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比想象中還要快,希帆已經沒了剛來時的時間漫長感,記得剛穿越時,這里沒有計算機網絡、沒有FB、微博、line,連本可以提供休閑的書冊都沒有,日子簡直不知道要怎麼過,于是她開始對海倫公子說話,開始泡在廚房里煮東西,開始和左鄰右舍攀交情。
當習慣這樣的生活節奏之後,她已漸漸的拋棄都會生活中的緊繃,她發覺自己不僅走路的速度變慢,連呼吸也變得悠長舒緩。
整整五個時辰的睡眠時間,讓她的皮膚女敕得能掐出水來,記憶中的疲憊感全都消除了,清晨醒來總有一種滿足的幸福感。
不知道為什麼,不管睡前離他離得再遠,早上醒來時自己總是窩在他的懷間,他的胸膛很寬闊、很舒服,靠在里面讓人不想離開。
也許是他身上那股淡淡的草香讓她不自覺的向他靠近,她不曾在別人的身上聞到那種味道,像青草,也像剛剛修剪過草坪的大操場,輕輕靠上,便感覺彷佛在綠意盎然的草原間奔跑,尤其是在夜里,與甜甜的茉莉花香氣相融合,教人不知不覺的陶醉、迷戀。
她不知道那個味道是怎麼來的,沒有香包、沒有燻料,彷佛是他身上與生俱來的氣息。
睡得飽、吃得好,日子過得悠悠閑閑、不急不躁,突然間發現,過去的自己是在生存,穿越之後才懂得何謂生活。
時間多了,她開始學習其它生活技藝,以前搞不懂的春分夏至,現在明白了,以前不懂的祭祀禮儀,現在搞懂了,她會織布、縫衣服,她會納鞋、繡鞋面,雖然做得不太好,但一不參加選美比賽,二則自家老公對美丑沒概念,所以穿得舒服是她追求的目標。
「好了。」她忙碌兩天的絨毛拖鞋終于完成了。
鄰居汪大叔送了張兔子皮,她做成兩雙鞋,一雙大的、一雙小的,毛茸茸的皮面擺在里頭,外面用一塊青布包著,看起來不起眼,但腳丫子踩在里面一整個舒爽啊!
放下針線,抱著拖鞋走到丈夫身邊,像是獻寶似的,希帆在他手心上邊寫邊說︰「我做了雙很舒服的鞋,可以在屋子里面穿,我幫你試試。」
蹲,她除去他的鞋襪,讓他露出光腳丫,再把拖鞋幫他套上,頓時軟軟的、暖暖的觸感印上他的腳。
這是什麼感覺?從沒有經歷過的,他不知道鞋子也能做成這樣好穿,彷佛luo足踩在棉花堆里或毛毯上。
心微暖,他有許多鞋,多數是京城里最負盛名的金履軒做的,當然家里的通房、姨娘和婢女們也爭相幫他做鞋,他的鞋多到一雙一雙的接著都可以繞整個鎮北王府三圈了。
那麼多雙鞋,雙雙爭奇斗艷,穿出門總能引得旁人艷羨的目光,但是沒有任何一雙是以他的舒適感做考慮的。
「舒服吧?在我們那里,每個人家里都會有幾雙這種鞋子,也許是社會太文明、世界太進步了,人類追求得越多,便讓自己越忙碌,我們把時間全都拿去經營光明未來,卻忘記經營親情、經營身邊的人。
「于是越來越寂寞、越孤獨,我們無法在人的身上汲取溫暖,于是制造出許多可以供給自己溫暖的小東西,例如絨毛拖鞋、絨毛女圭女圭、L型枕頭……你說,我們是不是舍本逐末?」
在他漸漸了解並且喜歡上她的世界的同時,她也慢慢習慣並且愛上這個曾經讓她恐慌的朝代。
他其實很想告訴她︰別害怕,以後有我就沒有孤獨寂寞,我願意把自己的溫暖和你一起分享。
只是現在的他無法說話。
他有點厭煩這種狀況了,他想扯下眼楮上面的帕子看看她,想找一個方法將自己的謊言揭過,好與她說話,他越來越舍不得她的自言自語,越來越心疼她的寂寞,所以他暗自下定決心,該打破眼前的局面。
微哂,璟然向她伸出手。
希帆看見,將自己的手遞上去,他緊握她的手,將她帶到自己身旁,伸指,他在她掌心寫字。「謝謝,我很喜歡這雙鞋。」
這是第一次,他在她的掌心寫字!不是點頭搖頭,而是完完整整地對她「說話」!
