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聲尖銳的叫聲劃破平靜,拓跋恪在眾人殷殷期盼中轉醒。
「公主,你終于醒了!」繭繭擔憂的表情頓時松懈不少。她真怕公主就這麼長睡不醒,到時她可不知該怎麼跟王交代才好。
「拓跋恪,你覺得怎麼樣?身體有沒有什麼地方不適?」拉維爾關心的湊上前問。
你……你們……不要過來。」拓跋恪緊張地縮到床的最里邊,猶如驚弓之鳥般的看著眾人。
「她怎麼了?怎麼好象很怕我們似的。」苑柔問出眾人深感不解的疑問。
「公主,你還好吧?」喀爾小心翼冀的問,就怕出言不慎嚇到緊張兮兮的拓跋恪。
「你們都走開,走開!」拓跋恪用被子遮住大半的臉,一手在空中揮舞著想要驅散眾人。
「公主,我是繭繭啊!你不認得我啦?」繭繭捉住她的手,眼淚已在眼眶中打轉。
「你走開!別踫我!」拓跋恪奮力甩開她的手,一把將她推倒地上。
「拓跋恪?」旭克圖試探性地小聲喚道。
這一聲呼喚引起拓跋恪的注意,她一只大眼好奇的盯著他,良久之後才撲入他懷里。
「旭克圖,我好怕,別離開我。」拓跋恪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硬是將拉維爾從床邊擠開。
「你總算認得我們了。」旭克圖寬慰地輕拍她的肩。
「不,我只認得你。」拓跋恪一臉茫然的著了看其它人,搖頭問道︰「他們是誰呀?」
「朗瑪,她怎麼回事?」旭克圖詢問正忙著在拓跋恪身上東模西看的女巫醫。
「腦子應該沒摔壞才是呀!」朗瑪嘴里喃喃地自問,又翻開她的眼皮瞧了瞧。「怎麼會只識得你一個人呢?」她大惑不解地又在拓跋恪身上模索了好一陣子。
「喂!你這老太婆,不要一直亂模我啦!」拓跋恪毫不客氣地抽回手,兀自依偎在旭克圖的懷中。
「拓跋恪,你知道自己是誰嗎?」此時拉維爾根本沒空理會心中因他們兩人親密舉止所引發的不悅。
「廢話,我是拓跋恪啊!」她不屑地回答拉維爾愚蠢的問題。
「那你的身分呢?你該不會也忘了吧?」喀爾接著問。
「身分?什麼身分?」拓跋恪左思右想了一會兒後搖頭。
「公主啊!你可是鮮卑族的公主。」喀爾焦急地把她的身分告訴她。
拓跋恪專注的听他說完,「想不到我還是個身分尊貫的公主呢!」「你……你真的都沒印象?」拉維爾似乎不太相信,眼神銳利得仿佛想將她看透。
「你真的忘了?」苑柔顯得十分同情她。
拓跋恪聳了聳肩,無奈地搖著頭。
「沒關系,你就安心待在這養病,等身上的傷好些後,再煩惱失憶的事。」喀爾這時也不好提起要將她送回鮮卑一事。
更何況人外表是好端端的,但腦子里的過往記憶可都空白著,他說什麼也沒臉向鮮卑王交代。
「我可以嗎?」拓跋恪的眼神緊盯著旭克圖問。
「當然可以,你好好的養病吧!」旭克圖不似以往的逃避,反倒給她好臉色看。
「旭克圖,你真好。」拓跋恪緊緊地摟著他的脖子,偎在他懷中撒嬌地說。
「旭克圖,你就好好照顧公主,我會吩咐其它人別來打擾公主靜養。」喀爾看得出拓跋恪即使失憶,仍對旭克圖難以忘懷,這顯而易見的感情讓他對先前拓跋恪的不是之處漸漸釋然。
反正他原就樂見兒子十方交好,更希望拉維爾和拓跋恪能一同嫁進札圖汗部來,正好趁著這個機會拉攏旭克圖和拓跋恪的感情。喀爾樂觀的看待此事。
「你們都先出去,剩下的全交給郎瑪和旭克圖就行了。」喀爾下達逐客令,將一堆無關緊要的人都給趕了出去。
「我也留下來幫忙。」拉維爾自告奮勇的表示。
「不用了。」喀爾趕忙推著她離去。要是讓這個蠻悍的公主留下來,他那個兒子肯定又會被牽著鼻子走。喀爾暗笑著自己的聰明。
