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廚房替他倒了杯水,她緩緩走到他的面前,出聲喚醒他。
「凌大少,你要的水來了。」她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沒反應。
「喂!你不是要喝水嗎?」她柳眉微挑,不死心的再喚了他一聲。
還是沒反應。
看他平穩起伏的胸膛,足以證明他睡著了,酒氣沖天讓她眉頭微微攏起,隨手從收納櫃里抽了件毯子替他蓋上,將那杯滿滿的開水擱置在茶幾上,等他醒來渴了就有得喝,瞧她這個管家有多盡責。
望著他熟睡的臉龐,少了平時的頤指氣使,反添了一分沉靜,比起總是對她冷嘲熱諷的嘴臉,她發現她比較喜歡他現在的模樣。
強烈的困意襲來,她忍不住又打了個哈欠,望著牆上的大掛鐘,指針清楚的指著四點的位置,距離她起床的時間只剩下三個小時,若她再不回去睡覺,早上肯定沒精神做事。
反正丟他一個人在沙發上應該沒什麼大問題吧?就算有賊入侵,對一個大男人也不會有興趣的,思及此,她邁開步伐,正想逃離現場時,一只大掌卻牢牢的扣住她的手腕。
「別走……」他夢囈著,額際冒出斗大的汗珠。
他的掌勁大得讓她掙月兌不開,僕小童疼得緊皺著眉,淚水在眼眶里來回打轉,這人怎麼連作夢力氣還這麼大,抓得她手腕都泛紅了。
「凌傲雲,你放開我!」她叫著,試圖想喚醒他。
「……為什麼要背叛我?為什麼……」他痛苦的低喃著,雙眸始終緊閉著。
他的低吟,讓她驀地一震,原來他是藉酒澆愁,為了一個背叛他的女人!一想到心高氣傲的他,在情場上居然被傷害得傷痕累累,她充沛的同情心,不由自主的開始泛濫成災。
「唉!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你這樣執著也無濟于事呀!只是傷了自己,這又是何苦呢?」她嘆了一口氣,索性蹲子凝視著他。
他糾結的眉心,凝聚著散不去的郁悶,她下意識的伸手輕撫他的眉心,彷佛這麼做就能替他撫平傷痛,雖然他的毒舌功力總是讓她氣得牙癢癢的,但是看他這麼無助的模樣,她卻開心不起來。
還是那個會跟她對罵的凌傲雲好相處些,至少他的情緒她能清楚的掌握,而不是像現在,只能無力的陪在他身邊。
「凌傲雲,你別這樣,至少先放開我吧?」被他箝制的手腕隱隱泛疼,她用力搖晃著他的身子,要他清醒些。
驀地,他雙眸一睜,湛藍的眼眸直勾勾的盯著她,那炯炯有神的目光,一點也看不出他有喝醉的跡象。
被他盯得臉頰發熱,僕小童只覺得呼吸微窒,一顆心不受控制的狂跳著,明知道這男人生得一副秀色可餐的模樣,卻有張比誰都還毒辣的嘴,她居然還會為他感到臉紅心跳?
僕小童,你真是病得不輕。
「你在這里做什麼?」他俊眸微眯,納悶的望著她。
「你居然問我在這里做什麼?!」原本還為他感到臉紅心跳的僕小童,此時早已將那不切實際的粉紅色泡泡給戳破,橫眉豎目的瞪著眼前可惡的男人。
「如果不是你拉著我不放,害我有床沒得睡,你以為我愛在這里看你胡言亂語,嚷嚷著誰背叛你嗎?」她惱火的怒道。
聞言,他神情一凜,酒意也消退了幾分,方才他真的在她面前喊出那女人的名字嗎?他用力拉過她的手,讓她整個人不穩的跌進他懷里,只能枕在他寬闊的胸膛里,嗅聞著他身上濃烈的酒氣。
她的心也跟著醉了,胸臆間的怒火早已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擁抱而散去,她耳里清楚的听見他規律的心跳聲,就連她原本深痛惡絕的酒味,她也覺得不再難以忍受。
她輕攢柳眉,不明白這巨大的轉變,究竟是為了什麼?
「你听見了?」他扣住她縴細的腰肢,莫測高深的望著她。
兩人過于靠近的距離,讓她忍不住屏氣凝神,這麼近距離的看他,她才知道他有多得天獨厚,五官精致的像是造物者精心打造出來的,足以讓男人忌妒,女人愛慕,就連她也為之著迷。著迷?!見鬼了,她花痴的癥狀怎麼越來越嚴重了?
