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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夫人升職記 第九章

作者︰橙意類別︰言情小說

第四章

從苗家離開後的當天晚上,南勛霖與忠叔一回到南家,即刻上老當家南庭仰的書房回稟此事。

一听忠叔提及苗家,南庭仰甚是驚喜,情緒激動。

「真有此事?!阿忠,你也真糊涂,怎能就這樣離開苗家,應該趕緊將他們一家人請過來。」

忠叔解釋道︰「有的有的,只是我說了老半天,那苗老爺還是不肯過來,只說他沒臉與老爺相認,苗夫人還紅了眼眶,我也就不好再繼續強人所難。」

南庭仰重重嘆氣。「這個旺善還真見外,想當初我跟他情同兄弟,兄弟有難自當伸手相助,他臉皮怎麼就這麼薄。」

「听說大伯與苗家有說定一樁婚事?」一旁的南勛霖突然插進話來。

南庭仰微怔,隨即點了點頭。「你不說,我差點都給忘了。沒錯,過去我跟旺善確實有提過此事,但是你大伯母卻……」

說及此,書房的門忽然被推開來,一道玄黑色的碩長身影走進來。

南庭仰一見是難得返家的兒子,不由得驚詫。「柏彥?」

稍早之前,等南勛霖與忠叔離開苗家,隨後不多時,南柏彥也從苗家離去,他先返回御史府,稍作梳洗之後,便乘著轎子回南家大宅。

正巧,他來的時機剛剛好,忠叔正在向他父親稟報苗家的事,而他也趁這個勢假裝不經意听見這些事。

「剛才忠叔說的那些話,我全听見了,原來這苗家與我南家頗有淵源,而那苗姑娘竟然還是我的未婚妻。」

南勛霖眼神古怪的瞅著他,戲謔地說︰「都已經過了十多年,哪能當真啊,即便對方肯,相信大伯母也不會允許。」

南氏大宅的內院主事者,便是南庭仰的妻子鄭氏。能夠持掌家大業大的南氏內宅,這個鄭氏可不是尋常的一般婦人。

鄭氏出身名門世家,為人精明利落,治下頗嚴,即便是妯娌,只要犯了她的戒,她照罰不誤,行事作風很是強悍。

這兩年來,鄭氏私下一直幫著南柏彥物色妻子人選,能夠被列入媳婦名冊的,不是京城中富賈之家的嫡千金,要不就是各家官千金。

不過,對于妻子的意願,南庭仰倒是不怎麼在意,畢竟在這個封建社會,女子再能干,最終仍是得听丈夫的話。

是以比起妻子,南庭仰倒是更在意兒子的想法。

「勛霖說得對,那都是過去的事了,你別放在心上。」

聞言,南柏彥頗不苟同的皺起眉頭。「爹,你這樣說可是有失厚道,如今苗家落魄,我們若是急著撇清這事,豈不是太過勢利?」

雖然清楚兒子的性子正直,可南庭仰到底也是個護短的,如今兒子貴為二品監察御史,而苗家又成了眼下這般……唉,不能說他勢利眼嫌棄苗家,而是事關南家顏面,怎樣都隨便不得。

「即便堂兄願意娶,恐怕那苗姑娘也不見得會願意嫁。」南勛霖幫著打圓場。

「此話怎講?」南庭仰不悅地追問。

「大伯有所不知,我今日與那苗姑娘一談,發現她可不是一般的女子,苗家如今可都是她在作主,就連李福壞了苗家藥膳生意一事的賠償,也都是由她出面與我相談。」

南柏彥面無表情瞟了堂弟一眼。這些事情,今日他隱身在簾後,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思及此,他不得不再次佩服那個姑娘的本事。

