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跟真的似的!
明明當初那句「就算與我為敵」說得那麼擲地有聲的,結果現在沒事就晃過來,而且晃過來後,就一個人坐在正廳里看書,弄得慕府所有人進進出出都覺得好像不是回到自己家一樣!
慕天璇瞄了瞄坐在正廳靜靜看書的上官雲,在心底嘆了口氣。
好啦!雖然他的到來也有好處,比如說讓那些過往日日往慕府丟雞蛋的異議人士有些投鼠忌器,深怕砸錯了人,往後當鋪不收貨,讓她們可以不用天天那麼辛苦的洗牆,可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啊!
畢竟無論他的來意究竟是想監視她及慕府的一舉一動,讓她再無法分身去取得與宇文龍一案相關的任何證物,抑或是另有目的,她一定得想辦法別再讓這家伙天天這麼你家就是我家的!
更何況他根本什麼都會、什麼都懂,而且也絲毫不隱葳他什麼都會的事實!
搞什麼嘛……
既然是借著學習之名來行打探虛實之實,好歹也要裝一裝樣子嘛!可他,不但不裝,還總在自以為她沒發現時,大剌剌地打量著她,打量得她渾身不自在……
是的,上官雲確實是在監視慕天璇,擺明了的監視,而他,也確實在打量慕天璇,在他以為她沒有注意到的時時刻刻中。
所以他很明白,明白她有多麼努力地想趕走他,但他,不能走,也不會走,無論她用什麼樣的方式──
直到她承諾再不插手宇文龍的案件為止!
「看樣子連上官掌櫃的都怕慕天璇連夜潛逃,才會天天來此坐鎮,我們得多押點慕天璇輸才行了!」
「那可不是,听說慕天璇那臭小子為了開這君子堂,當初還獅子大開口的跟上官掌櫃的借了一千萬兩銀子呢!」
听看門外的閑言閑語,慕天璇聳了聳肩。
嗯!消息走漏得真快啊!都押她輸是吧?好,那她怎麼可以落于人後呢……
「慕先生,實在不好意思來麻煩您,可我老家那兒有點關于訴訟的事想找您談談,我也不敢擅自作主,就先讓他在後花園里候著,不知您……」
「沒事,我就來。」對前來通報的下人點了點頭後,慕天璇一臉笑容可掬地望向上官雲,「我有事離開會兒,您請自便,上官掌櫃。」
「嗯!」
待慕天璇離去後,上官雲依舊如同往常般大剌剌地坐在慕府正廳,而沒花太久時間,慕天璇也再度坐回她原本坐著的座椅。
一切,似乎都與先前沒什麼兩樣,可不知為何,上官雲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不對勁在再出現的慕天璇似乎太過沉靜,並且翻書的動作也太快,而眼眸,更總刻意地不對上他的!
「慕先生。」沉吟了半晌後,上官雲突然出聲喚道。
「是。」就見慕天璇終于括眼望向上官雲,「請問上官掌櫃有何見教?」
一望見慕天璇的眼眸,上官雲忍不住在心底嘆了一口氣,然後什麼話都沒有多說便向外走去。
之所以會嘆息,是因為上官雲終于明白自己今日那一直存在的不對勁感覺從何而來──這是假的慕天璇!
該死,他早知道她一定會想辦法來個金蟬月兌亮,可沒想到她居然用了掉包這一招!
這個閑不住的易容癖……
「這麼快就發現啦……」
而現在,這個上官雲口中的易容癖,其實打扮成了一個走在路上都沒什麼人會特別注意,並在上官雲踏出慕府後便悄悄在他身後跟著的中年婦人。
誰規定只有他能監視她啊?
