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無恥!下流!登徒子!還我初吻—」水未央悲憤又抓狂的握拳大吼,邊暴打眼前的自制沙袋,每一拳都像是在揍那該死的男人。
初吻哪!最令人悸動、回味的初吻,居然就這麼被個古人給奪走了!就算他長得俊美無儔、就算他的唇軟得不可思議、就算他的技巧高超得不像個古人、就算他唇齒間的味道讓人忍不住想再來一次……呸呸呸,不對!重點不是這個,是她的初吻!
她前後兩輩子加起來都沒被男人侵犯過的唇,珍貴的、寶貴的第一次,居然就這麼沒了沒有鮮花浪漫、沒有臉紅心跳,有的只是過度的驚嚇及錯愕,這完全和她想象中的唯美情節相去甚遠,她怎麼能不生氣?
然而一想到那日的畫面,雙頰頓時不知是生氣還是害羞,烘熱得令她腦中一片混亂,只能更加用力的捶打著沙袋,把它當成燕離那可惡的家伙。
看著小姐剽悍的模樣、凶狠的表情,秋瑾頓時嚇得目瞪口呆,險些忘了正事。
水未央罵了一會兒,才發現傻站在外頭的秋瑾,柳眉一挑,問︰「秋瑾,妳在那兒發什麼愣,有事?」
听見小姐問話,她這才回過神,忙說︰「小姐,快,少爺說要帶妳出門去和太子用膳,讓奴婢替妳準備準備!」
「妳剛說什麼?」听見秋瑾的來意,水未央很沒氣質的掏著耳朵,然後拉下小臉,「不去!我只是他未過門的妻子,憑什麼要我陪他去應酬?」
說完便轉過頭,繼續她暴打登徒子的大業。
秋瑾沒想到她會這麼直截了當的拒絕,先是不可思議,後來才想到小姐應該是害羞,于是掩嘴偷笑,「小姐,奴婢知道妳害羞,但妳長得這麼美,離少爺這才會情不自禁的踰矩,妳就別氣惱了。」
那日她回到院子,正好撞見兩人親吻的畫面,當下又驚又喜,驚的是,她沒想到一向淡漠的離少爺會有這麼失禮熱情的一面,喜的自然是小姐的苦盡笆來。
為了不打擾他們,她本想偷偷躲開,沒想到卻被離少爺給發現了。
「害羞?」水未央瞪大了眼,咬牙道︰「誰害羞了?本小姐是生氣!氣他的不尊重,妳懂嗎?」
說親就親,事先也沒通知一聲,他當她誰呀?這筆帳,她遲早會討回來,讓他知道,她水未央的便宜不是那麼好佔的。
秋瑾笑得更曖昧了,拉著她便往屋里走,「是是是,小姐不是害羞,只是在生氣,氣少爺自從那日之後就沒再來看望小姐,小姐妳就別氣了,少爺很忙,有時休沐,底下的人找來,還是得跑一趟,今日好不容易偷了閑,不就要帶妳出門了?來,別鬧別扭了,讓奴婢替妳好好裝扮裝扮。」
被這故意曲解她意思的小丫頭拉著走,水未央悲憤的發覺,她勤練了一個多月,力氣卻還沒她大。「秋瑾,快放開我,我說過我不去……」
「小姐,妳就別任性了,別讓少爺久等了,來,奴婢伺候妳沐浴。」小姐每日清晨都會起來運動,常把自己弄得香汗淋灕,為此,她早早就備好熱水。
直到被扔進浴桶里,水未央仍在掙扎,刻意板起臉孔,「秋瑾,究竟我是小姐還妳是小姐?小姐的話妳都不听了?」
聞言,秋瑾愣了會兒,頓時不知該不該將手上的澡豆抹上去,就在水未央得意時,只見小丫頭已回過神,快速的替她清洗,咬牙道︰「小姐,妳的話,奴婢不敢不听,但咱們現在寄人籬下,這里是燕府,少爺的話,奴婢也不能不從,再說,小姐妳的幸福比什麼都重要,不是奴婢不听話……」
自家小丫頭義正詞嚴的一番話,令水未央傻眼,正打算再辯,就听秋瑾又說︰「小姐,妳別再說了,奴婢說什麼都會把妳送到少爺手上的,妳死心吧!」
水未央頓時啞口無言,看著秋瑾那憨厚卻堅定的臉龐,小臉頓時垮下。
小姐當成她這副德性,還真是悲哀……難不成她真要去見燕離那可惡的家伙?
