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幫」真不愧是一群烏合之眾,就連每個月一次的幫派聚會都可以辦得亂七八糟,不僅是三教九流混成一團,甚至于可以說是龍蛇雜處,大概唯一值得被贊揚的就是它看起來很熱鬧。
殷歲歲跟在洛紫陌的身後進入大堂,一雙檀黑的美眸有點心虛地掃視了眾人一眼,生怕被他們看出她今天有哪個地方不太對勁。
「你帶我來這里做什麼?」她雪白的雙頓猶殘留著方才羞澀的嫣紅,激狂的心跳猶未完全平復,她伸手揪住了他的衣袂,口干舌燥地問道。
真是奇怪了!為什麼他可以看起來一副沒事的輕松模樣,而她仍舊覺得一顆心就快要從嘴巴里跳出來似的緊張兮兮?
「我帶你來這里尋親。」洛紫陌一笑,發現她突然變成了甩也甩不掉的牛皮糖,緊緊地跟在他的身後。
「尋……」
心里正覺奇怪,才剛要發出疑問之聲的殷歲歲,突然被人打斷了話尾轉頭望向蹦蹦跳跳朝他們而來的女孩,她有一張非常可愛的臉蛋兒,又圓又深的杏眼,俏挺的小鼻,笑起來顯得非常燦爛的紅唇,最教人覺得可愛的是她仿佛嬰兒般粉女敕的雙頓,此時因興奮而微紅。
「幫主大人,好久不見,萬福、萬福。」阮步步方才從人群中一瞧見動靜;立刻就知道是洛紫陌到了,只有他才能教「天下幫」的人會露出那種像傻瓜微笑般的神情。
殷歲歲一眼就喜歡上眼前的女孩兒,但她仍然納悶地觀了洛紫陌一眼,反問道︰「她叫你幫主?」
「沒錯。」他聳了聳肩,長臂攬過她的縴腰,狀甚親密,一點兒都不避諱,他朝著迎面而來的女孩兒笑道︰「阮步步,你那張小嘴還是這麼甜呀!」
「幫主過講了……啊!你!」一只縴白的小手冷不防地指住了歲歲的鼻頭,大驚失色。
「你認識我嗎?」被小手指住的正主兒也是嚇了一大跳。
「不對!她明明是女的,而你是男的,一定不會是同一個人,但是,你們長得好像喔!」收回了手,阮步步陷于喃喃自語的疑惑之中。
「等等,你說她像誰?」洛紫陌頗感興趣,笑挑起眉。
「就是我的小堂妹呀!她家也往長安城,名叫殷……」
「堂妹?」殷歲歲截斷了她的話,忍不住驚叫出聲,奇怪,類似她有堂姊這種重要事情,怎麼連她自己都不曉得?
「不要插嘴。」洛紫陌笑捂住她的小嘴,繼續很感興趣地問道︰「你說,她叫什麼?」
「唔……」歲歲使出了吃女乃的力氣,卻還是扳不開他鋼鐵般的大掌,悶悶地發出抗議聲,引來眾人圍觀。
阮步步從小就是那種有人問起,她就很樂意回答的乖寶寶,「她姓殷,名字叫歲歲,不久前,我和爹爹曾經去過她家府上一次,雖然最後被轟了出來,可是我瞧見她了,我知道她是我堂妹,只比我晚出生幾天,可是真的好奇怪喔!難道,後來殷家又生了一個男的嗎?要不然,你們怎麼可能長得麼相像?真的是太像了!」
「喔?他們真的有這麼像嗎?」他不懷好意地笑笑,再度側眸瞥了歲歲一眼,「告訴你,她不姓殷……至少現在不是,而且,她就是這次科舉狀元,新任的巡按大人。」
什麼叫作「現在不是」?洛紫陌這男人擺明了就是要看她出糗!殷歲歲終于扳開了他的手,忍住了想要踹他的沖動,轉而微笑道︰「請問一下,為什麼你們一個姓阮,一個姓殷,卻是堂姊妹呢?」
「因為我們的父親是兄弟呀!」這麼簡單的道理竟然會不懂,阮步步有點不恥地看了眼前的新科狀元一眼,覺得他並沒有看起來那麼聰明。
「那……為什麼兄弟會有不同姓氏?」此時的殷歲歲完全呈現瞠目結舌的痴呆狀態。
「因為我們的爺爺只是拜把兄弟呀!」阮步步說得非常理所當然,圓溜的眼楮打量了歲歲一遭,心里越來越懷疑。
「呃……呃……拜把兄弟……因為只是拜把兄弟,所以姓氏不同?」這下子,她痴呆情形更加嚴重三分了,好吧!她應該要听得懂,但事實是她根本就像是一只听雷的鴨子有听沒有懂。
洛紫陌站在一旁不搭腔,純粹看熱鬧,當初他在調查殷歲歲的身家背景時,無意間發現了她與阮步步竟然有親戚關系,而且淵源還不小呢!
