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山莊俊逸非凡的病主子,正懶懶地躺在床榻上,優雅地弓著一只長腿,搖著扇,帶笑地望著站在眼前的赫連千彤。
「別來無恙乎?」眸光掃向她那不點而朱、帶點微腫的唇,赫連麒唇角的笑便益發開懷。
「芽兒被抓了。」千彤微蹙著柳眉,雙手握拳握得死緊。「是上官雲干的!冬艷都已經死了,他為什麼還不放過芽兒?」
赫連麒好笑地看著她。「你確定是他不放過芽兒,而不是芽兒自願幫助這惡人而抱著特定目的進入閻家堡?」
他一言,讓她想起了那日在閻家堡見到朱芽兒在冬艷房里的鬼祟行徑,眉頭不由得蹙得更緊。
「你知道些什麼?」
「他們兩個根本就是一伙的。」語不驚人死不休,赫連麒淡淡地掃向一臉蒼白的千彤,她死命咬住唇,根本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唉,就說她苦命,就算換掉一張臉,也不能換掉她的命運。
性子天定,而性子又決定了命運,要翻盤,鐵定要改掉這性子,別無他法。
「你別胡說。」說什麼,她也無法相信芽兒和上官雲是一伙的。「上官雲曾經對她下過毒,她怎麼可能跟他聯手?」
「此一時彼一時,藏寶圖可是很誘人的,比起她那個已經死去的姐姐,要藏寶圖顯得實際多了,不是嗎?」扇子搖啊搖,他露出一朵極迷惑人心的笑意。「你也不必太傷心,她畢竟沒做對不起你的事,也不知道你還活著。
「…說到這兒,上官雲那家伙已經猜到冬艷沒死,他是故意把芽兒抓過去的,目的就是要引冬艷出來,因為只有冬艷最在乎芽兒,你若真那麼在意,就是掉走入家的陷阱里去了。」
千彤看著他。「那我該怎麼辦?難道就放著不管嗎?上官雲那人陰險毒辣,就算是同伙,沒了利用價值也會直接殺了,以除後患,我就是最好的例子了,不是嗎?我不能拿芽兒的命來賭。」
「當然不能不管,這可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我們得好好利用才行。」
「你的意思是…」
「時候到了。」赫連麒把折扇一收,下了榻,定定地站在她面前。「也該是收網的時候了,重點是…你準備好了嗎?」
男人的一雙美眸閃啊閃地,在她那鐵定被人吻過的唇辦上流連再三,也玩味再三。
「準備什麼?」千彤不由得後退了一步。
總是如此,這男人明明生得俊,嚴格說來他甚至比她還美,卻天生有一股君臨天下的氣勢,常常他靠近,就給她一種莫名的壓迫感,覺得危險又難測,下意識想離這男人遠些。
他不張狂,不跋扈,說話總是溫溫地,俊美的臉皮上也總是掛著一副迷死人又無害的笑,可偏偏讓她覺得他比那霸氣如王又總是掛著一副大冰臉的閻浩天還要可怕。
「你只要拿出那角藏寶圖,身份就曝光了。」他微笑的提醒,卻隨即眯著眼笑。「不過,也無妨了吧?不管你是誰,我們偉大的閻堡主都還是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了,不是嗎?」
聞言,千彤紅了臉,低下眸。「他不一定會知道,也不一定要知道。」
赫連麒點點頭,同意。「這倒是沒錯。冬艷在閻家堡是個罪人,千彤卻不是,可是你能確保一輩子都保住這個秘密嗎?如果有一天,閻家堡主發現了這個秘密,或許,他不會原諒你。」
「也許。」
「這樣也無妨?」
「是…我本來就沒期望過,他可以再愛我一次,現在的我,已經太過幸福了,不管以後怎麼樣,我已經很滿足。」千彤淡笑著,抬眸,無畏地看著他。「你答應過我一輩子都不說的,沒忘吧?」
「沒忘。」他赫連麒一向一言九鼎,不過,答應什麼都不說,可不代表什麼都下做,他在心底笑。
「所以,你永遠是我堂哥?」
「當然。」
「所以,要一輩子把我當妹妹護著?」
「當然。」他笑笑地答。
這是他一貫的君子表現。呵,這一次不知為何,總覺得說出這樣的話來,像是在簽一張賣身契…鐵定是他多疑了吧?最近和上官雲那老家伙在一起太久了,變得很疑神疑鬼。
她笑了,上前幾步,很輕很輕地抱住了他…
「謝謝你,堂哥,沒有你,就沒有我赫連千彤。」她對他是感恩的,無比的感恩,因為他赴湯蹈火救了她,還給了她一個新生命,讓她可以回到閻浩天的身邊,讓她可以守著他,讓她可以再一次被他愛著。
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恩典。
「你這樣…我會被打。」這句話,有點可笑,對一個真心感謝他的姑娘來說也挺無禮,可是卻發自他肺腑。
「什麼?」她仰起眸,一臉莫名。
「我說…你不可以愛上我,我會被打。」赫連麒故意把話說得更曖昧,笑望著突然出現在門邊、一臉鐵青的男人。
他的神經警戒著,本來想要擁住她的手還懸在半空中,猶豫著要不要抱住她回應她的盛情,然後再招來被毒打的惡運?
