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你想去哪里?偷偷看了我那麼久,怎麼不叫醒我?該不會是又想逃走吧?」狩野煉說著玩笑話,貪婪地嗅聞著屬于她的發香,與她親昵的耳鬢廝磨。
摟擁著冷薔完美的嬌軀,令他無法自拔地又陷入昨晚的熱辣狂野中,但冷薔一開口,卻瞬間澆熄了他滿腔情火。
「放開我。」冷薔的語氣比屋外大雪更凍得人直發抖。
「薔?你怎麼了?」昨晚不是還好好的,听他說喜歡也沒抗拒否決,反而抱著他哭,讓他一度以為自己終于跨過那條線,怎麼突然間又恢復先前的冷淡疏離?
「這不是你要的謝禮嗎?別忘了,你是我生平最痛恨的黑道,經過昨晚,我們算是扯平了,我不欠你什麼,更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牽扯,你我之間,到此為止。」冷薔手一撥,掙離他的懷抱,眼中堆滿厭惡。
「別告訴我你昨晚的熱情回應全是在演戲。」依她昨晚的反應,他明白冷薔並非如她所言,對他全無感覺;而且她絕不是會以身體做交易的女人。
「不,但那完全是因為你的技巧還不錯,如此而已。」冷薔唇角微勾,姣好面容上的淺淺笑意算是對他的恭維。
見她轉身要走,狩野煉急忙伸手拉住她的小手,佔據在臉上的是陌生的焦躁與恐慌。
「薔,你也是喜歡我的,對吧?如果我不是黑道分子,你會願意跟我在一起嗎?」
會!
冷薔急忙咬住下唇,不讓真正的心意月兌口而出。
「我不回答假設性的問題。」
「薔……」狩野煉才開口,擺在床頭櫃上的手機卻煞風景地響了起來,兩人同時轉頭一看,來電者是狩野崇。
「接電話吧,狩野二當家。」冷薔體貼的拿起電話遞給他,無情的對狩野煉揚起嘲諷嘴角,仿佛在譏笑他痴人說夢,戳破他看不清的事實。
狩野煉接過手機,同時松開冷薔那無論他抓緊幾次都會被狠狠甩開的小手,任由她頭也不回的堅定步伐,一步步踩碎他的情,帶走他的心。
這天,驟降的大雪為狩野崇帶來一名「貴客」——這半個月來對他的邀請不屑一顧的狩野煉。
狩野崇本想好好抱怨一下,但看見狩野煉前所未見,不修邊幅的邁遢樣,便不知不覺放軟了語氣。
「怎麼啦?你十幾年沒感冒過,一感冒就這麼嚴重,都十幾天了,還沒完全好嗎?」
「崇哥,我要月兌離狩野組。」狩野煉以粗啞的嗓音說出令人震撼的語句。
「你說什麼?」狩野崇銳利鷹眼危險的眯起,身為大當家,不怒而威的氣勢溢于言表。
「崇哥,我知道我很自私,違背了說要陪你一起扛起狩野組的諾言,無論你要怎麼懲罰我,我都願意承受,只求你答應讓我月兌離狩野組,求求你。」狩野煉眼中滿是誠摯,一心一意只盼能到冷薔身邊。
曾經,他以為冷薔並非對他無感,但從她能毫不留戀的轉身離去來看,他猜她並沒有那麼喜歡他。
沒關系,讓他自己一個人傷心就好,他承受得住,只要她過得好就行。
但事實證明,他錯了。失去冷薔,他什麼都不是,什麼都做不到。
他的世界只剩對冷薔的瘋狂思念,不斷啃噬著他荒蕪的內心,椎心刺骨,很痛,真的很痛。
「你考慮清楚了?不後悔?」狩野崇慢條斯理的再次確認,眼底閃過一道精光。
「我絕不後悔。」
「要我答應你的請求可以,除非……」
台灣新北市某住宅區
冷薔戴著耳機待命,埋伏在目標人物所藏匿的大樓後門,準備配合攻堅行動逮人。
回到台灣後,她收到一個消息︰那晚制伏黑狼後,日本警方要將他先行移送監所時受到狙擊,子彈射穿警車玻璃,擊中黑狼的太陽穴當場死亡,推測應該是遭人滅口。
得知消息後,她覺得這是黑狼的報應。雖然他沒死在她手上,但作惡多端的下場,終究是死于非命。
不知道那個阻止她下手的男人過得好嗎?
