夫卻揮汗如雨,氣喘如牛,那花轎沉得很,兩名身強體壯的轎夫抬得吃力極了。
花轎旁除了一個媒人婆,再沒任何隨從或丫鬟,看來十分寒酸且寂寞。
轎上的新嫁娘名叫秦又冬,是秦家村富戶秦子懷的獨生女。秦又冬自小失去娘親,秦子懷因此對這沒了娘疼愛教養的女兒十分寵溺。秦又冬貪吃,秦子懷也慣著她,不知不覺地便養大了她的胃口還有身軀。
十五那年,秦子懷續弦張氏,張氏一過門便懷上了一個男孩,甚得秦子懷歡心。
秦又冬見繼母母子倆搶去秦子懷對她的專寵,便十分厭惡張氏母子倆,經常跟張氏作對。每當張氏以娘親身分管教她,她便反譏張氏只是續弦,不夠資格管教她。
久而久之,張氏懷恨在心,便暗自盤算著要給秦又冬一個教訓。
秦又冬的娘過世得早,無法給她找個好夫家,秦子懷又忙于家業,教養秦又冬的工作全落在家里老嬤嬤身上。偏她性情驕縱任性,誰都管不了她,便將她養得又刁又悍。
這一年,秦又冬二十有一,早已過了嫁人的年紀。
張氏娘家在拓城,她一回返家探親之時,得知拓城大戶人家周家的養子周教杰要續弦,便主動跟周教杰跟前的花嬤嬤提起婚事,先斬後奏的幫秦又冬說定了這樁婚事。
話說周教杰今年二十有八,是拓城周家的養子。
周家家大業大,只可惜子息不旺。到了周教杰養父周擅這一代,雖是妻妾成群,卻連顆花生米都生不出來。周老太爺擔心家業無人繼承,便由族中找到一個孩子收為周擅的養子,而這孩子便是周教杰。
周教杰自幼天資聰穎、性格沉著,在周老太爺的栽培教養下,五藝俱全,文武兼備。
周老太爺十分疼愛他,經常帶著他到處巡視家業,有時也讓他理帳。但不知為何,周擅的妻子李氏並不喜歡他,盡避他喊她幾年娘,李氏還是對他十分冷淡。
他十二歲那年,李氏意外懷上孩子,而且一舉得男。
李氏有了自己的兒子,對周教杰更是冷淡,甚至開始擔心受到周老太爺疼愛的周教杰會瓜分了屬于自己親兒的好處。
為了延續周家香火,周老太爺在周教杰十八歲那年便幫他娶了媳婦方氏。方氏亦是拓城人,出身書香門第,性情溫和,跟周教杰的感情亦十分融洽。
但她身虛體弱,一場普通的風寒竟奪走她的性命,教周教杰二十歲便成了鰥夫。周老太爺原想著要再幫他續弦,但未能如願便過世了。
周老太爺過世後,李氏為了鞏固自己親兒的地位,便一步一步布局以奪產。
周擅看在眼里卻奈何不了她,只好交代周老太爺跟前的老僕周叔,以及周教杰的女乃娘花嬤嬤看顧著他。
周教杰二十六歲這年,周擅過世,李氏便以分家為由將周教杰趕出周家。曾經受到周老太爺重用及信任的周教杰最後只分得了一間破落宅子、一間賠錢的米鋪,還有幾畝田地。
他帶著周叔及花嬤嬤住在城東的宅子里,日子雖過得去卻風光不再,因為遭到養母的背叛,他意志消沉,無心經營米鋪,便將鋪子及幾畝地租人,靠著租金過日子。
這幾年,花嬤嬤一直想替他再找個媳婦,只可惜那些姑娘家看著他如今的處境都不敢下嫁,眼見他已經二十八,花嬤嬤越來越焦慮心急。因緣際會下,她在別人牽線下接觸了張氏,得知張氏的繼女秦又冬今年二十一,還是待字閨中的姑娘,又听張氏說秦又冬長得珠圓玉潤,福態健康,心想周教杰的亡妻方氏雖美,卻是個體弱的瘦排骨,一場小小的風寒便奪走了其性命。
秦又冬體態豐腴,雖不符周教杰對于「美」的要求,但至少健康。身子健康的姑娘好生養,將來必能給周教賈森幾個白胖小子。她想,周教杰要是有了妻兒,定能振作精神,發揮所長。
于是,她好說歹說,甚至以死相逼的強迫周教杰允了這門親事。周教杰平時冷淡,對人看似決絕無情,但對身邊的人卻是十分溫情的。周叔跟花嬤嬤都是看著他長大的人,雖是奴僕,他卻當是長輩般敬重照顧著。
拗不過花嬤嬤尋死尋活的相逼,他終究答應續弦,娶了秦又冬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