娥皇忙著用吸塵器打掃客廳,這種勞動筋骨的工作可以稍微轉移她的肢體不適感。
其實她大可以拿著皮夾里的提款卡,要多少有多少,反正他似乎不怎麼在意。
要離婚的夫妻會這樣嗎?
她篤定絕對不可能,所以他的行為很可議,只是賺錢給老婆花,天經地義的事,她這個拿錢花的人站在什麼立場去質疑?
反正很不對勁就是了。
啊!既然要吸地,連書房也一起吧!
娥皇推開書房的門,里頭漆黑一片,她拉開窗簾,讓陽光灑落室內的每個角落,嫌不夠似的,她又打開落地窗,新鮮空氣夾雜著熾熱迎面撲來,讓她不由得倒退一步。
酷熱的七月,莘莘學子最愛的暑假來臨,沙灘、海水、艷陽,從加勒比海到邁阿密,她都去參訪過,用雙眼驗證圖片的準確度,鐫刻在腦海里的色彩,比任何照相機還要真實。
墾丁,擁有名副其實海底來的砂,特有的貝殼砂……光是想象,她就蠢蠢欲動。
這時,一陣風吹來,把書桌上的紙張吹散落地。
娥皇回過神來,彎腰撿拾。
糟糕!不曉得這樣翻動,他會不會發現?
她環顧四周,深怕還有遺漏。
突然,她被手中精美的卡片吸引。
這是邀請函,KGA集團在台辦公大樓落成酒會。
KGA不是那個什麼友露安還是莉莉的……反正是那女人的家族企業,日期居然是明天晚上,而他卻沒有開口要她準備出席,其中的含意,除非她是白痴,才會參不透。
明天晚上是嗎?
她會讓所有的人都知道,別把不發威的母老虎錯當HelloKitty。
既然要上戰場,當然要準備好戰袍和武器!
華瑞的面色透著古怪,站在桌旁欲言又止,這已經是今天的第四次,他每次送文件進來,這種掙扎的表情總要上演一回,最後又悶不吭聲的轉身出去。
「你想說什麼?從早上到現在快下班,何不干脆一點說出來?你會快活些。」
「老板,我實在搞不懂,你答應魁主要離婚,所作所為卻……」今天的交辦事項中,有一件是申辦附卡,附卡的使用者竟是左娥皇。
如果要離婚,他相信依老板的處事態度,利落、快速、完美,沒道理會折騰這麼久,更別提離婚最好的王牌就是經濟制裁,只要箝制住金錢,沒有人可以不低頭。
「她曾經有恩于我。」
「老板,如果純粹是報恩,那麼你做的反饋多過頭了。」
「華瑞,你跟了我幾年?」
「從畢業到現在,整整十五年。」
「我在西班牙廣場救了你,為什麼會救你?因為你讓我聯想到自己。十二歲時,我在西班牙廣場當扒手,失風被捕,前魁主把我送給他女兒當玩具,他不是好心,而是欣賞我有野獸般不馴的眼神,他一方面讓我看盡世界的黑暗面,卻又把我安置在他女兒的身邊,一個用無菌打造出來的夢幻世界,安全、美麗、快樂,這種兩極化的環境讓我憤恨,墮落、黑暗的重力把我往地獄拉扯,尤其手上沾滿了血腥,我知道一輩子都無法獲得救贖,可是我渴望自由……老魁主當然不會答應,他把我當成身邊最有用的一條狗。我曾待在泰北、比查達,兩地往返有半年之久,他要我壟斷其間的毒品供應鏈,試圖取代成為毒品數量的總管制者,本來就打著讓我無法回來的主意。
「結果我回來了,他對我卻更加小心翼翼,他明白我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可以讓他耍著玩的陀螺,可笑的是,他以為我會反噬他的女兒,他認為該讓他女兒獲取教訓,知道就算最親密的寵物,總有一天也會為了食物而反咬主人一口。他一直期待著,沒想到我讓他希望落空,偏不如他所願!」左克儉的眼神由溫柔轉為狠戾,「我發誓不再讓任何人揣測到我的心思!」
