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時序交替,日子忙碌,李祿應該早忘記她的存在,何況後宮佳麗的增添帶來不少情趣,但卻總是事與願違,在夜深人靜時,不期然的面孔會掠過腦海,帶來無限的遐想,想著那夜的激情……每每如此,讓他思念未曾斷過。
不該如此,在宮中時,她不是他歷年來最寵幸的,美貌雖過人,卻無法讓他斷了要別的女人的念頭,或許是男人的劣根性,得不到的總是最珍貴,
偶爾想到會氣憤,她不曾來求討他,該死!
百種情緒閃討臉龐,只因為想到她。
李祿站起身,他決定去找她,看她的狼狽。他是這樣告訴自己。
為了方便夜行,他命小秀子配備一襲黑衣,在喑黑的夜里,僅帶著三名宮內高手,由皇城側門離去。
月圓十五,皚皚白雪泛著銀光,入目一片銀白世界,璦媛睡了,自從懷有小寶寶,她總是很早就入睡,只是今晚不知什麼原因讓她忐忑不安,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
午夜,睡覺好了!她回到床上,拉起被子,這回是真的睡著。夢中的床軟綿綿,卻帶給她溫暖,忍不住她往熱源處靠,睡得更沉。
黑夜提供良好的保護,李祿一行人來到了五里坡的宅子,他手腳利落的翻牆而入,等不及護衛查看是否有暗藏的危機,也等不及由正門而入。
他迅速的找到她的所在,掀起了帷幕,將她仔細納入眼底,豐腴些的臉龐泛著鍵康的紅暈,嘴角含著一抹幸福的微笑,捏緊的拳頭顯示他現在的不悅。
不該過得這麼好,他期望的是她面黃憔悴,至少不是這般的絕美,甚至再看一眼更有味道。
一股惡意蔓延,他粗魯的捉起她抱在懷里的錦被。
璦瑗抗議的囈語後,將手臂環住自己側身繼續沉睡。
她……他清楚的看見她隆起的月復部,常識告訴他︰那不是她變胖,該死的!她居然這麼快——怒意醒酬灌頂,他用力的捉起她的手腕,「你醒來!」
迷糊間,手腕的痛與拉扯讓璦瑗差點摔下床,睜開眼的剎那對上他的火眼,訝異他的出現敵不過懼怕,他看起來像個地獄使者。
「民女跪見皇上。」璦瑗雙膝著地,不只是行禮,還想藉此掙月兌手腕的箝制。
「你肚子里的賤種是誰的?」一放開她的手,他要自己無情緒的問。
「他不是賤種,他是……」極欲申辯卻猛然想起,不管皇上為什麼而來,如果讓他知道孩子的存在,勢必會強帶回宮,甚至是打胎,她己與這孩子有了血肉牽連,怎麼舍得。
「是什麼?」她的猶豫讓李祿怒火更熾,以為她默認想袒護情人,「你不知道一旦是朕的妻妾,不管是生、是死,始終是朕的人嗎?」
璦瑗選擇沉默,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應該求饒,不是像現在的冷靜,以為他不敢對她怎麼嗎?
「明天朕會派御醫送藥前來。」
「藥?」璦嬡抬頭,「什麼藥?」
「還問什麼藥?朕要你把孩子拿掉。」
「不要!我不要拿掉孩子。」璦瑗倒退好幾步。
「你敢抗旨。」李祿捉住她的手,阻止她的退後。
璦瑗閉上眼,不敢看他跳著一簇簇火焰的眸子,很怕狂怒如此的他,她是曾惹怒他,但當時可察覺他尚保有理智,不像現在,似乎到那間就能以利爪撕裂她。可是,她強迫自己勇敢,她必須為孩子請命。
「孩子是無辜的,要是他有三長兩短,民女恐怕會跟著煙消雲散。」
「那又如何?」李祿一驚,心像被人緊緊捉住,好痛!