一想到那日的吻,雙頰驀地涌上一股熱氣,胸口更是怦然地快了兩拍,讓她忍不住緊咬著粉唇,腦袋不由自主浮起那日燕離離去前,那抹溫柔的笑……水未央是個孤女,一路上顛沛流離的來到長安投靠燕離,身上值錢的衣裳首飾早已變賣的差不多,當她好不容易來到燕府,身上僅有的,只有一身普通農婦才會穿的粗布衣裙。
這些,都是秋瑾告訴她的,所以,當她看見秋瑾從衣櫃里拿出一套又一套以綾羅綢緞制成的齊胸襦裙,從首飾匣子里,挑選著以瑪瑙、琉璃、翡翠、玉器、金子制成的各種首飾時,她忍不住問︰「這些是哪來的?」
妝台上至少擺放著十來個紫檀木瓖琉璃的首飾匣子,每一個約莫有一個面紙盒般大,就算是她這個不識貨的,光是看那做工精致的程度,也能猜出它們價值不菲。
秋瑾替她梳了個柔美的鳳髻,一邊挑選著發簪,一邊回說︰「這些都是少爺派鈴鐺姊姊送來的,小姐總是在院子里胡……呃,運動,這才會沒遇到,這些東西,奴婢都有登記在冊子上,一些貴重的布料、擺飾,也都造了冊子,並鎖進了庫房,小姐這一個多月來,幾乎是一沾枕就睡,奴婢請妳過目,妳總是說不用,所以奴婢就暫且收起來,小姐若是想看,奴婢晚點兒再取來給妳。」
聞言,水未央這才想起每日都會來向她問安的鈴鐺。
她知道鈴鐺是燕離貼身的大丫鬟,經常就奉燕離之命送來昂貴的物品,只是她沒想到竟有這麼多。
他這行徑,無疑是在昭告府中下人他對她的看重,更別提,他還將那些曾欺凌過她們主僕三人的惡奴全都發賣出去,殺雞儆猴。
他做這些,究竟是想做什麼?
抬起縴細雪白的手腕,看著上頭戴著的瓖金白玉鐲,色澤透亮、晶瑩剔透,一看就知非凡品,這是那日燕離替她戴上的,不管她怎麼拿都拿不掉,一瞧就知是特地為她訂制的。
再抬頭打量,看著這明顯與一個月前截然不同的房間,她抿著粉唇嘟囔著,「這是賄賂,可惡的燕雲之,別以為這樣我就會氣消!」
一句話,為心頭那抹異樣找到借口。
再次抬起手,想再試著拔掉那只瓖金白玉鐲,然而才剛踫到那略帶冷涼的冷玉,她便停了動作。
算了,那家伙錢那麼多,不拿白不拿,搞不好之後還能換點錢。
這麼想著,她彎起了唇角,默默的將手縮回衣袖里,無意識的轉動著那與她手腕十分契合的鐲子。
一刻鐘後,被秋瑾擺弄得幾乎要睡著的水未央,終于得以走出院落。
燕府很大,一主一僕一前一後的走著,出了抱廈,又穿過兩一重回廊,再出了天井,過了三道月亮門,走得水未央這具尚未鍛煉完全的身子都快散了時,兩人終于來到前面正院。
正院里,各色海棠開得正艷,成片成片的,陽光下,顯得明媚嬌妍,就像那黏在燕離身旁的高艷妍。
在看見那幾乎要貼到他身上的女人,水未央原以為見到燕離時會有的窘然或憤怒,通通消弭無蹤,有的只是淡然的一句話,「看來,你似乎不需要我陪嘛。」
這話帶著淡淡的酸味,只是她自個兒並沒有發覺。
听見她清冷的嗓音,正感到不耐的燕離回頭一看,就見一片海棠花下,身穿一襲粉櫻齊胸襦裙的水未央盈立其中。
那精致的臉龐,化了淡妝,娥眉淡揚、挺鼻嬌俏,膚如雪、眸如星,一頭及腰的青絲綰了飛鳳髻,因為尚未嫁予他,故而未全數盤上,縷縷發絲伴著裙帶隨風飄揚著,站在艷麗的海棠花中,宛如清傲的梅花,美得不可方物。
他站起身,來到她身旁,自然的牽起她柔若無骨的小手,黑眸跳動著莫名的光芒,輕聲說︰「來了。」
他的眼神讓水未央有些不自在,看似平淡無波,卻莫名讓人察覺到里頭的驚艷及熾熱,尤其是那握著她的手,更是熱得讓她下意識想要掙月兌,而她也正想這麼做,可她才要縮手,卻已被他握得更緊,他掌心中的灼熱幾乎像是要燒著她似的,讓她臉上也有些發熱。
該死,她沒想到她居然害羞了。
她堂堂一個現代新女性,怎麼能因為被個男人牽手便心跳加速、手心發汗,這太不合理了!
燕離卻像是沒發現她的異樣,拉著她便往門外走,「走,我帶妳去用膳。」
他拉著她的動作十分自然,而水未央力氣沒他大,掙也掙月兌不開,只好由著他前行,反正都被趕鴨子上架來到這兒,再推托就太過虛假了,再說,她也挺想看看古代的集市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