「只是你沒有料到,原本只是一場斗智游戲,後來竟會變調,你愛上了娥皇小姐。」華瑞說出心底的答案。
「我沒有!」
「你有,老板,否則你不會在那個敏感的時間讓娥皇小姐走,當時你急召我回來幫忙,我還記得改朝換代,雷集團的旁支過大,導致眾勢力蠢蠢欲動,四面楚歌的狀況下,你大可將娥皇小姐拱出去,挾天子以令諸侯,這是中國的謀策之一,可是你沒有,因為你怕娥皇小姐會成為其他反舊派的突擊標靶,然而你的立場尷尬,所以保護娥皇小姐最好的方法就是讓她走,你甚至聯絡了在比查達的舊識,阻止闇的追蹤。」
「不愧跟了我十五年。」左克儉露出高深莫測的微笑,「所以你現在告訴我這些事,是要證實你的想象?」
「當你放走娥皇小姐時,就已經背叛了雷集團。」
「沒有錯,所以?」
「我要火的位置。」
左克儉點頭,沒有絲毫訝異,「火的位置,有能者得!」
娥皇露出誠摯的笑容,將可口的早餐放在左克儉的面前。
金黃色的荷包蛋、焦黃酥脆的可頌,香氣四溢,他很自然的拿起刀叉,開始大快朵頤,同時順手將熱牛女乃推向她。
娥皇先喝一口牛女乃潤喉,彷佛每天早晨都這麼祥和,她不覺得自己曾經離開,迅速融入彼此的生活步調,在她還沒有發覺時,一切已經成定局。
「你……你今天有什麼事要告訴我嗎?」
左克儉的雙眼沒有離開報紙,「信用卡收到了?」
「金融卡也收到了,連整棟大樓的門禁都修改成指紋辨識系統。」
說到這個,娥皇還不敢相信,她一直以為他的說法只是為了安撫心情沮喪的她。
只是為了她忘記帶門卡,就換掉整棟大樓的門鎖設備,有點大驚小敝,誰曉得他已經派人處理,跟所有的住戶溝通、協調,並取得同意書,要不是為了獲取她的指紋而跟她說明,她懷疑自己恐怕得等到要進家門找不到感應器時,才會發現鎖被換了。
「應該沒有了,除非你有什麼事想告訴我。」他給予尊重,抬起頭,迎視她。
她的手指沿著玻璃杯邊緣移動,「沒有,我哪有什麼事可以說?」反駁太快,顯得有點欲蓋彌彰,她挫敗的別開頭,不想再理他。
左克儉收起報紙,「我去上班了。」親昵的拍拍她的頭,「你想說,再說吧!」
「我不是寵物!」娥皇憤怒的拍開他的手掌。他居然不打算提今晚酒會的事!
「我不會這麼對待寵物。」
他強勢的吻住她的唇,奪走她的呼吸,讓她只能依附著他的氣息,唇舌數次纏繞她的,非要她隨之起舞不可。
一會兒,他一下又一下的囓咬著她紅潤飽滿下唇,然後依依不舍的放開她。
「再吻下去,我今天就不用上班了。」
他牽著她的手,讓她送到門邊。
「乖乖在家等我。」
乖乖在家等我?
魔咒瞬間解除,娥皇回過神來,不敢置信自己居然沉迷男色。
天啊!她居然跟這種沒有貞操的男人在門邊上演十八相送的戲碼!
天曉得他晚上去那酒會搞什麼鬼?
不消說,是笑吟吟的迎接貴客,那麼她又算什麼?
娥皇沖進書房,翻出藏好的邀請函,塞進手提袋。
她昨天已經上網查過所有戰備品的購買地點,現在就立刻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