雖是小小的一個動作,但對她來說卻是意義不凡,因為這是他主動了呀!厘不清的情緒漲滿胸口,希帆高興到快無法闔上嘴。
她驚喜的一瞬也不瞬的定定望著他的臉,半晌說不出話來。
感覺到她沒有反應,璟然想著,她是嚇著了嗎?
他淺淺一笑,又在她的掌心上寫下,「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這些日子,我過得很幸福。」
希帆臉上漾起大大的燦爛笑容,在他掌心邊寫邊說︰「以前的你不幸福嗎?」
她想套出他和原主的關系,說實話,她始終懷疑原主的父母親怎麼舍得把女兒嫁給一個身體不健全的男人?會不會他們根本不是夫妻?
「以前不重要,重要的是從現在起,有你在我身邊,我會一直幸福下去。」他在她手心寫下字。
他不想告訴她有關姜媛的一切,她是她,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她們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他的話讓希帆有兩分驚、三分喜,所以他是喜歡她的?她在他手上邊寫邊說︰「你想要我一直待在你身邊?」
「當然,難道你不願意?」
他是假聾不是真聾,他的腦袋很清楚,能夠理解她每一段的自言自語,是她說「如果你準備好,我們就當真正的夫妻」;是她說「不知道為什麼,光是看到你,我就覺得踏實」;是她說「你有一個很舒服的懷抱,我想我們可以好好地過完這輩子」。
是她計劃要生一男一女,是她承諾就算他是她一輩子的負擔,她也不會拋棄他,是她想在他身上挖掘愛情。
是她對他說過很多話,讓他的心因為她而不知不覺間的慢慢淪陷。
所以他不允許她出爾反爾!
「我可以不願意嗎?」她笑著說寫著反問。
「不可以。」
「為什麼不可以?」
「因為我們是夫妻,要綁在一起一輩子。」
終于他親「手」說出他們是夫妻,是要綁在一起一輩子的關系,心底那塊大石滾下山坡,緊繃的心弦松開,她心里的疑問變成篤定,他的證實讓她的心感到踏實。
璟然听見她松口氣。
只是一口氣,他便能歸結出她的心情,所以她老是把話喊得大聲,其實只是個膽小表?
她說夫妻夫妻,其實並不確定他們真的是夫妻?她講一堆和一輩子有關的話,真的只是在自言自語,她不敢把握他願不願意和她一輩子,即使他又聾又瞎又啞。
韓希帆,他對她的了解越來越深,一個驕傲卻又自卑的女子,老是說著大話來掩飾心虛,老是佯裝堅強來包裝脆弱。
這樣的她,會不會撐得太辛苦?
用力點頭,希帆在他掌心邊說邊寫下,「知道了,一生一世,綁在一起。」
璟然也點頭,將她拉到自己膝間坐下,環住她的腰,將她的頭壓進自己的胸膛,是她說的,她喜歡他的懷抱。
她說過很多話,卻有一大半是虛張聲勢,他半句話都不說,但他做給她看,做她想要的那種男人,勇于承諾、勇于負責、勇于讓她把自己的下半輩子交到他手上的男人,他不會欺騙她的真心,不會傷害她的感情。
正當兩人沉浸在愛情氛圍里時,突然的敲門聲打破氣氛,希帆想離開他的懷抱去開門,但他舍不得放手,他想讓那些無關緊要的人去等著。
璟然承認自己的性格霸道。
她常說她自己強勢,那是因為她沒有見識過他的霸道,否則她會明白什麼叫做小巫見大巫。
希帆以為他听不見外面的敲門聲,她笑著拉過他的手心說寫下,「有人來了,我去開門。」
她跳下他膝蓋的那瞬間,他心里頓時被一股空虛感襲擊。
為什麼會這樣?他不明白,她就在這個屋子里啊,他依然听得見她的聲音、聞得到她身上的香氣,怎地只是離開他的懷抱,他便感到心煩難耐?