「你喊那麼大聲,我又不是耳聾,怎麼可能沒听見?好心告訴你,為了一個女人藉酒澆愁是最要不得的,傷了你的身,她一樣在外頭快活逍遙,你又何必折磨自己?聰明點的就好好睡一覺,明早醒來什麼事都忘得一干二淨,又是一個嶄新的開始。」最重要的是,快點讓她離開,好讓她回房去冷靜冷靜。
「我為她藉酒澆愁?她不配!」他嗤之以鼻,顯然不認同她的說法。
「哎呀!為情所困都是這樣啦!我明白的,反正你都決定要放棄她了,又何必跟自己過不去?听話,快點回房間去睡覺,我明天還要早起做事,你就好心點讓我去睡覺吧……」她苦著一張俏臉,幾近哀求的說道。
她好困哪!而且他的胸膛好溫暖又好舒適,讓她昏昏欲睡,腦子已經開始呈現呆滯狀態。
「你是瞎了狗眼嗎?我哪里像是為情所困?」沒听進她的懇求,他怒氣沖天的捧住她的臉,火大的對著她狂吼。
被他的怒火給轟醒,僕小童眨了眨眼,無法理解男人喝醉酒後,為什麼都不能乖乖去睡覺,非要吵得其它人也不能睡呢?以前住在她們家隔壁的一對夫妻也一樣,老公天天喝到三更半夜,然後就回家罵老婆和小孩,那簡直是一種精神虐待。
「好好好,你沒有為情所困,是我很困,拜托你可不可以讓我回房睡覺?」她閉上眼,真的困極了。
看她一臉疲倦,就連他捧著她的臉她也能睡,他將手一松,只見她的臉用力跌進他的胸膛,那重力加速度,只怕會撞傷了她的臉,不過他沒听見預期中的驚呼,反而听見她平穩規律的呼吸聲。
她睡著了!
凌傲雲幾乎難以置信的瞪著躺在他身上的僕小童,屬于她的芳香氣息,此時才緩緩沁入他的鼻腔,而她胸前的柔軟,正牢牢的貼合著他,從沒把她當成女人看待,此時此刻,他卻該死的發現她是個貨真價實的女人。
所以他因為她而起了反應,幸好她早已昏睡過去,沒察覺到他這令人尷尬的生理反應,凌傲雲低咒了聲,將她從他身上移開,讓她躺在沙發上。
「究竟你是管家還是我是管家?有人照顧主子照顧到睡著的嗎?」他俊眉微挑,看著那個睡得香甜,唇角還泛著笑意的女人。
他徑自起身,打算回房休息,卻在走了幾步路後硬生生的停了下來,他轉頭望著沙發上的人影,若是把她丟在這里,明早起來她肯定會腰酸背痛,畢竟女孩子的筋骨,沒男人的結實耐操。
緩步走到她面前,他將她打橫抱起,只見她嚶嚀了聲,小臉還不自覺的依偎在他懷中,唇角滿足的笑靨,倏地軟化了他的心,胸臆間的郁悶之氣,似乎也跟著煙消雲散了。
沒想到這個小避家還有替他療傷的作用啊!
「嘖!睡得這麼沉,你就不怕我把你給吃了?」抱著她走上樓梯,他忍不住嘀咕著。
「……吃……你要吃滿漢全席?不……不行,我不會做……你去請五星級廚師來做,然後分我一點好不好?」她皺著眉,嘴里說出一連串令人噴飯的話來。
滿漢全席?他俊眉微挑,他幾時說過他想吃滿漢全席來著?這妮子還真的把他想成難伺候的大魔頭,一天到晚出難題給她嗎?
「不好,我就要吃你做的。」他步上階梯,不忘回答她無意識的囈語。
彷佛听見他的回答,僕小童小臉微皺,一雙手在空中不停揮舞著,甚至還準確的打中他的臉,那火辣般的痛楚,教他寒著俊臉,一臉憤怒的狠瞪著他懷中的小女人。
「不好……我做的不好吃,真的很難吃……」睡夢中的她,居然還能和他對話,讓他啼笑皆非。
算了,念在她是為了照顧他,才把自己搞成這副德行,他就大人有大量,不和她計較了。
「喂!你房間是哪一間?」走上二樓,他壓根不知道這個小避家的房間是哪一間。
懷中的人兒沒發出半點聲響,顯然已經陷入熟睡中,看著她甜美的睡顏好半晌,他低咒了聲,隨便找了間房間把她丟進去,只見她翻了個身,在溫暖的被窩里蹭了蹭,那模樣,竟該死的吸引他。
感覺自己體內奔流的熱氣,他迅速的轉身離開,回到自己的房間,一股腦兒的沖進浴室里洗冷水澡逼自己冷靜。
他肯定是被酒精給醺昏了頭,否則他怎麼會認為那個乳臭未干的小避家,看起來居然那麼秀色可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