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兩日,對綠娥、翠眉等人而言,宛如度過了漫長的二年。
尤其當世子妃曾一度沒了呼吸時,更是把眾人都給嚇壞了,世子更是臉色劇變,抓著世子妃暴怒的吼著她,要她不淮死,吼著吼著,他哽咽的許諾她只要她活下來,以後他會帶著她去游遍天下、嘗盡美食。
然後世子妃竟再度恢復呼吸!
他們所有人幾乎不敢離開床榻一步,日夜不休的陪伴著世子妃度過這煎熬的兩日,守了兩天,看見世子妃因痛苦而扭曲的臉龐逐漸平靜下來,綠娥與翠眉相擁喜極而泣。
「熬過來了、世子妃熬過來了!」
這期間鐘日章一直陪伴在梁宛兒身側,見她神色逐漸平緩,呼吸也平穩下來,不再申吟哀鳴,他僵硬緊繃的身子一松,重重的向椅背一靠,彷佛打了一場艱苦的仗,最後終于獲得了勝利,面露喜色,整個人放松下來。
秋麗見狀喜道︰「世子,奴婢這就去把這好消息稟告王妃。」
這兩天,王妃為了世子妃也是心急如焚,一天都要過來探望好幾次。
鐘日章擺擺手,道︰「快去吧,再派人去把饒太醫請來。」
春雅瞥見他臉上帶著倦容和疲憊,想到他身上的傷勢尚未痊愈,勸道︰「世子,您這兩天都沒好好歇息,如今世子妃看來已經沒事了,世子要不要先回去休息會兒。」
「等太醫來了之後再說。」他要親耳听見饒太醫說她已沒事,才能真正放心。
稍晚,饒太醫和祈王、祈王妃一塊過來。
經饒太醫診視後,宣布梁宛兒身上的毒已全部拔除。
鐘日章這才安下心,與父王和母妃敘了會兒話後,才在祈王妃的要求下,終于回寢屋休息。
注視著兒子離去的身影,祈王欣慰的對妻子說︰「經過這次的事,我看日章似乎懂事不少。」
「可不是,我就說宛兒是個有福氣的,雖然這次遭了苦難,但日後必定福澤綿延。」憂心了兩日,此刻見媳婦熬過來了,祈王妃也松了口氣,無須擔憂要怎麼向梁家交代了。
在祈王夫婦離去後,隔了一個多時辰,梁宛兒羽睫微微顫了顫,緩緩掀起眼皮,有些恍恍惚惚,覺得先前那陣折磨得她痛不欲生的疼痛,彷佛是一場惡夢。
「世子妃,您總算醒了,太好了、太好了,這兩天真是快把奴婢給嚇死了!」
翠眉見她張開了緊閉整整兩天兩夜的雙眼,驚喜得都要哭了。
就連素來嚴謹的綠娥也滿臉激動的望著她,見她張了張嘴,想開口說什麼,但那嗓子啞得厲害,綠娥連忙端杯水來,與翠眉一起扶她坐起身,喂她喝水。
梁宛兒十分口渴,因此喝得很急。
綠娥怕她嗆到,勸道︰「世子妃別急,慢慢喝,不夠還有。」
梁宛兒連飲下兩杯水,滋潤紆解干渴的咽喉後,望向綠娥翠眉兩人,神色茫然的詢問︰「我這是怎麼了?為什麼全身虛月兌乏力,又餓又渴?還有,我先前好像作了一場惡夢,夢里我全身疼得像被凌遲似的。」
翠眉為她解釋道︰「世子妃,那不是作夢,而是您中了毒。」
她驚愕不解,「好端端的,我怎麼會中毒?」
「是常夫人在她送來的那盆百合花里下了毒,您吸入過多的毒香,這才會中毒昏迷過去。」提起這事,翠眉一臉氣憤難平。「那常夫人心腸委實太惡毒,竟用這種陰損的方法來毒害世子妃您,若非饒太醫及時拿宮中的解毒丹來替您解毒,這會兒只怕……」翠眉不敢說下去,卻在心里恨極了常夫人,她不僅害了世子妃,也連累她和綠娥被世子責備。
聞言,梁宛兒一臉疑惑,「她怎麼在那花里下毒的?」
綠娥出聲為她說明,「那是一種十分罕見,且帶著毒性的香料,饒太醫說邊陲地區之人常利用那種毒香來滅殺蚊蟲,它的氣味近似百合花的香味,只要灑在蚊蟲出沒之處,蚊蟲吸食了那種毒香,便會不知不覺的死去,而它被偷偷下在那盆百合花的花瓣上,巧妙的混在花香中,故雖然劑量下得很重,卻難以察覺。」
當時她曾檢查過那盆百合花,卻因不知世上居然有這種毒香,故未曾發覺異狀,以致讓世子妃誤中了此毒。
「這無冤無仇的,常傲霜為何要下毒害我?」梁宛兒覺得莫名其妙,她先前經歷的那場劇痛,把她折磨得幾乎想死的心都有了。
若不是後來有人對她說了那些話,她幾乎熬不下去,思及此,她下意識的抬眸望了一眼寢房,卻沒見著想見的那個人,不禁有些失望,困惑的想著先前听到的那些話,究竟是她的錯覺,抑或是真實的?