她讓他變得不像他自己了。
希帆打開門,門外是臉圓圓的方嫂子。
方嫂子一進門就手叉腰,佯怒道︰「姜家娘子,我生氣啦,你再這樣下去,咱們村里的大小媳婦全都要被你給比下去了,我公公喜歡你,當媳婦的可以忍受,兒子喜歡你,當娘的勉強同意,要是連家里的男人都喜歡你,我可千千萬萬個不同意!」說完,連她自己都覺得好笑似的忍不住噗哧一聲笑出來。
希帆一把將她拉進屋里,給她倒杯茶,又送上點心盤,「不管我是怎麼招惹到方嫂子,我都在這里給方嫂子道個歉。」說完,她學風流貴公子拱手一揖,惹得方嫂子又大笑出聲。
「道歉沒用,你得補償咱們。」
「方嫂子怎麼說,我都照辦。」
「這還像點樣兒。不過你得先說老實話,你背著我們偷偷做了什麼,怎地挨家挨戶的公公婆婆們成天埋怨自己眼光差,說姜家男人眼楮看不見,卻能挑到這麼好的小娘子,自家長輩幾雙眼楮一起挑的媳婦竟比不上人家一根小指頭。」
見方嫂子說得夸張,希帆頓時莞爾不已。
「行了,方嫂子要我做什麼就直說吧,再夸下去,今天晚上我可要樂得睡不著了。」希帆笑道。
「一眼就看穿呢,難怪大伙都說你聰明,說人家娶一個媳婦抵得過別人家的三個。」
「還夸?我今兒個失眠,明天就上門找方嫂子算帳。」
「行,不夸了,我想讓你教我做菜,填填我家那口子的嘴巴,可是別弄那些太貴的,比方芋頭糕上面那層肉燥,咱們家一個月吃的肉都沒那麼多。」
希帆點點頭,她理解。這里不是家家戶戶都能天天吃上肉的。「過幾天我打算做泡菜水餃,方嫂子過來一起做吧!」
「什麼時候做?早上嗎?」
「早上不行,下午吧,我必須進城一趟。」
「又進城?前天你不是才剛買不少菜肉瓜果回來?」
「這次不買吃的,我向鋪子訂了些東西,得去拿回來。」
「講到這個,姜家娘子,你可別怪我多嘴,我快看不下去了,再不念念你,嫂子我會憋出病來。」
「怎麼回事?嫂子念吧,我洗耳恭听。」
「你啊太年輕,沒經過事兒,不知道日子得算計著過。雖然你家男人身上有錢,可你也要懂得盤算,當家難吶,你現在是還沒有娃兒,不知道孩子生出來處處都要用錢,萬一生病,更是花錢如流水,像你們現在這樣有出無進,怎麼能夠不省著點花,我看你花錢大手大腳、沒把銀子當成一回事似的,看在眼里都替你擔心在心底,你有沒有听過坐吃山空這句話?我可不是在嚇唬你,咱們村里有戶姓柳的,你知道吧?」
「我知道。」希帆點頭,柳大娘很和善,待人又親切,頗得人緣。
「柳大娘仗著娘家給的嫁妝豐厚,嫁到婆家後為了讓丈夫、婆婆低頭,居然拿錢砸人,你想想,就算錢再多,能砸幾年?後來嫁妝花光,女兒才出生不久,丈夫就討了個小妾進門,小妾肚子爭氣,生下兒子,這下柳大娘和女兒就被趕出來了。若是當初她要是把嫁妝掐緊,現在說不定夫家還捧著她、巴著她呢。」
希帆苦笑,原來爛男人遍布古今中外,走到哪兒都會有人踫著,不過她不明白方嫂子的話,遇到那種男人逃都來不及了,干麼還要他來捧著、巴著?為那種男人掐錢,那才真是傻瓜。
不過她清楚自己的見解無法被這個朝代的人接受,所以只能回答,「是。」