「如今苗家的藥膳生意是做不得了,所以我決定將藥膳方子轉讓給南記。」

記得當時,苗秀雨目光堅毅,聲音柔美而清亮,帶著不容他人質疑與反駁的威嚴,向南勛霖提出這個要求。

「如果估計沒錯的話,這帖獨門的藥膳方子,能為南記帶來極大的利益,相對地,南當家可得用我能滿意的條件來交換。」

腦中浮現苗秀雨與南勛霖談判時的神態,南柏彥有點失神,想起她籠罩著自信光芒的美眸,以及嘴角上揚的傲笑,心跳竟是微微亂了。

等到他回過神時,南勛霖也已一並將今日的事說罷,南庭仰邊听邊露出驚詫的表情。

「想不到旺善竟然生了這樣一個了不得的女兒。」南庭仰贊嘆道。

這件事情確實是南家對不住苗家,沒想到苗秀雨會想出這個法子,要求南家非得拿條件換取藥膳方子,這個方法除了扳回一城,也讓苗家的生活不再落入困境。

「大伯,我已經同意了苗姑娘開出的條件,也承諾會盡我所能接應苗家,大伯應該不會生氣吧?」南勛霖試探性地問道。

「不,你做得很好,怎麼說我都該幫苗家一把。」南庭仰贊許回道。

南柏彥不動聲色的端詳著堂弟,不明白他為何一直提及苗秀雨,莫非他也……

黑眸緩緩眯起,對于南勛霖可能對苗秀雨有特殊心思的猜測,南柏彥感到相當不悅。

南庭仰想了想,遂又吩咐下去,「阿忠,你去準備準備,明早跟我一起上苗家。」

「我這就去辦。」忠叔行了個禮便退下。

「大伯,依我看,這個苗秀雨雖是女子,卻是個可用之才,我想……」

「你想做什麼?」南柏彥語氣冷硬的打斷南勛霖。

南勛霖瞅他一眼,在他那雙泓深不見底的黑眸中,瞧見了怒氣。

南庭仰倒沒察覺他們倆之間的暗潮洶涌,自顧自地說道︰「听你這樣說,我也覺得這姑娘不簡單,不過還是等明日我親自見過,容後再談吧!」

「全听大伯的。」南勛霖頷首。

幾個人又談了一些正事,南柏彥與南勛霖才齊同離開書房。

在走向前院的曲廊上,兄弟兩人隔著半個人的距離,默不作聲地走了一會兒。

「堂兄對苗秀雨有什麼看法?」忽地,南勛霖停下腳步問道。

走在前方的英挺身影,絲毫沒停滯半步,徑自往前走。「那你對她又是什麼樣的心思?千方百計想將她弄進南家,你存的是什麼心?」

雖然是堂兄弟,可終究隔了一層,加上南柏彥心防本來就重,自然不會隨便向任何人透露心中所想。

南勛霖一笑,又起步跟上去。「原來堂兄都明白我的心思,真不愧是明察秋毫的御史大人。」

南柏彥斜睨那張戲謔的笑臉一眼,眸光稍寒。「少跟我耍嘴皮子,那個姑娘性子剛強,你可別隨便招惹。」

「堂兄……莫不是也對她有其他的心思?」南勛霖的口氣帶著濃濃的試探。

南柏彥淡淡瞥他一記,什麼話也沒說,直接轉向往東院的小徑,準備向居住在東院的鄭氏請安。

南勛霖只能目送他的背影,暗自玩味揣測。

一個月後。

苗秀雨身穿一襲淡青色的裙裳,外罩一件白色錕邊粉色團花的褙子,烏黑長發近半梳起,簡單簪著一根純銀嵌玉的簪子,一路走來娉娉裊裊。

除了與她交情較好的小陸之外,南記茶行的伙計們一看見她,全都挺直了腰,表情亦顯得僵硬。

其實這些人在半個月前,可都是很瞧不起這個新來乍到的女伙計,甚至還通合一氣地想整苗秀雨。

只可惜,前一世經歷過大風大浪,對付過不少商敵,早見識過無數卑鄙招數的苗秀雨,豈是這些人能動得了的?自然是被一一見招拆招,甚至反整回去。

是以今時今日,茶行里已經沒人敢小覷苗秀雨。

倒是年資尚淺的小陸,從一開始就對苗秀雨十分熱絡,因此兩人的交情還算不錯,至少私下都能聊上幾句。

瞧見苗秀雨手中提著一包以粗紙卷起的茶葉,粗紙外貼的紅紙清楚以黑色行書寫上「雲鼎」二字,小陸了悟的說道︰「你又準備上御史府送茶葉?」

那雲鼎茶可是南記茶行獨門出品,更被皇室選為御用茶,此後不對外兜售,除了南家人與宮中的皇親貴族之外,其他人就是捧上再多的銀子也喝不著。

苗秀雨牽了牽嘴角,秀氣的嬌容卻絲毫沒有笑意。

一個月前,南苗兩家終于相認,南老當家還親自上門探望,好不容易才說動了苗旺善,將苗家五口接到南家底下的一間空宅,還按照當初她與南勛霖談的條件,幫苗旺善在南家產業找了一份閑差,然後又讓她兩個弟妹能與南家的孩子一起上私塾讀書。