翠眉答道︰「因為那支鳳釵讓她被世子罰閉門思過,故她對您懷恨于心,這才下毒想毒害您。」
得知竟是那支鳳釵惹來的禍事,梁宛兒覺得真是場無妄之災,她都把那鳳釵送給她了,她居然還加害于她,這也太沒道理了吧。
「她這麼做,難道就不怕別人懷疑到她頭上嗎?」梁宛兒覺得這常傲霜心腸雖歹毒,可手段卻也太拙劣了點,在她送的花里下毒,豈不是在告訴別人她就是凶手?
綠娥推測道︰「想必是這毒十分罕見,她才有恃無恐,可仍逃不過饒太醫的眼楮,這一查,便查出那百合花里摻了毒香的事。」
梁宛兒餓得頭昏眼花,沒力氣再去想這件事,吩咐翠眉為她準備吃食。
很快婢女便送來飯菜,她的力氣全在那場劇痛的折磨中耗光,故由翠眉一勺一勺喂著她吃粥,並邊告訴她在她昏迷時所發生的事。
「……世子非常生氣世子妃身邊竟沒半個人值夜,差點就命人將奴婢們拖下去重打一頓,幸好秋麗替咱們求情,世子才暫時饒過奴婢們,這往後世子妃可不能再不讓咱們排班值夜了,否則再要出什麼事,只怕世子要了奴婢們的命了。」
梁宛兒有些意外,沒想到鐘日章會因她中毒的事而責怪翠眉她們。
「這事原也怪不得你們,誰知道那百合花里會被人動了手腳,你們別擔心,這事我會跟世子說的,讓他別再怪罪你們。」這件事該追究的,是對她下毒的常傲霜才對。
「多謝世子妃,對了,在您昏迷這段時間,世子可急壞了,這兩日都是他親自守在您身邊,還對您許下不少承諾,只求您能撐過去呢。」翠眉接著將他說的那些話告訴她。
梁宛兒怔愣住了,原來先前那一聲聲叫她別死、不要死的聲音;那一句句將她從鬼門關前給拉了回來,給了她再活下去力量的話語,都不是她的幻覺,鐘日章真的在她耳邊說過那些話!
且依他那樣的性子,竟會在她身邊整整守了兩天!
她有些感動,思忖著他這莫非是……對她動了真感情?抑或是內疚,因為是他的側夫人對她下的毒?
坐在床榻上,見鐘日章來了半晌都悶不吭聲,梁宛兒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你怎麼了?嗓子啞了?」
鐘日章躊躇須臾才啟口問︰「你覺得怎麼樣?身子可還會疼?」
「好很多,也不太疼了。」睞他一眼,見他欲言又止,她看不下去的直接問道︰「你吞吞吐吐的,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說?」
鐘日章略略遲疑一瞬,才出聲,「是關于你中毒的事。」
「這事我已經听翠眉和綠娥說了。」
「你希望我怎麼處置傲霜?」
梁宛兒抬了抬眉,注視著他,「發生這種事,依王府規矩,該怎麼處置便怎麼處置。」她不覺得這事還需要再來問她,她痛得死去活來,險些就一命嗚呼,難道還要她寬宏大量的去原諒常傲霜嗎?
說完,瞟他一眼,她刻意看向侍立在他身後的秋麗問道︰「王府里發生這種事,通常該如何處置?」
秋麗有些顧忌的望向自家主子,遲疑著不知該不該老實回答她。
見狀,鐘日章接過話,答道︰「皇親宗室里若出了這種事,在稟明皇上後,一般皆會賜下白綾一條。」這是指有誥命在身的妻妾才需要如此,若只是一般的侍妾或是通房丫頭等,便無須上稟,自行處置即可。
常傲霜是他的側夫人,地位相當于側妃,因此被賜封為四品的誥命夫人。
梁宛兒愣了下才明白過來,這是要讓犯事之人自行了斷的意思,然而她從鐘日章的神情里,隱約看出了什麼,「你是不是不想懲罰常夫人?」
對于一個想害死她的人,她沒實在有多余的善心可以給對方,因此,見鐘日章似乎有意想包庇對方時,她心頭頓時覺得很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