更何況,她倒是很想看看,把她監視丟後的他,究竟會與什麼樣的人接觸?又會有什麼樣的反應與舉措?畢竟在這個案子里,他扮演的角色著實令人不敢隨意掉以輕心……
可跟了一個下午,慕天璇卻什麼也沒有發現。
因為上官雲一整個下午雖都在縣里閑晃,但吃,吃的是清粥小萊,逛,逛的是古董字畫行,看,看的是普通叫花子戲,幾乎連話都沒說幾句,就更別提與人接頭了!
不會吧?這人不會真的這麼沒樂趣兼沒弱點、沒罩門的吧?
不行,她一定得想辦法找出他的罩門來,以備未來的不時之需!
主意一定後,慕天璇眼眸骨碌一轉,立即返回慕府找秋瑟等人商議、布署了一番,然後在夜燈初上時,又成了一個在一間掛著大紅燈籠的府宅前倚門賣笑的花娘。
我就不信你今晚不回家!
站在那群鶯鶯燕燕之中,慕天璇仔細盯看這條唯一通往上官府的道路,然後在站得腿有些酸時,終于望見了上官雲的身影。
「來嘛!爺,您一定要來,絕不會讓您後悔的!」慕天璇二話不說,立即上前攬住他的手臂往里拖。
莫名其妙地被一名花娘拖住,上官雲先是眉頭一皺,正待他要開口低斥時,突然,身後傳來了一個又驚又喜的聲音──
「哎呀!這不是上官掌櫃的嗎?真不好意思,家母的七十大壽竟還勞動您特地前來給她祝壽,家母知道後肯定會很高興的。快請、快請!」
「張二爺,我……」上官雲驀地一愣,本想直接否認,可未等他將話說憲,那張二爺又向里頭大聲嚷叫了起來──
「娘,您看,您的面子多大,連我家當鋪的上官掌櫃的都來給您祝壽了!」
簡直就是趕鴨子上架,上官雲這頭被趕的鴨子,在望見那名又老又瘦弱的老太大竟還親自走出大廳來迎接時,除了在心里長長嘆息一聲外,也只能迎上前去,將手中剛買的字畫權充壽禮……
這年頭,霄雲縣都流行這樣給娘桌做大壽?
坐在貴賓座上,看著眼前的一切,看著這混雜著酒、色、賭、亂的壽宴,上官雲的臉頰微微有些抽搐了,但看著坐在主座上的老婦一臉的歡喜,他也就只能在心里嘆一口氣,然後繼續做壁上觀,等候著最佳的時機起身離去。
「爺,來嘛!苞我喝一杯。」
但想做壁上觀也不是那麼容易,因為在張二爺的盛情囑咐下,那群鶯鶯燕燕們一個個擠至上官雲身旁哆聲哆氣的勸著酒。
「我自己會喝。」
「爺,那跟我喝一杯!」
「我自己會喝。」
「這位爺,您這樣是不行的啊!」直到上官雲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拒絕了幾回後,突然,一名花娘竟直接坐至了他的腿上,笑盈盈地看著他,「今兒個可是張老太太的壽辰呢!您不忍心讓她老人家覺得招待不周吧!」
望著這名濃妝艷抹的花娘,上官雲難得地沒有開口說話,但酒,還是沒喝,卻也沒趕人。
「上官掌櫃的不喝,那你來跟我喝,小騷貨。」望見上官雲的反應,一旁有個喝醉了的賓客一把就拉住花娘的手往自己懷里拉去。
「她是我帶來的。」這時,上官雲卻抬起頭望向那名酒醉的賓客,冷冷說道。
「她是……您帶來的?」
「是。」上官雲盡避依然那樣面無袁情,可話聲卻愈發冷寒了,「不行嗎?」
「行,當然行……」望著上官雲的臉,賓客身子一抖,趕緊便松了手往後退去。
「你今天這張面具真俗氣。」將杯中酒一口飲盡後,上官雲終于對坐在自己腿上的花娘淡淡說道。
「真這麼糟糕?」就見這名花娘──慕天璇,听到上官雲的話後聳了聳肩,「那我得趕緊把它毀尸滅跡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