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發高娃她們出去後,宋巧人坐在沙發上思考。由這次的游戲事件看來,修有可能是只虛有其表的紙老虎,嗯,為了探求究竟,她最好再想幾個方法進行測試。
不過她必須將試探的分寸拿捏好,否則他若是因「老虎不發威」而被她當成病貓,到時說不定她成了「點心」,那可就不好玩了。
宋巧人起身走到陽台落地窗前,坐在她最喜歡的藤椅上,窗外的夕陽西斜,千道霞光有紅有紫,綴得天空一片紅橙色。她打開落地窗,拉著椅子坐到陽台上欣賞夕陽美景。遼闊的視野不同于都市里被高樓大廈所局限的小天空,好像能讓人的心胸更開朗。
送走了夕陽之後黑夜降臨,室內的燈亮如白晝,宋巧人覺得恍如介于黑夜與白日之間,就連用餐也舍不得離開美景半步。
不知不覺中,夜逐漸深沉,她也漸漸進入夢鄉。驀地,她覺得有些冷,卻舍不得離開夢,因為夢里有修,而且夢中的他笑了,笑得像孩子般無邪。
「嗨!老天,你可真懂得享受,躲在這個好山好水的地方消遙,日子過得真悠哉啊!」水沒大沒小的說。
修看著電腦螢幕,絲毫沒有抬頭的意思。
「你來做什麼?」
「來看朋友,順便受夜的囑咐來告訴你,找到丹尼斯了。」
「我以為我交代過這件事我要全權處理。」修銳利的目光掃向水,似乎能看穿人心似的。如果是普通人早全身發顫了,但水卻習以為常。
「是你的未婚妻吵著要見你,而你又受此事耽擱,因此我們才代勞。克里先生遺囑規定的時日已經接近,天已經開始在籌備婚禮了,只要你一聲令下就確定日子。」
「我還以為你們已經自動將她迎進門了。」修譏誚的說。
「屬下不敢,但如果這是你的希望,我馬上告訴天。」水嘻皮笑臉的說。其實他這趟最主要是來確定修的心意,他們一致希望修能幸福。
「哼!不敢?說得好听。丹尼斯的行蹤我已經掌握,傳訊給光,我不太相信丹尼斯一個人能吞下這一大批軍火,要他仔細調查,看是否有人嫁禍給他。」
「你確定是嫁禍?」水挑挑眉,想從修的臉上看出他是否公私不分,卻明白自己只是白費力氣。
「她呢?」修轉移話題問。
水明白修所問的「她」是指他的未婚妻雪絲蒂。說實話,雪絲蒂任性無知,空有美貌卻無大腦,標準的千金大小姐脾氣,個性驕縱得真教人受不了,尤其她老以魁主夫人自居,認為自己的地位在閻組之上,頤指氣使的態度看了就教人作嘔。
「去米蘭購置新裝,而且是以雷集團總裁夫人的身分去的。」
修冷若冰霜的眸中閃過一抹嘲諷的鄙視,或許雪絲蒂真有機會當雷集團的總裁夫人,但絕不會是他的妻子。
「告訴天,要那女人收斂點。」他冷冷的下令。所謂「收斂」的意思,就是要雪絲蒂別把雷集團當成她的荷包。
「知道了,如果沒事,我這就去辦。」水恨不得能當場看見雪絲蒂鐵青的臉。
修點點頭,在水走到門邊時,突然開口說道︰「不要接近宋巧人。」
「為什麼?」水下意識的大聲叫嚷,他這次來要見的朋友就是她啊!
修隱藏心里的酸澀,粗聲道︰「就為你現在的失態!」
水聞言默然不語,低頭想了一下便關上門離去。
他只是代宋巧人拒絕,也讓水免于尷尬,因為她說她不愛穿著睡衣示人。修以此解釋自己突兀的行為。
水離開修的書房後,馬上回到他房間,拿起筆記型電腦,利用網路將修愛上宋巧人的消息,傳給遠在美國紐約的閻組成員知曉。
嘩嘩嘩!電腦在發出警告聲後,螢幕突然變成一片空白,顯示電腦被人竊讀。
「糟糕!」他驚叫一聲。
原來水太興奮發現修的秘密,完全忽略了修書房中的電腦是開著的,只要有人在五哩內利用電腦傳送訊息,馬上會被它攔截到,並中斷訊息,他最好收拾行李,準備「跑路」。
唉!真倒霉,他人才剛到,連滴水都沒沾到被迫不得不離開。
同一時間,待在書房的修由電腦螢幕發現水對閻組發出的訊息,除了蹙起的劍眉外,他臉上仍舊教人看不出有任何情緒波動。
水認為他愛上宋巧人?真是荒謬!無稽之談。
他只是太常和她見面罷了,只是這樣而已。
但這一夜,他卻失眠了,腦中反復思索著這個問題。
清晨,宋巧人被全身的寒意給擾醒,睜開惺忪的雙眼,窩在椅子睡了一整晚,身子僵硬地連抗議的力氣都沒,她動作遲緩的爬上暖暖、舒服的四柱大床上躺平,喉嚨似被人灌了一堆沙子般干澀,想起身喝口水,但她連起床的力氣都消失殆盡,或許睡一覺起來就好了。
她好累,睡醒了再喝水吧。
宋巧人絲毫不知她這一睡,會把整棟別墅的人搞得雞飛狗跳、人人如履薄冰。
高娃一如往常,推著餐車,將早餐和報紙送到宋巧人的房里,但敲了半天的門都沒人應聲。
奇怪,小姐通常早睡早起,往往在她來時就已梳洗好了,今天怎麼還沒起床呢?可能昨晚太累了,高娃在心里暗忖。
她悄悄打開門,將餐車推進去,看見四柱床上躺著一個人,她微微一笑,將早餐擺放在桌上。
「小姐,已經九點了,該起床吃早餐了。」高娃站在床邊喊著。
宋巧人像受到干擾的換個姿勢,由喉中逸出一記微弱的呻/吟聲。
「小姐,你怎麼了?」高娃將臉湊近床,想看宋巧人的臉蛋。
高娃,我好難過!宋巧人听見高娃的問話,她想出聲回答,卻發不出聲音,就連翻轉身子的力量都沒有,渾身虛軟無力像一攤爛泥般,她從不曾這麼無助過。修呢?他在哪里?