是啊!她的命一條,哪抵得過皇上視為生命的威嚴,「太後曾經承諾民女,若有事可求她幫忙。民女既已被驅逐出宮,戴罪之身怎敢犯上請求,皇上也不用擔心民女會觸及您的威信,雪融之後,民女會出發前往桂林,永不出入京城,這是早決定好的事。」
「你是在警告朕若不照你的要求,將驚動皇太後嗎?」凌厲的眼掃過她。
「民女不敢。」璦瑗乖馴的低垂頭。
李祿扣住璦瑗的下巴,強迫她迎視自己,「你還有不敢的事?」
他放開手,「傳朕的旨意,將冷璦瑗軟禁于此,一直到御醫領朕的旨意如何處置冷璦瑗。」
璦瑗跌坐在地上,他依然堅持要將孩子打掉呵!不管她的生死、不理她的請求,斂著眉,淚水滑落刺痛了心。
「求您,別這樣好嗎,別讓民女對您的愛意、敬意全轉為恨意。」
「朕這輩子從不受人威脅,你的愛恨與朕何關。」他轉身絕然的離去。
淚眼迷蒙中,她選擇昏倒進入黑暗,希望能當作夢一場,可是他沒看見,任由她虛軟的身子趴在冰冷的地上。
璦瑗漸漸轉醒,頰邊的濕冷,她在睡夢中哭泣。
何必將她逼到這種絕境?她看見護衛關心的眸子。
「謝謝你們。」
「冷姑娘別客氣!我們還要謝謝你曾救過我們的親人。」
施恩莫望報,璦瑗不記得曾有恩于他們,「我累了,可以先休息嗎?」
「當然,我們先出去。」他們正要跨出門檻。
另一名不語的護衛突然說︰「若冷小姐需要幫忙,盡避開口,就算是碎尸萬斷,也絕無怨言。」
「謝謝你!我的心意是救人,從沒想過要人碎尸萬斷。」曖媛知道他的意思是若她請求他們放她走,他們會答應。
這輩子知道有人會為她擔心就夠了,她很滿足。
「可以求你們一件事嗎?」
「什麼事?」
「明天我想回家一趟。可以讓我回去嗎?」
「當然,明天我們一早陪冷小姐回去。」
「謝謝!」
剩下天大的事,就讓她睡飽了再說吧!
璦瑗近晌午才醒來,充足的睡眠後她精神不錯。
沒有必要馬上下來,璦暖賴在床上。
「小姐,你醒啦!」
「綠兒?」
「我听他們說了。我找公主好不好?」
「不要,綠兒,我已經有打算,你就別管這事了。」
「可是你懷的是皇上——」
「別說,」璦媛大聲喝住綠兒的話,「我與他沒有任何關系,你知道的。」
小姐眼中的祈求讓她不自覺點頭。
「我要回冷家一趟。」
「小姐不是不愛回去?」
「不愛不等于永遠不回去。」
綠兒有種說不出口的怪異感覺,像……小姐越來越遠,就像紙鳶越飛越高,最後斷線。
「小姐,綠兒也陪你回去。」
「人多好壯膽。幫我更衣好嗎?」
綠兒幫璦嬡換了一襲粉色的衣裳,插在頭發的珠鈿全以貴而不奢的珍珠為主。
「小姐不用早膳嗎?」
「我吃不下。走吧!」
一行四人,他們來到冷府。
璦瑗為首自個兒敲門,近鄉情怯應該是這種感覺,她堅持自己敲門。
「誰啊?」兩扇紅門被打開,探出僕役的腦袋,對上璦瑗時,眼中的驚艷與動作的楞,璦嬡知道若等他回神可能要很久。
「我想拜見冷老爺。」
仙女會說話……笨!仙女當然會說話。「冷老爺,你要見我們家老爺?」
「是的。可否引見。」
聲音柔若春風拂過,好好听哦!「姑娘跟我進來。」
璦瑗一身貴氣與飄逸,所經之處都讓人以上禮接待。
她見到了父親,時間在他身上也留下痕跡,歲月的刻痕落在臉上,有些佝僂的身形,不再意氣風發了。
「爹。」
「你……璦瑗?」
沒有什麼重聚的驚喜與激動,璦嬡看見父親眸中的戒備。
「你該不會讓皇上給驅逐出宮,所以回家吧?」
璦瑗不語,雙眼看著父親,她沒有任何與親人相聚的激動,怎麼會這樣?,
「現在的冷家不比往昔,你還是少回來,頂多我安排你到山上的尼姑庵。」
「喂!你說那什麼話?」綠兒架著腰站出來。
「綠兒,不得無禮。爹,我只是回來看看,娘呢?」
「你娘在山上的尼姑庵,你是不是在宮中過得很好?」
「沒有,如你所說,我被皇上驅逐出宮。」璦瑗回身接過綠兒捧著的盒子,「這個送我要走了!」將盒子放在桌上,她轉身離去。
冷父沒有留她,也沒有任何的話語,只是淡漠的看她離去。
沒有任何牽掛,其實她早知道母親在去年冬天已經往生,問了只不過想知道在爹的心目中,他們母女所佔的份量,事實卻殘忍……不,可笑的緊,她未免太看重自己。
「還想走走嗎?」綠兒問。
「不,回去了。」璦瑗一路上若有所思,回到宅里,馬上要綠兒回家,應該的,她己經出嫁,要好好侍奉公婆。
她千方百計終于把綠兒趕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