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自信。」好像他是天皇老子,「但你是我什麼人,我為什麼要跟你撒嬌?」
她已經有許久不曾跟人撒嬌了,小煌是她小弟不是她爹,撒嬌這種事有用嗎?她都已經能想象到他的那些臣子對她嫌惡的嘴臉,說什麼前面幾位公主都為了江山社稷、黎民百姓犧牲小我,成全大我,現下就輪到你了,這是由得你說不想嫁就能不嫁的嗎?
「我是一個喜歡你、想要給你寵愛的男人。」
想要給她寵愛的男人?他的意思是像父皇一樣,讓她不必看任何人的臉色便能任她予取予求,願意對她付出百般寵愛?不,以正常的標準來說,他應該是想成為她的丈夫吧。
她的丈夫,她真正想要尋找的那個人……這個男人,可以嗎?秋螢微微一怔。
實話說,他的言辭直白得令她招架不住,埋在他胸膛里的臉蛋估計是紅透了,她更加不敢抬頭看他。
「我看你也老大不小了,居然還相信一見鐘情這種書上才會出現的橋段。」雖然她不會自戀地以為全天下的男人都只看過她一眼就會愛上她,可這男人就是打從第一眼看見她開始就對她不停死纏爛打,連讓她喘口氣的機會都個給她。
「一見鐘情有什麼不好,我忠于我自己的感覺。」喜歡就動手奪過來唄,全天下除了皇帝的女人,有什麼女人他不能踫?
「我……對你並不是一見鐘情。」她誠實又不想掃他興,才在咬唇許久後說出來。發現他沒動怒,又續道︰「我並不了解你,我打算用自己的眼楮去看,用自己的心去體會,慢慢尋找。我討厭隨隨便便的方式,喜歡上一個人很簡單,離開一個人的時候卻會很痛。」
「那你可以跟我在一起,慢慢了解我,等了解以後你就知道你喜不喜歡我,是否只是我在一味強迫你了。」
剛才說要她一個人睡的人卻抱著她上了床。
他經常食言,反正發個毒誓說「若我不怎樣怎樣就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也不會真有道雷劈下來。誓言這種東西說得再動听都只是嘴上說說,對他而言,誰要想不辜負誰,必須要用實際行動來做。
「若了解過後我發現我根本無法喜歡上你呢?」
「小東西,那只是你怕麻煩。相信我,真正喜愛你的人,是絕對不會在你了解他過後才讓你發現你根本不喜歡他的。」
因為換了個姿勢,他看見了她臉上的潮紅。那該不會是因為……他剛才的告白而泛紅的吧?若真是那樣,她也太容易害羞了吧。
「是嗎?」嗯……好像真的是這樣。一個真正喜歡她的人,絕對不會允許「她不再喜歡他了」這種事情發生,那是一個男人對自己心愛的女人和他們之間那段感情最負責任的表現。
她稍稍有些安心了。
「所以,螢兒,你跟我回家吧。」
她以為這個一直心懷不軌的男人會迫不及待想要撲倒她,因為書上說男人對于都會表現得很急切,可當她眨著眼等著他說完,他說的不是問她願不願意把自己交給他,而是跟她說要她跟他回家?
好吧,在外面確實沒有在自己家里舒適,她了解,可是……
「你笑得一臉好像外面大街上誘拐小女孩跟他走的怪叔叔。」
他愣了片刻,然後倏地翻身要下床,「我去買串冰糖葫蘆。」
「做什麼?」折騰了半夜,其實她很累了,若他願意,她想她今晚可以跟他和平相處。
還是說……他想先嘗嘗開胃小點心?
豈料,他向她投來一記十分莫測高深,同時也充滿著惡作劇的笑意,「跟外面大街上誘拐小女孩跟他走的怪叔叔取經,誘拐你跟我回家。」
「我記得之前有人說過要回家過節,所以才下令退兵來著。」被凌瀟從馬背上抱下來,站在寫有凌府兩字橫匾的大門前,秋螢忍不住問。
她仍是很討厭與他的接觸,但是她已經有一點點變得不會太排斥了,原因是先前嚷著要回家過節的這家伙,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帶著她游歷了小半圈彌國,看盡了能看的風景如畫、吃盡了她從未吃過的精致珍饈。
他想要實行的過節是在某個繁華大城里跟她度過的,事後還拉著她在各個城鎮參與了不少彌國的傳統風俗活動,直到今天才回到彌國都城,他的家。
「那是我騙他們的。總不能跟他們說,我想跟你單獨相處,才想盡快結束跟南宮玄那場你望我、我望你,望到望眼欲穿卻仍是觸手不可及,你不願意開打,我也不是真的想進攻的無聊游戲吧?那麼做,他們一定會念到我耳朵生瘡。難道看著我受苦受難,你就一點也不心疼嗎?」
「並不會。」好吧,她不否認,這個男人雖然有時候說話挺混帳,決定了的事又絕對不允許她發出異議,完全超乎了她常識的野蠻。但是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這一路上她大抵還是能看出來。
很多時候他就是嘴上說著爽,其實沒有做到太狠、太絕的意思,只要她開了口,他就事事都順著她,害她現在有些心動了……心動著打算考慮他之前的提議,試著了解他,然後喜歡上他這個半路殺出來破壞她的計劃的程咬金。
「真狠的心。」他輕輕咋舌,臉上笑意不改,拉著她往府里走。
「你在朝中所任到底是何官職?」越往里面走,秋螢就越是覺得這府邸太大、太豪華,在西斐估計只有實權同等于丞相的侍中宅邸才能與之比擬。
「想知道嗎?」凌瀟眨著眼,笑得好神秘,「點頭說答應嫁給我我就告訴你,不然,我下令連其它人都不許說。」
從了解他、跟他回家又變成嫁給他了?這家伙的要求真多,真難伺候。況且他還是十一二歲的小表啊?她還「你要是不放了我,哪天我發狠了就拿刀子暗算你幾個窟窿」呢。
秋螢正想發表不屑感言,一個高揚兼嬌軟得令人幾乎酥麻了骨頭的嗓音卻驀然搶入,「公子,您回來了呀。」,
秋螢有些怔然地瞅著從回廊拐角處匆匆跑來的女人,未料到不只一個,後面還有數個女人陸陸續續地跑過來,個個年輕貌美。雖然穿著府上統一的丫鬟服,卻在發髻妝容上下足工夫,邊跑邊呼喊著一聲接一聲的公子,活似來會闊別多年的情郎。
「嗯,我回來了。」而面對這樣不尋常的盛大歡迎,凌瀟卻很自然地跟她們打招呼,臉上的笑容燦爛得令秋螢感到很……刺眼,很想砸爛它。
「這是怎麼回事?」這家伙在耍她?被大掌包裹握住的小手明顯僵硬了一下,然後始不住發抖。
秋螢十七年的人生中從不曾有過一刻像此時這般覺得自己是個白痴!她大可不顧身分、場合痛罵他府中分明養著一堆鶯鶯燕燕還要來招惹她,告訴他這樣的他到底有多無恥,她真的可以!可自尊不容許她那麼做,她一個斐國五公主為何要表現卑微地去跟一群女人搶一個男人?