「小姐,小姐……」高娃連喊了幾聲,音量一次比一次大,並伸手去搖宋巧人的手臂,「哇!好燙!小姐,你醒醒啊!」
高娃加大手勁的搖她,眼見宋巧人仍然毫無動靜,她連忙拉開房門,大聲喊道︰「葉總管,不得了了!小姐不對勁啊!」
修為了水的話一整夜未曾合過眼,听見高娃的大聲呼喊,他不假思索拉開房門,神色慌張的沖到宋巧人的房間,一把推開站在門口神情緊張的高娃,沖到床邊,動作輕柔的將宋巧人擁入懷里,注意到她臉頰上異常的嫣紅,伸手去模她的額頭,發現她的肌膚熱得燙人。
他拍拍她的粉臉,輕聲喊道︰「巧人,醒醒,醒一醒啊!」但她依然雙目緊閉。
葉總管跟著匆忙進入房里,看見修的神情不若往常的沉穩,心知宋巧人對他的意義。「少爺,宋小姐好像發燒了,我馬上聯絡鄭醫生。」
「趕快去!」修粗啞的下命令。
「水……水……」若有似無的囈語從修的懷里傳出來,是宋巧人的聲音。
「拿水來,快點!」修急躁的大吼,佣人立刻倒了杯水遞給他。
修將杯緣靠近宋巧人的唇,緩緩的喂她,豈料她連張的力氣都沒有,水沿著她的嘴角滴在她如凝脂般玉潔的胸口。修仰頭喝了口水,親自用嘴哺進她嘴里,溫柔的動作讓眾人傻眼。
「你們看什麼看?去拿絲被和毯子來,快點!」修低聲一喝,所有人立刻做鳥獸散,分頭去進行他交代的事。
不一會兒,絲被、毯子、冰袋等東西全都送來了。
修將她摟進懷里汲取他的體熱,試圖讓她溫暖發汗,再用絲被蓋在兩人身上,一手抱虛弱的她,一手幫她拿著額上的冰袋,就連鄭醫生抵達也還維持同一個姿勢。
「她怎麼樣了?」修開口問鄭醫生,著急的口吻和鄭醫生神色自若的模樣成對比。
鄭醫生收起听診器,翻翻宋巧人的眼皮,看了窗戶大開的陽台一眼。
「她受了一夜的寒風,身體承受不住而感冒發燒。我先幫她打一劑退燒針,好好注意她,如果持續高燒不退,就得馬上送大醫院。這藥每隔四小時給她服用一次,若她持續昏迷最好喊醒她,別讓她睡太久,會燒傷腦子。」
說完,他將針扎進宋巧人的手臂;宋巧人嚶嚀一聲,不自覺地掙扎著,修連忙壓制住她。
「葉總管,送鄭醫生。」修對沉睡中的可人兒擰緊柳眉的模樣十分不舍,八成是鄭醫生的手勁太大,把她弄疼了。
「你們可以出去了。」修下令要女佣全部離開。
「少爺……我……要不要留下來……」高娃怯怯的問。來這里這麼久了,對于修冷然的目光,她還是不能習慣,老是會嚇得掌心冒汗。
「不用了。」修決定不假他人之手,親自照顧宋巧人。
等高娃離開房間後,修想讓宋巧人躺好,發現她的手緊緊抓住他的衣服,他本想拉開她的手,但她的囈語及蹙緊的柳眉讓他放棄這念頭。唉,他微嘆一口氣,小心的月兌下襯衫。
「……笑,我就不相信你不會笑……你笑起來像個孩子……」
宋巧人的囈語要是不仔細听絕對會忽略,但修卻听得一清二楚,他心中霎時浮現一股柔情。
這段時日的相處,她一點一滴的進駐他從未開啟的心里,並烙印下她的倩影。她就像只淘氣的小貓咪玩亂毛線球般,然後在主人憤怒之下,又適時顯露出柔順與嬌嗔,讓人舍不得斥責。難怪有人說女人是寵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