「如果你身邊有多余的銀子,不如多買幾畝地,租出去,每年收點租金,兩夫妻也好過日子。」
當地主婆?希帆心里一亮,這主意听起來不錯,如果租金劃算的話,倒也不失個賺錢的好方法,只是……
方嫂子又道︰「你家相公已經是這副樣子了,以後能不能好起來還很難說,無論如何你手邊都得多攢些銀子,免得日後遇到事情的話無人周濟,難不成你還敢想著你婆家那些哥哥嫂嫂幫襯。」
「方嫂子說得有理,靠人不如靠己,婆家那邊的親戚我是不敢想了。」
「前些天,我听說張家兒子出息了,現在在大戶人家當管事,一年能掙個幾十兩銀子,就想把爹娘接到城里去住。張家除了這個兒子之外,沒別的孩子了,便想把手邊的幾塊地賣掉,我家男人說,那都是良田,每年出息挺多的,只是一畝地要價八、九兩,一、二十畝地算下來也不少錢。
「張爺爺的意思是要賣給同一個人,不想拆了賣,他願意把價錢給壓低一點,可價錢再低,一百五十兩總也跑不掉,要不是家里沒有多余的銀兩,我還真想自個兒買下來。姜家娘子,要不你和你的男人商量商量,如果可以的話就買了吧。」
「這樣啊,我待會兒同相公談談。」
「是該問問你家男人的意思,不過如果你把田買下……嫂子說句話,你可別多心。」
「方嫂子盡避說。」
「你男人這模樣怕是沒辦法下田,田地放久了會荒蕪,不如租給我們家,你覺得怎樣?」方嫂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說。
希帆終于听明白她的意思,笑道︰「我們夫妻搬來此處人生地不熟的,要不是方嫂子幫我這麼多忙,哪能這麼順利,如果相公決定買地,這點小事肯定沒問題。」
听見希帆的回答,方嫂子笑開,「那嫂子先給你道聲謝了,我先回去,過幾天再來問問消息。」
「嗯,方嫂子慢走。」
送走客人,希帆把門關起來,第一次認真盤算未來。
方嫂子說得沒錯,五百兩听起來似乎挺多,但坐吃山空也是事實,她沒打算在這里打拚出一份大事業,可也不能讓自己餓肚子,而且……
她望向海倫公子,不自覺地臉頰微微泛紅,如果他們真的有孩子,她不願意刻薄孩子,更不願意在教育費上斤斤計較,所以是真的應該好好計劃未來了。
希帆坐回璟然身邊,一筆一筆寫下方嫂子的話。
他停頓一下,半晌,抓過她的手,在她的掌心寫著,「你想買地嗎?」
「是的,我想。」她說寫著。
他做了個動作,指向床邊,那里是放置包袱的新位置。
「要拿包袱嗎?」她再說寫著。
璟然點點頭,希帆便將包袱取來,他模索著打開,希帆以為他要拿銀票給自己,沒想到他卻拿出那塊玉楓交給她。
他在她的掌心寫下,「典當它!」
看著手里換回來的五千兩銀票,希帆有點發傻。
五千兩耶,她沒想到那塊小東西竟能換到這麼大的一筆資金,捧著這些銀票,他是想把整個村子都買下來,直接當姜大戶嗎?
事實上他們根本不需要典當玉佩,一百五十兩,這筆錢包袱里有,所以她實在想不通他為什麼要讓她典當玉佩?
是想證明自己的經濟實力?想向她傳達就算本人是無法讓你依靠的弱雞,也不會讓你挨餓?
