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回到檄羽閣後,程元秀還沒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衛旬一進門就將下人全部遣走。程元秀瞧他神秘兮兮的樣子,忍不住問︰「你有事要說嗎?」
衛旬不搭理她,將門關得嚴嚴實實,好像生怕別人闖進來似的。
程元秀更奇怪了,「你關門做什麼?」
衛旬還是不說話,轉身直接就把棉袍給月兌了。
程元秀見他轉眼間就月兌得只剩中衣,當即變了臉色,「你……你要干什麼?」
衛旬氣勢洶洶地朝她走過來。
程元秀立刻站起來,「現在還是白天,你……」話沒說完,就見衛旬在自己面前站定,抬起了兩條手臂,程元秀疑惑地看著他。
衛旬微微頷首,也不看她,「好好量,做得不合身我就讓你好看。」
程元秀想了想才反應過來,「你……是要讓我幫你做衣服嗎?」
衛旬瞥她一眼,別別扭扭地點頭,「嗯。」
程元秀低著頭將衛旬高舉的手臂給按了下來。
衛旬一怒,「你不做?」
程元秀抬起眼,顯得有些為難,「我……我不會。」
衛旬眉頭一展,疑惑道︰「不會?那些香囊、手帕都是怎麼做的?」
程元秀撿起被他扔在地上的棉袍,又伺候著他穿上,「我自小邊愛繡點東西,可衣服……
我大約知道怎麼制,可卻沒真的做過。」
衛旬倒不介意,「大約知道就行。」
程元秀見他執拗,只得說︰「那改日我尋些量衣的工具來。」
衛旬听了立刻道︰「一會兒我就給你弄來。」
程元秀略有些奇怪,「這麼急?」
衛旬把目光挪開,「當然急,你看我身上這件多舊。」
程元秀看了看他身上那件九成新的袍子,「可你……」
衛旬不自在地拂開她的手,轉到一旁去系鈕扣,「讓你做就做,羅嗦什麼。」
程元秀似乎猜到了點什麼,望著他的背影說︰「你把我叫回來就是為了這個?不過為什麼要說我眼疾復發了呢?這件事好不容易才遮過去?!」見衛旬不語,她忍不住繞到他的面前,微仰著頭瞧他,「相公,你……你是不是有什麼事?」
衛旬立刻說︰「我能有什麼事。」
程元秀歪歪頭,黑眸中似乎染了點笑意。他從昨天起就表現得很奇怪,再加上今天的事,程元秀也看出些蹊蹺了,難道他是嫉妒自己給別人繡東西,卻不給他繡嗎?這個想法令她詫異,但也有些開心,看向衛旬的眼神也情不自禁地變得明媚起來。
「看什麼看。」衛旬臭著臉從她面前走開,「衣服不能做,那就先把我的靴子和香囊修好。」
程元秀臉上的笑意未退,「爛成那樣恐怕不能好了,我再幫你做一個好嗎?」
衛旬唇角勾了勾,卻冷著嗓子,裝得勉為其難,「嗯,湊合吧。」
剛才的設想令程元秀的心里好像開了花兒,昨晚被打**的那點不快也消失了。
自那日後,程元秀就正式地開始「養眼」了。
衛旬聲稱她倒是沒有復發,只是最近太過勞累,所以眼楮不舒服。
大家都很擔心程元秀,每天都要來探望,可每天都被衛旬拒于門外。衛旬就像是保護小雞的老母雞似的,嚴禁杜絕程元秀再幫任何人刺繡、再出去亂逛,而自己也以照顧她為由暫時暫緩了馬場的生意,抽出了更多的時間在家守著程元秀。
「三爺,僖小姐又來了。」內室門外傳來頌安的通稟聲。
衛旬眼都沒抬,「就說三女乃女乃睡著,讓她回去吧。」
頌安領命而去。
正在「養病」的程元秀看了頌安的方向一眼,欲言又止地道︰「相公……」
衛旬到底要這麼守著她守到什麼時候?原先他早出晚歸,程元秀覺得被冷落,可如今他天天都在眼前,她也覺得別扭。最近衛旬雖然每日也會出門,但卻有大半的時間都在府中待著,而自己呢,名義上是在養病,其實是在為他趕制香囊、新靴和新衣服,可她最近也不知怎麼了,渾身懈怠憊懶,對刺繡都沒什麼興致。
