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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醫小小 第十六章

作者︰岑揚類別︰言情小說

這廂,余小小完全不知道自己無心的順口溜讓美少年糾結到幾乎吐血,此刻的她滿心思忖少年的咳癥從何而來、該如何對癥下藥。

一切正常,只是咳嗽、聲音變——「啊!」苦惱的小小左手握拳捶上右掌,恍然大悟。「都忘了你才十六歲。」

「什麼‘才’!」東方展言跳了起來。「是‘已經’!咳咳……我已經十六歲,按例律已經是成年的男人——咳!咳咳咳……」

「才剛開始變聲,算什麼男人。」嘖,不過是變聲,自己竟然——

唉。

「你——咳!咳咳咳……」他要是咳死在這里,一定是她害的!

余小小倒了杯茶,放在他面前的桌上。

「你若不想將來聲音男生女調或像現在這樣沙啞難听,這一年最好多喝點胖大海、金銀花或羅漢果泡的茶水,少吃點辣、少喝酒,最好再少說點話,免得傷喉嚨。」

東方展言一飲干杯,見她起身,想也不想便問︰「你要走了?」

「我沒那麼不識趣。」余小小笑彎了眼,饒富興味的視線來回梭巡兩人。「不打擾兩位談心,告辭。」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東方展言目送一身鮮艷的大理服飾、姿態瀟灑的背影離去,不自覺露出迷惘的神情,一種說不明的失落感削減了才被她激起的滿肚子火。

她的灑月兌更證實她對他沒有多余的心思,真的就只是她說的醫者父母、心。

怎麼著?她可以跟周屏幽坐在亭子里乘涼賞景、喝茶聊天,就不能跟他嗎!連一杯茶也喝不得是怎樣?非得他有病有痛她才願多留一會、多靠近他一點、多和他說些話是嗎!

「去他的醫者父母心!」可惡!

「展言?」

「我走了!」氣得炸毛的東方四少霍地拍桌走人。

「東方展言,」再喚的聲音里多了從未有過的嚴厲。

東方展言這才回神,驚訝地停下腳步,轉身便見她臉色冷若冰霜,與平日的端妍優雅回異。

周屏幽橫眉冷睇亭外的人,「你莫不是喜歡上小小了吧?」

「怎麼可能,我才不會喜歡上那個女人!」東方展言否認,沒注意到自己回答的嗓音忽然變得又尖又高。

「是麼?」周屏幽垂眸凝視手中瓷杯。「莫忘你今日所言。」

「我才——哎,不跟你說了,咳、咳……今天的茶不怎麼好,改日送你新的。」身影迅速消失,追人去也。

被留在亭中的周屏幽靜靜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半晌,嘆了口氣。

「多情自古傷別離,好夢由來最易醒,我真是……」

深怕追不到人,東方展言火速沖出州令府邸,左右梭巡只為找一道色彩斑斕的身影。眾里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屈在右側鎮門石獅後頭,不知在作啥。

「……」急慌的心緒忽然間消散無力,東方展言莫名有種想拿豆腐砸自己腦袋的荒謬沖動,轉身欲離,卻又不知怎地,回頭緩步接近她,蹲在她身邊。

「你蹲在這里做什麼?」

「看花。」余小小托起金銀相間的花朵,淡笑。「你怎麼出來了?怎麼不和屏幽多聊會兒?」

「不差一時。」

余小小側首想了下。「也對。你們兩家是世交,早就熟透了。」真是的,害她枉作好人。

「你……」「你」了半天也不知道要說什麼;東方展言干脆放棄,伸手托起另一朵。「不過是金銀花,有啥好看的?」

「正好讓你摘回去曬干泡茶。」

「就這樣?」東方展言不屑地收手。「金銀花的花苞曬干是可以入藥沒錯,現在開成這樣,頂多取花冠汆燙熱炒或煮湯。

余小小驚訝極了,忍不住轉頭送他一記「你不簡單」的目光。

「你真當我是不學無術的笨蛋嗎,」她一定是故意的,存心想氣死他。

「你真奇怪,東方展言。」余小小起身,彎腰拍了拍裙擺上的灰塵。

「我只是有點驚訝你知道,並沒有把你當笨蛋的意思。我什麼都沒想,你自己炸毛個什麼勁?」真奇怪。

不明白,也不想深思,余小小轉身走人。

東方展言立刻拔腿跟上。

州令府邸座落于金陵北大街,這條街上多是富貴人家宅邸,不若市集人來人往,此刻放眼望去,整條街上只有他們兩人。

「你跟著我干嘛?」

「誰跟了?」東方展言一哼,「這條路就你能走?」

也是。余小小沒有反駁,轉身繼續往回家的路上走,听見身後腳步聲又起,一時起了玩心,加快腳下步伐。

後頭的人也跟著大步流星。我沖!

這還不叫跟?余小小揚笑,忽然停步。

「嚇!」後頭忽然發出奇怪的聲響。

這家伙……差點顛僕在地的東方展言咬牙,怒瞪前方十步外的身影。

「你會不會走路引又走又停,也不怕跌倒。」真是!一邊抱怨,一邊拍去方才緊急止步時不慎沾上衣擺的泥塵。

抬頭,發現對方正看著自己,東方展言趕忙藏住狼狽,雙手反翦身後裝沒事。

余小小忍不住莞爾。

「你真不是普通愛面子。在別人面前裝模作樣真的那麼有趣嗎?」

「誰在裝——咳咳……」

「快回家泡茶喝吧,難得有一張好看的臉,總要配上相襯的好嗓音才叫相得益彰不是?」她勸。

東方展言花了好一會工夫才止住咳嗽,再抬頭,發現她人已經衣袂飄飄,走遠了。

他沒有再追上去。

或者該說,他沒有力氣、也沒有臉再追上去。

此刻,他是真真切切地明白了——余小小並不像其他姑娘會設法找理由接近他,或為了引他注意,假裝討厭他、對他的行事為人大肆批評。

是了,她或許也覺得他好看,但她不喜歡他;他許多作為惹她生氣,但也沒讓她因此討厭他——兩人之間,說不上是陌生人,但也不是朋友。

朋友……東方展言想起自己曾從她口中听見這兩個字,但那是為了阻止她娘拔刀砍他的權宜之計。

那晚幫他上藥療傷、方才為他看診叮囑,是因為她自許為大大,醫者父母心。

她對他,不刻意討好、不嬌柔造作,知他是東方展言,也只當他是東方展言。

她用平常心,甚至多了點無視的態度對他︰也用不多言、迅速離開的疏遠舉止一再告訴他——

道不同,不相為謀。

在她眼里,他不特別,也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