聳肩,希帆失笑,或許吧,男人有男人的不理智,就像女人看到高跟鞋一樣,明知道它不合腳、自己不會在任何場合里穿上它,就是見不得它孤伶伶地被擺在櫥窗里,用一種哀憐的感覺向自己發出哀鳴。
不理智這件事總會發生在某個時段、某個時機。
這讓她親眼見證何謂貧富差距,有錢人身上的一塊玉佩價值,是一百個窮人用一輩子也存不到的金額,這種算法讓她感覺到壓力,如果她想讓孩子過上好生活,真得要未雨綢繆了,不能坐吃山空。
希帆取了上次訂做的衣服後,帶著銀票走進陳記木匠鋪,這個城不太大,能逛的就這麼兩條街,同樣的地方她一逛再逛,于是短短一個月里,所有人都認識她了。
一路走來,她向不少人點頭、打招呼,也收到不少商家饋贈的小禮物,她的人緣不錯,不管是在村子里還是城里。
希帆走進鋪里,今天她要拿回上次訂制的東西。
掌櫃看見她,急忙迎上來,客客氣氣地把訂金退還給她,看著桌面上的錢,希帆按捺不住沮喪。
她想做的東西太麻煩,在工藝技術尚未成熟的時代里,店家做不出來,這是她第一次在古代賣弄現代文明,沒想到下場不妙。
掌櫃沒明白她的表情,一面招呼她,一面讓伙計到後面把做好的三把椅子搬出來。
她猜錯了!椅子做出來了?既然如此,為什麼掌櫃不收錢?希帆滿臉疑惑的問︰「掌櫃的,既然東西已經做好了,怎麼不收銀子?」
掌櫃滿臉笑容道︰「姑娘,咱們東家上回進鋪子,看見您訂的那幾把椅子,覺得很不錯,就把圖紙給騰下一份來,還說要將這三張椅子當成謝禮送給姑娘,不收您半分銀子。」
希帆一直將頭發斜綁成辮子,所以城里人看她都以為她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她現在听掌櫃的這麼說,頓時明白對方是想買她的專利,不過只用幾把椅子打發她是否太欺負人?這讓她心里相當不舒服。對方擺明把她當成不懂人情世故的小丫頭,還以為給她佔點便宜她就該感激涕零、千恩萬謝。
希帆原本沒打算靠這個賺錢,因為她認為這里沒有人會看重智慧財產權,抄襲是對創作者最崇高的敬意,如果對方誠誠懇懇找她談,當面對她說幾句謝謝,也許送兩條臘肉、一只豬腳,她就爽了。
可老板什麼都沒做,連知會一聲都沒有就直接把圖紙給騰走,這太過分、太不尊重人了,這是奇蒙子的問題,所以她決定給對方一記下馬威,早說過了,她的性格里有點強勢,容不得被打發。
她承認自己有時就是會意氣用事,于是回道︰「你們東家也覺得不錯嗎?那真是太好了,跟上回京城里那位伯伯講得一模一樣,他還說要用五百兩買我的圖紙呢,我還以為他在同我這個小丫頭開玩笑,沒多理會他。既然如此,我趕緊把圖紙拿去賣給那位伯伯吧,我那里還有好多張不同的圖紙呢,這回我肯定可以發一筆大財!」她眉開眼笑,滿臉樂津津的。
什麼?!她的話讓掌櫃臉色一凝,差點說不出話來。
東家讓他好好安撫夫人、買下圖紙,自己進京城找鋪面,打算好好經營這獨門獨戶的生意,好好賺上一筆,如果讓她把圖紙賣給別人……
哎呀呀!自己真是眼皮子淺,怎會看小泵娘年紀輕好糊弄,就想把東家允下的銀子給吃下來?如果忙上老半天,東家卻發現京城里有人先開賣,不氣炸毛了才怪。
見掌概臉色凝重、沉默不語,希帆暗笑,看來問題出在掌櫃的身上而非東家。
沒錯,她年輕稚女敕的臉龐確實容易教人小瞧,只不過這點道行就想和她斗?NO、NO、NO,她業務經理的位置可不是靠美色爬上去的。
希帆揚起輕快的嗓音,女敕聲女敕氣的說︰「大叔,你可不可以讓人幫我雇輛車,我得快點回去跟哥哥說,讓他盡快進京。」
掌櫃臉上迅速堆滿笑容,問︰「小泵娘,你說的京城那位伯伯是不是專門賣桌椅床鋪的「安家樓」孫掌櫃?」