明明身處瞬息萬變的行動現場,冷薔卻無法專心,整個腦子都在想狩野煉,那個她早該忘記的男人。
這段期間,她總是忍不住想起兩人在日本的相處片段,想他過得如何,是否像她想他一樣,也在想她︰
「長官,我要報案。」
「要報案去前面派出所,這里很危險,快點離開!」這節骨眼報什麼案啊!冷薔沒耐性的轉身準備罵人,卻被映入眼簾的俊秀男子震懾得說不出話來。
是他……
「但是我的案件只有你能受理。我要告冷薔警官惡、意、遺、棄。」狩野煉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得意表情控訴著,字字句句鏗鏘有力。
「惡意遺棄?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本來冷薔差點克制不住自己想往他懷里撲的沖動,久別重逢的喜悅卻因他這些話而變了調。
「各單位注意!有一名毒販往大樓後門逃去!」這時,冷薔耳機里傳來隊長的聲音,她立刻持槍警戒,並要狩野煉快點離開,不過他當然不答應,兩人拉扯之際,歹徒已由後門沖出,一看見冷薔就朝她開槍,狩野煉反應靈敏的以身體護著冷薔往旁邊閃躲,接著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奔向欲再開槍的歹徒,先是以一記彎身側踢踢掉他的槍,歹徒還在狀況外,眉心已重重吃下狩野煉一拳,當下眼冒金星昏了過去。
隊長等人接著趕到順利將人逮捕,這時,冷薔才注意到狩野煉的左手在滴血,原來他中槍了,鮮血正在他的黑色外套下流淌著。
「你受傷了!我送你去醫院。」冷薔見狀,瞬間白了小臉。
「不……」狩野煉本來想說子彈只是擦過手臂不用擔心,但是瞧冷薔一見他受傷便緊張得活像熱鍋上的螞蟻,既慌又亂,他黑眸一眯,馬上改口,「唔……我的手好痛……」而且痛得他全身無力,只能拼命往冷薔身上靠。
「忍耐一下,前面不遠處就有醫院。」
冷薔跟同事交代了下,決定不等救護車,直接攙扶著狩野煉,迅速往自己的車移動,約莫五分鐘便抵達醫院急診室接受治療。
雖然子彈只是擦過皮膚,卻有碎片殘留在其中,進行清創後,醫生建議住院觀察一天,避免感染。
來到病房,冷薔扶狩野煉躺到床上。麻藥還沒有完全退,他看起來有些虛弱,冷薔心中滿是擔憂,兩道柳眉攬了又攬。
「我倒杯水給你。」
冷薔正要轉身去倒水,小手冷不防被握住,一回頭,眼底映上狩野煉夾帶些許賴皮的俊顏。
「你說,在把我吃干抹淨後就一走了之,這件事你要怎麼處理?」
「到底是誰被吃干抹淨?你……你不要太過分!」冷薔俏臉一紅,試圖甩開他的手,卻徒勞無功,只能氣惱地瞪著他。
「就算是我先出手好了,那我負責到底好不好?」狩野煉大手一拉,將她攬入懷中,眷戀地緩緩貼近。「可以嗎?可以讓我負責嗎?」
唉!他狩野煉何時變得這麼沒行情,想負責還得求人家,此等處境教他不禁有些苦悶。
「不行,我拒絕。等你傷好一點就快點回日本去。」他不是已經有一個手巧、廚藝佳的女朋友了,還要對她負什麼責?
冷薔故意板起面孔,用力推開他,轉身就走,不讓他以為自己有機會,沒想到自背後傳來一陣吃痛申吟聲,將她的故作冷漠一舉擊潰。
她擔心的轉身一看,狩野煉一臉痛苦的在床上縮起身子……難道她剛剛不小心推擠到他的傷口?
「怎麼回事?」
冷薔一靠過來,狩野煉看準時機,一個利落動作,輕而易舉將人拉回床上,壓在身下,可憐兮兮的問︰「難道你真的對我連一點點喜歡的感覺都沒有嗎?」
他毫無預警突然挨近,近得教人臉紅。冷薔想推開他,又怕弄痛他,只好一直任他抱著,任他越靠越近……
「我已經不是你最痛恨的黑道了,難道你就不能考慮我一下?」狩野煉說得可憐兮兮,低聲下氣。
「你月兌離狩野組了?」
見他笑著點點頭,冷薔審視的目光忍不住在他身上繞了繞。像狩野煉這般位高權重的核心人物要月兌離組織豈有那麼容易,通常要付出慘痛代價。
這項認知令她胸口一窒,連忙緊張追問,「當家的沒有刁難你嗎?以後會不會有什麼麻煩?萬一他反悔呢?」
「你是在擔心我嗎?這是代表你這里有我嗎?」狩野煉修長食指指著冷薔心口,俊容寫滿期待。
「這兩者沒有關系。讓我起來。」她好怕被他听見自己越來越響亮的心跳聲。
「那跟什麼有關系?你說啊!你不知道,你拋棄我之後,我大病了一場……看到我因為你而受折磨,難道你都不會舍不得嗎?你對我真這麼狠心?」
原來他生病了,難怪,她就覺得他好像更瘦了……不對,重點不是這個。
冷薔趕緊拉住自己那只差點撫上他消瘦臉頰的手,干脆挑明了說︰「你根本不需要為我如此。明明就已經有那位深得你心的女朋友了,何必再來招惹我?你在對我說這些虛偽的甜言蜜語的時候,難道都不曾對她產生一絲愧疚?」
女朋友?狩野煉皺眉思考了一下。該不會……
「你說的是……小扁?」
見她噘起小嘴,臉上寫著「不是她,還有誰?」狩野煉恍然大悟。
原來她對小扁心有疙瘩……雖然冷薔吃醋的表現讓他很開心,但有誤會還是早點解開的好。
于是狩野煉一反剛才死都不讓她起來的耍賴模樣,很干脆的拉她坐起身,抓來手機直接開視訊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