衛旬敲了敲桌子,「快點繡。」
程元秀輕輕一嘆,忍不住道︰「再這麼悶在房中繡東西,我的眼楮就真要壞了。」
行啊,敢反抗了。不過衛旬就喜歡看她反抗,當即心情甚好地勾起她的下巴,湊過去對著眼楮端詳片刻,「水靈靈的,應該沒事。」話雖如此,但他還是取下了程元秀指間的繡針,「一會兒再繡,免得眼楮出問題了還要怪我。」可還沒等她松口氣,衛旬就已經傾身將她摟到自己的腿上坐著。
程元秀一驚,手中繡了一半的香囊也掉到地上。
衛旬摟緊她的腰,沉聲說︰「累了吧?我幫你松松筋骨。」
程元秀听出他話中的意思,耳根一熱,「不累,我再繡會。」
衛旬的大手已經開始解她的衣扣,聲音喑啞,「不,你累了。」
程元秀羞急地去擋他的大手,「我不……別、別弄了,現在還是白天啊。」可她擋住這里就護不住那里,雖然一直在抵抗,可衣衫還是一件接一件地被他月兌掉了,「相、相公。」轉眼間就剩下肚兜和褻褲,她真是有些急了,「衛旬!」
衛旬微彎腰,直接往她的胸前含去。程元秀驚呼一聲,卡在她腰間的手臂一松,她的上半身往後仰了仰,整個人都好像躺在了衛旬的懷中。
……
衛旬不明白,為什麼已經成親一段時日了,可他對程元秀的熱情竟會不減反增,他瘋狂地想要佔有她,這種令他的心隱隱疼痛。
這種感覺到底是什麼?
成親不出半年,衛家人對程元秀的態度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之前因為介意她的眼疾,衛康強烈反對衛旬娶她為妻,可現在得知她眼楮不舒服之後,反復提出要請與自己相熟的御醫來給她私下診治。可衛旬心里明白這只是自己不讓程元秀和大家親近的小伎倆而已,所以為免被發現,他只好提前結束程元秀的「養眼期」了,反正靴子、香囊、新衣服他都有了,而且她也答應以後做什麼東西都要先給他一份。
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程元秀雖然刺繡手藝不錯,但制衣卻……
程元秀有些尷尬地幫他把根本對不齊的衣襟攏好,又看了看棉袍下長短不一的衣擺,「你真的要穿這件衣服出門?」
成親時日不短,程元秀從他口中,或者衛康的咒罵聲中得知衛旬開設了一個馬場,她從沒有多問過什麼,下意識地覺得馬場就是他開著玩玩的,反正堂堂的侯府三爺也不會缺錢花。可就算是玩票性質的,他穿這件等同于殘次品的棉袍去馬場也難免會有些丟人。衛旬卻是毫不在意,「這衣服怎麼了?」
程元秀努力幫他拉正一高一低的衣領,「還是換一件吧。」
衛旬轉身朝衣鏡看去一眼,道︰「換什麼,挺好。」
衣鏡中的男子寬肩闊背、英氣逼人,壯如巨石般的身軀上套著一件藍色長袍,黑色的革帶裹住健腰,縫隙間拴著一枚玉佩、一個香囊。他側身而立,用手扯出革帶,用力地踩了踩腳下的黑靴,嗯,確實軟和,衛旬滿意地轉身,「就穿這個。」
程元秀見他穿戴著自己做的東西,心頭亦是暖暖的。
最近的衛旬變得可真奇怪,總逼自己給他做這做那,連寢衣、襯褲都要她親手做。可不知為什麼,他的態度明明那麼強硬,程元秀卻覺得心頭甜甜的,不知不覺中也和他的距離拉近不少,她甚至開始覺得衛旬也是在乎自己的,若不然他也不會穿著那麼難看的衣服出門。
程元秀情不自禁地模了模自己的肚子。她的月信已推遲了一個月,若是衛旬一直待她如此,再有了身孕,那真是沒有比這更幸福的事了。雖說程元秀只想做一個合格的妻子,但夫妻和順恩愛也是每一個女子夢寐以求的,不過她向來膽小謹慎,心中想著若是下個月月信還不來,那她就請郎中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