所以當她被氣到發抖,她選擇狠狠地從他手中抽回手,月兌離那一掌不完全只給她一人的溫暖。
「螢兒?」
「請給我準備一匹馬。」意外的,她說話的語氣竟然很平靜,平靜到不帶感情,淡然到不可思議。
「你怎麼了?」他轉身要抓回那只溜走的小手,但她立刻後退一步。
她那樣的舉動使他狠狠皺起眉頭。除了把她扛回軍營的那一天,她哭著、吼著說討厭他,要他走開,倔強難搞得像朵帶刺薔蔽,漸漸的,她不吵也不鬧,只偶爾用那雙漂亮晶燦的琉璃眼瞳賊兮兮地想著如何月兌離他、如何應付他。
他以為她該死心了,已經擁有會被他留在身邊一輩子的意識了,可她現下的舉動讓他感覺莫名其妙。
「請把我的東西全部還給我。」她指的是為防止她逃跑,被他取走,這一路上都交由他保管的她的包袱。
她的口吻仍是冷的、淡的,眼瞳里有他,卻刻意要自己壓抑著感情,害他在她眼里顯得好蒼白,彷佛只要一個轉身,她眨眨眼,輕易就能把他抹除得干干淨淨。
「先給我說清楚,我不接你這樣沒頭沒腦的脾氣。」胸口有把火在燒,好似不把他的胸膛燒爛燒穿死不休。
心里雖然狠狠咒罵她還真懂得找機會千方百計逃離他,實際上他也在不停找方法平息心中怒焰,絕對不願對她大聲喝罵指責半句。
「還給我!」不說就不說,她又惱又氣,連話都不想再跟他說半句,朝著他美目狠瞠,太過用力,竟瞪出些許淚花。
「來,告訴我,到底是怎麼了?難道是身體不舒服嗎?因為我一直在趕路,對你疏忽照顧,你才生氣嗎?」女人不是每個月都會來那個什麼?來的時候心情會非常煩躁,她該不會就是……那個吧?
至于要他放了她?這是他這輩子听說過最好笑的玩笑。別說笑了,他是不會放她走的,她怎麼出招他就怎麼接,她跑不了的!
凌瀟驀地出手,一抓回那只握得死緊,還在不住發抖鬧脾氣的柔軟小荑就將男女力量懸殊發揮到最大功效,不管秋螢如何掙扎,就是不讓她有機會從他手中抽回手。
「公、公子,這位姑娘是……」在場某只艷美丫鬟終于忍不住多嘴問。
「她是我心愛的小軍妓。」
居然還在這麼多等著看好戲的女人面前說她是軍妓!秋螢感覺腦子里的理智線一根接一根啪啦啪啦地斷掉,只剩下一個想將他碎尸萬段的念頭如波濤翻滾猛沖腦門。
「你放開!」她也真是太蠢、太笨才會一直這麼讓他糟蹋,今天不跟他獨木橋、陽關道她就跟他改姓凌!
「原來是軍妓,幸好、幸好。」發表感想的清麗丫鬟徑自撫著胸口,刻意漏听了分明排在前頭,還被凌瀟加重語氣的「心愛的」三個字,「公子是要安排這位姑娘住進菊院嗎?」
軍妓身分卑微,就算是想將她收房,也只能是小到不能再小,成天苦哈哈被人欺負的小房,完完全全造不成任何威脅。雖然凌瀟留人的意思很堅決,但想必他最多也只是玩玩,不會那麼明目張膽想要擺個身分下賤的軍妓在身邊吧?
「不,她住我房里。」小野貓又撒野了,他只能干脆點,像頭一次遇見她那般把她扛到肩上。
「公子,可、可是您的房間里有冰蘭姐姐……」
「菊院的房間不是很多嗎?冰蘭趕緊收拾收拾搬出去,讓她住進來。我一天看不到她就會茶飯不思。」又來了,久違的熟悉咒罵吶喊。抬眸掃視,瞅見了眾人臉上明顯的疑惑,他補上一句,斷絕人群中那些哀怨眼神所投來的愛慕,「她是我的,我只想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