「不過,這事情不太可能!」
「什麼事情不可能?」她心兒惴惴,生恐這個自稱為她小堂姊的女孩兒會看出什麼不對勁。
「天底下怎麼可能有兩個那麼漂亮的人長得一模一樣?要是這樣,老天爺就未免太沒天良了,所以,我覺得呢,啊……耳洞!你、你、你、你的耳朵……啊!你果然就是我的小堂……」縴白的小手再度興奮地指住了殷歲歲小巧的鼻尖,伴隨著驚叫。
「你閉嘴!」就在阮步步處于彷佛發現新大陸般的興奮之時,就已經被歲歲給捂住了嘴巴,飛快地挾持出門,生恐被人發現,並且盤算著盡快將這件事情私下解決。
歲歲這妮子難道不曉得挾持別人是犯罪的行為嗎?她這根本就是知法犯法嘛!洛紫陌好笑地瞅著她的背影,搖頭嘆息。
其實,帶她來這里見阮步步只不過是順便而已,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待辦,就如此刻,一名在天下幫中稱得上是數一數二的厲害角色湊近他的身旁,壓低了嗓音試探地喚了一聲,「幫主。」
「你已經將我的話轉告給他了嗎?」一瞬間,莞爾的笑意從他俊朗好看的臉上盡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凝肅的表情。
這時,低沉的嗓音給了他一個答案,「是的,他要見你。」
「滅門血案?」殷歲歲坐在書案前,覺得自己快要被這一堆卷宗給淹沒了,就連要探頭過去看對面的洛紫陌都變成了一件艱難的任務。
「是的,在洛陽虎牢關有一座楚家莊,半年前,它在一夕之間被夷為平地,總共死了一百零八個人,並沒有留下任何活口,這件事情轟動朝野,引起了皇上的密切關注。」
「哇!到底是哪號人物這麼厲害?」
「目標暫定——戎懷天。」
「怎麼可能?我們明天要去見的人就是戎懷天,你有沒有搞錯?他是咱們長安城的第一大善人呀!怎麼可能會是那個殺人越貨的凶手?」
殷歲歲忍不住敝叫,壓根兒就不相依洛紫陌的話,在她印象中,那個戎懷天長得又高又帥、有錢又有愛心,是那種隨便都會被人供起來當偶像歌頌的風雲人物耶!
雖然,在她的眼底,就連一個小癟三都比洛紫陌好上千百倍,但她還是不願相信戎懷天涉嫌犯下如此罪大滔天的巨案。
「俗話說得好,知人知面不知心。小暴君,你覺得我是好人嗎?」他撤了撇唇,不喜歡她一提到別的男人時,那種雙眼閃閃發亮的神情。
「不是。」她搖頭,回答得斬釘截鐵,沒有一絲毫遲疑。
洛紫陌足足愣了半晌,不禁苦笑,心想他應該猜到她的答案才對,「可是,如果我跟你說,我真的是好人呢?」
「……好吧!那就真的是‘知人知而不知心’了。」
嗯,古人的話果真充滿了智慧,殷歲歲忍不住贊同地點頭,開始對古聖先賢們的「洞察先機」寄予由衷的敬佩。
她這分明就是差別待遇嘛!她也不想想,要不是她身為巡按大人,需要負責將這個案子查個水落石出,他又何必湊進來趟這一淌渾水?洛紫陌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埋首翻開卷宗,有一下、沒一下地瀏覽著有關半年前楚家莊滅門慘案的紀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