「我不曉得是不是安家樓的孫掌櫃,也許哥哥知道,但那位伯伯脾氣好極了,挺親切的,要不我回去問問,下次進城的時候再告訴大叔。」
掌櫃嘆口氣,那肯定是了,安家樓的孫掌櫃為人和氣圓滑,東家已經說過不下十來遍,還說以他的手腕,根本斗不過人家,所以不肯讓他進京管理新鋪面。
還以為不進京就交不了手,誰知道沒踫上孫掌櫃,還是在無意間交了一回手,果真是好眼光,一下子就發現小泵娘的東西能大賣,當初自己還不敢認定,這事還是東家下的決定。
堆滿笑容,他把希帆請到桌邊坐下,命伙計倒來茶水,一副咱們慢慢談的態度。
他說︰「小泵娘,你別心急,不過就是五百兩的事兒唄,大叔也給得起啊,方才你說家里還有許多圖紙?你打哪兒拿來的呀。」
「腦子里想的呀,這次做的椅子是想送給家里姥姥,還有腿腳不便的老太爺當禮物,我還打算給不會走路的小佷子做一輛螃蟹車、吃飯椅、恭桶椅,想給娘做一台舒壓的按摩床,給哥哥做一組沙發、一個可以調高低的升降椅子,給姊姊做幾把折迭椅,姊姊喜歡到花園里賞花,丫頭得抱著很重的楠木椅子跟著跑,累得緊,要是有折迭椅就方便得多了……」
她越說,掌櫃臉上越驚訝,他不曉得這小丫頭哪來這麼多名堂?听起來還挺厲害的。如果這些圖紙全落在東家手上……
禁不住興奮、控制不了心跳加速,他想起,倘若自己立下大功勞,東家肯定願意帶他到京城吧!
心頭一定,他立刻把條件開出來,「小泵娘,你說這圖紙安家樓想出五百兩是吧,大叔給你六百兩,你就賣給大叔吧!省得一趟路那麼遠,來來回回的豈不累人。」
「六百兩?」她沉吟半晌,心想,對方這麼爽快,表示還很有議價空間。
「怎麼,六百兩不夠嗎?」他訝異,她想獅子大開口?不過是個年紀輕輕的小丫頭,有什麼能耐?
她不談價錢,只是尷尬的笑兩聲回道︰「還是讓哥哥進京一趟好了,反正他也要護送娘去看姊姊,姊姊剛生女圭女圭,是大喜事,而我本就打算讓哥哥去找安家樓把螃蟹車做出來,給小佷子作禮送。」
她越是這樣,掌櫃越緊張,怎能眼睜睜看著煮熟的鴨子飛掉?他按捺下性子問︰「小泵娘,你老實同我說了吧,那兩張圖紙你想賣多少銀子?」
「那次伯伯說的是一張圖紙五百兩……」
天!孫掌櫃是見多識廣的人物,他敢開這個價錢,肯定相信東西能夠賣大錢,既然如此……好,他拚了!
「一句話,兩張圖紙一千二百兩,成不成?不過你得把螃蟹車、吃飯椅、恭桶椅、按摩床、沙發、折迭椅等等的圖紙也賣給大叔,價錢等看過圓紙後再談,行不行?」
見他一臉嚴肅,希帆淺笑,「既然大叔這樣說,好吧,下回進城我就把圖紙帶過來。」
「成交。」
就這樣,一樁盜用智慧財產權的生意完成,兩人立好契書,一千二百兩銀票入袋,掌櫃的命伙計出門幫希帆雇馬車,將三把椅子給送上車廂。
在搖搖晃晃的馬車上,希帆看著椅子忍不住靶慨萬千,有人辛辛苦苦忙碌一輩子,也無法致富,而她投機取巧,盜用旁人智慧,卻替自己掙得一桶金。
過去老師最愛說一句話︰成功的人是因為他已經做好準備!
這些話把班上百分之八十個學生催上國立大學,同學們自鳴得意,覺得自己就是做好準備、有足夠能力面對成功之人,誰曉得出了社會,做好準備卻變成了最蒼白無力的句子。
沒有人是做好準備等待成功降臨的,都是一邊追、一邊跑,拚命追隨成功人士的背影往前奔馳,直到某天猛地發現,原本與自己同行的人已經落後自己一大截,直到從他們眼底看到艷羨,這才發覺原來自己已經是他們眼中的成功人士。
可誰都不曉得,在追逐成功的過程中她失去過多少,如今穿越到古代,成功于她已經不再重要,她只想過著眼前的安逸生活,只想守著海倫公子平平淡淡、安安順順的過一生。
至于賺錢,投機也好、取巧也罷,她不求大富,只求不窘迫過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