最後,南老當家更破例讓她這一介女流,進到南記茶行當差,那當時可是引來了許多閑言閑語。

大家都說苗家人是攀著了南家,倚仗著過去的那一點舊情,就貪得無饜的要求這兒、要求那兒。

為此,苗家二老可是難過得很,若不是有她開導,怕是苗旺善又會興起不告而別的念頭,帶著一家五口離開,此後又過上苦哈哈的窮日子。

思及此,苗秀雨對于南家多少是感激的,因此也就不計較南家人明明清楚她在藥材上的天賦,偏偏分配她在茶行工作的這點卑鄙心思。

說穿了,南家是在防她。

正因為清楚她有對藥材這方面的天分,因此在拉苗家一把的同時,南家也不得不提防養虎為患的可能性,生怕她若是進了藥行,會將南記藥行的其他工夫偷學走。

也罷!反正都死過一回,如今她也不想再鎮日與中藥為伍,換換跑道也是不錯的。

抱持著這樣的心態,她沒抗拒南家的安排,進到南記茶行工作,從最初辨識茶葉,以及煮茶的工夫等基礎從頭學起。

她學習力極強,似是嚇著了原本瞧不起她的那些掌櫃,結果後來掌櫃們開始故意不讓她學工夫,改讓她在店里幫忙招呼客人,要不就是讓她上熟客那兒送茶葉。

接著某一日,上御史府送茶葉的工作,就這麼莫名其妙的落在她頭上。

思緒轉動的當下,苗秀雨人已經出了茶行,走在前往御史府的路上。

驀地,她瞧見兩道眼熟的身影,轉進了另一條街,她怔了下,思緒一轉,當下就決定跟上去。

那兩人不正是她與南柏彥初次見面時,差一點撞上她的黑衣人嗎?

是的,她記性甚好,雖然還不到過目不忘的程度,但也差不多了。

出于一種多疑的直覺,她不假思索的用著不被發覺的速度,一路緊隨在那兩名黑衣人之後。

可苗秀雨並未發覺,在她身後另有一道身影不疾不徐地跟著。

她全神貫注地跟著那兩人,一路走走停停,那兩人疑心重,每隔一段路便會停步回身查看,幸好她舉動靈敏,總能提前察覺,趕緊混入人群中,不被發現。

就這樣躲躲藏藏的跟了一段路,她跟著那兩人繞過了熱鬧的市集,然後轉進一條紅巷,她小心翼翼的跟上前,躲在牆角一側,偷覷那兩人的行蹤。

原來紅巷的盡頭,竟是一處位置隱蔽的宅子,她看見其中一人拉起門環敲了兩長三短的聲響。

不多時,門內有人出來接應,那兩人甚是小心,在進屋之前還不忘回頭看看。

苗秀雨心下一驚,正想將半露在牆面外的身子縮回來,驀地,一只手臂飛快地將她拉進某人的胸懷里。

那當時,苗秀雨心髒幾乎都要跳上嗓子口,差一點就驚呼出聲。

她定下心神,抬起頭一看,整個人都傻了。

那人竟然是南柏彥。

他的俊臉隱隱散發著怒氣,黑眸正不悅地凝瞪著她,她被他的眸光盯得有幾分不自在,胸口莫名的滾燙。

自從開始負責上御史府送茶葉的工作後,幾乎每一次上御史府,她都會與他這個傳說中的大忙人踫個正著。

有時這位官威很大的御史大人,還會開口要求她為他煮上一壺茶後才準離開。

而每當她忙著烹茶時,他就待在一旁靜靜看著,偶爾被她瞪上幾眼,他也不以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