嘖嘖嘖,瞧瞧那男人的臉,就會知道什麼叫最毒男人心,什麼叫見色忘友和忘恩負義了。
終于,千彤意識到空氣中的一絲異樣感,順著赫連麒的視線往回看,看見了那尊像門神一樣霸氣的閻浩天。
「浩天?」她愣住了。不是說別跟來的嗎?他怎麼又出現在這里?「出了什麼事嗎?」
她擔憂的,是朱芽兒,渾然不知這男人眼底的怒氣和那詭譎的眼神所為何來。
「嗯,是天大的事。」閻浩天應著,眸卻狠狠地瞪了赫連麒一眼,然後才轉到她極其耐看的小臉上,朝她伸出手。「你先過來我這邊。」
她不疑有他,听話的走過去,正想問他究竟發生什麼天大的事時,一陣掌風便從她身旁掠過,往前直擊另一頭的赫連麒…
該死的…
沒打中!
「喂,不關我的事!」有人喊冤,卻唇角眉角眼角都是笑,左閃一下,右又得閃一下,閻家堡主的拳可不是好玩的,真要被打中,他好看的皮肉會破相不說,還得疼上十天半月的,他才不要咧。
該死!
閻浩天低咒數聲,接連又擊出數掌,簡直想掀了赫連山莊的屋頂,因為被打的那家伙像鬼一樣的飛檐走壁不說,還轉眼又不見身影…
再一次,他驚覺赫連麒的腳上功夫非凡人所有呵。
這家伙沒事裝病在家,都在練奇門武功嗎?總覺得數日不見,他的功夫路子又更上一層,跟鬼沒兩樣。
「別打了。」兩只細白的手伸過來緊緊握住了他的拳,千彤有些不安地望著他眼底的盛怒之火。「你為什麼要這樣?堂哥他哪里得罪你了?」
該不會…剛剛她和赫連麒所說的他都听見了吧?
她小心翼翼地瞅著他,像只受驚的小兔,佯裝著鎮定,手卻有點發抖。
他瞪著她,想吼人,到最後卻是長臂一伸,把她狠狠攬進懷…
「除了我,不準你再抱任何一個男人!」他惡狠狠地說。
嗄?
她沒听錯吧?
千彤眨眨眼,頓時松了好大一口氣…
原來,他是在氣這個?
原來,他什麼都沒听見?
鼻子酸了又酸,千彤將他抱緊再抱緊,就怕自己一松了心神便要哭出來。
「好…對不起…」她柔柔的跟他道歉,一聲又一聲。「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閻浩天將她摟得更深更緊,她那一次又一次的對不起,喊得他胸口又悶又疼,亂七八糟的情緒在他腦海里翻攪不休。
「別說了,你這個傻瓜。」他撫著她的發,憐惜又不舍。
她點點頭又搖搖頭。「你先答應我…不管我做錯什麼,你到最後的最後都一定要原諒我,好嗎?」
嘆口氣,他的長指勾起她紅著鼻頭的臉,看了她好久好久。
他能對她說不嗎?
這個傻瓜…
「我答應你。」
「真的?」她快哭出來了。
「嗯。只要你不再抱其它男人,永遠永遠只愛我一個。」這是他對她,最大最溫暖的包容。
他對她,不是只有在乎和很在乎而已,他愛上她了,就算他再不願意承認,他還是愛上這個赫連千彤了,不管她是誰。
剛剛她主動上前抱住赫連麒的那一幕,到此時此刻都還震懾著他的心魄,氣怒的妒火瞬間狂燒,這樣的感覺不是第一次,曾經,他以為冬艷背叛了她跟霍桑在一塊兒時,他的心也像方才一樣疼痛不已。
他知道,那是妒火。
因為愛,很愛,所以無法容忍對方可能不愛自己…
這麼愛,哪能說不?
這麼愛,就算說不,為難的也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