「單于……」拉維爾很想抗議他的霸道,但仍舊被推離扣跋恪的營帳。
「這麼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喀爾對著守在帳外的守衛使了個眼色,「不準任何人打擾拓跋恪鮑主養病。」「我……」拉維爾著了著帳廉,不情願的踱著重重的腳步離開。
幸好還有一個郎瑪在里邊,不然可就白白便宜了拓跋恪。拉維爾嘴里絮絮叨叨地念著。
「公主。」奴奴站在營帳外等得都要打瞌睡,好不容易才看到主子回來,見她一直轉頭向後著,于是她頑皮的出聲人叫。
「死奴奴,你想嚇死我啊!」拉維爾撫著胸口輕拍,不忘斥責婢女。
「公主,你怎麼一直對著後頭口里念念有詞的?」奴奴倒了一杯茶水遞給坐下的拉維爾。
「你管得還真多。」拉維爾白了她一眼。
「人家這是關心你嘛!」奴奴沒大沒小的言行不是今天才有的事,是故她不等主子同意就大刺刺的坐了下來。
「說得好听。」拉維爾才不信她這般好心。「我看是想听消息吧。」最嘴碎的婢女非奴奴莫屬。
「怎麼樣?那個鮮卑公主沒事吧?」奴奴輕推下她的手問。
「沒事,怎麼會有事呢!」拉維爾酸不溜丟的說著。
「你好象不太高興見著她沒事,下午你不還替她擔心個半死,怎麼這會兒又說這話?」奴奴記得主子下午還關心地四處替拓跋恪求神問卜,怎麼現在她反倒一副巴不得拓跋恪還昏迷不醒的樣子。
「哼!」拉維爾一五一十的將剛才的情形說給奴奴听,就連她心中的懷疑都一並說出來。
「你說氣不氣人嘛!」拉維爾鼓著腮幫子氣憤不已,「她像是沒有骨頭似的,拼命往旭克圖的身上靠,那個二愣子居然也不推開,就這麼坐擁著送上門的軟玉溫香。」
「那你怎麼不開口說說他?」以她的性子應當是有話就說的,怎麼可能坐視不管?
「我……我也是在回來的路上才愈想愈覺得不對。」那時就算有氣也不好當面發作,讓人覺得她太小家子氣。
「公主,你真覺得她是裝的嗎?」奴奴不禁替主子擔優。好不容易公主總算打消了逃婚的念頭,也幸運的和旭克圖兩情相悅,偏偏有人存心搞破壞。
「誰教拓跋恪誰不好記得,偏就只記住旭克圖。」拉維爾認真的回想著方才發生的事。」而且她像是刻意的將我擠開,說話時有幾次眼神閃爍不定。」這些小動作都顯示她有鬼。
奴奴激動地跳起身,「那你得趕緊告訴他們啊!」「不,我倒要看看她想玩什麼把戲。」拉維爾不急著拆穿拓跋恪的假面具,想乘機觀察旭克圖對她的情意有多深。
「她還能玩什麼把戲,不過就是想搶走你的旭克圖罷了。」奴奴比她還要緊張。
「我當然知道。」「那你還任她胡來?」奴奴真不懂主子的心思。
「這樣才能知道旭克圖到底是不是我的。」她還有心情笑呢!
奴奴著著她的笑容百思不解,什麼叫這樣才能知道旭克圖到底是不是她的?」公主,你不怕被醋給淹沒嗎?」以她主子的醋勁看來,這是很有可能發生的。
「我也怕會這樣。」拉維爾挺有自知之明的。
「你好些了嗎?」旭克圖接過拓跋恪喝光的藥碗,遞了條帕子給她拭嘴。
此時偌大的營帳中只剩兩個人尷尬的對視,郎瑪早就借口一把老骨頭不堪煎熬而離去。
「嗯。」拓跋恪拭去唇角的藥漬,嬌羞地點點頭。
「那我先回去了,明天再過來看你。」旭克圖老早就想要月兌身,但礙于他是拓跋恪目前唯一信任的對象,而且他多少因御風的過失而心存愧疚,不敢隨意拋下她。
「你這麼快就要走啦?」她依依不舍地拉著他的衣角。
「明天我一早就來著你。」旭克圖臉上掛著和煦的笑,似是真心又似敷衍。
「真的?不可以黃牛喔!」拓跋恪勉強放他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