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
坪水鎮原本是個不大的鎮子,依山而建,傍水而生,但最近因為在朝中做官的風轍告老還鄉而熱鬧了起來。
身為曾經的翰林大學士以及太傅,如今女兒又被賜婚當朝冀王,他人才歸鄉,賜婚聖旨也追著下來,頓時成了居民茶余飯後的話題。
州府的官員鄉紳聞訊紛紛趕來祝賀,一時之間素來平靜的坪水鎮車馬往來如梭,與此同時各色禮品也涌入了風府。
另一頭龍安恪掐著時間,在婚禮前三天趕到了坪水鎮。
風雰的嫁衣是在京中就已經繡好了的,並不需要裁剪新做,至于其他的事情也沒什麼特別要她做的,她只需乖乖待著,準備出嫁。
當看到父親遞給自己的嫁妝單子時,風雰一下子就瞪圓了眼楮。
風家什麼家底她比自家老爹還要清楚,根本不可能給得出這一百三十六抬的嫁妝,就算是虛抬歐不可能,能湊足六十抬都算是往多了算的。
「爹,這是哪來的?」
風轍臉色帶了點尷尬,但更多的是驕傲和滿意,「那些都是王爺給你添置的。」
他對冀王這樣疼惜女兒的舉動非常滿意,雖然不舍得,也不想女兒嫁給他,嫁入皇家。但冀王對女兒的這份心他看到了,也覺得寬慰。
「原來是這樣……」
「雰兒。」
「爹?」
「這門親事雖然未能盡如人意,但好在冀王對你有心,為父也算是安下一半的心。」
風雰看著父親雪白的鬢角,一時紅了眼眶,「爹……」
「原本有些話是該你娘跟你說的,可她現在不在了,只能我對你說了。」
「爹請說。」
「這樁婚事乃是御賜,你這王妃的名分旁人奪不去,如果冀王待你好,你就與他好好過日子,如果不能始終如一,那你就自己好好過日子。」
「雰兒知道。」
風轍伸手模模女兒的頭,有些感概地道︰「你自幼性子堅毅,爹也不過是白囑咐一句,嫁了人性子要改改,就算改不了,多少也收斂些,跟王爺好好相處。」
「嗯。」
「爹真舍不得你嫁出去。」
「女兒也舍不得離開爹爹。」風雰一邊說一邊將頭倚在父親的肩頭。
風轍拍拍女兒的肩,「都要嫁人了,還跟個孩子似的。」
「在爹跟前我永遠是孩子。」
「是呀,你永遠是爹的小寶!原想著你能在我跟前待一輩子的,如今卻……」風轍說到這里不由得傷感。
冀王那個混蛋!雖然他知道心疼雰兒,給她添了許多私產當嫁妝,但是這依舊不能抹煞他搶了他寶貝女兒的事實。
只要一向到寶貝女兒要一腳踏進皇家那個凶險之地,忠君愛國一輩子的風轍就有揭竿而起的沖動。
他都帶著女兒要躲回老家了,冀王那混蛋竟然還追出京把他閨女給拐走了,明明小時候多伶俐乖巧的一個小皇子,結果卻越長越扭曲,一想到冀王如今那性子,他的心就忍不住滑到了苦水里,滿月復憂愁。
他的寶貝女兒啊……
「爹,有件事跟您說。」
「什麼事?」
「王爺說,日後如果我生下女兒,可以冠以‘風’姓,您高不高興啊?」
風轍驚訝莫名,一時間不知道該有什麼反應。
「爹?」
「冀王說的?」
「嗯。」
「他親口說的?」
「嗯。」
風轍臉上浮起歡喜,外孫女冠上「風」姓,那就是他風家有後了。
「到時候讓您外孫女給您招門女婿上門,風家就有後了。」
風轍高興地直點頭,又忍不住瞪了閨女一眼,「一個姑娘家說這些,沒羞沒臊。」
「難道您不高興嗎?」
「高興。」
「那不就結了,您高興就好。」
這邊風氏父女嫁前談心,那邊很快龍安恪就得到消息。
當听到屬下向自己報告那句「如果冀王待你好,你就與他好好過日子,如果不能始終如一,那你就自己好好過日子」時,他覺得自己終于能夠理解自己的準王妃為什麼會是那樣的性子了。「王妃那邊沒別的事吧?」
「沒有,一切如常。」
「小心保護,本王不希望王妃有任何意外。」
龍安恪站在窗前,看著天上暗淡的星光輕輕吐了口氣。
不把她真正娶進門,他就沒法放下心。
再過兩天,她就完全屬于他了,皇室宗牒上會有她的名字,從此她的名字就跟他掛在一處,百年之後她也會與他埋在一處。
「莫聲。」
「在。」
「你說本王如果現在去看王妃的話,是不是不太好?」
「王爺,婚禮在即。」
他忍不住嘆口氣,「還是不挑戰太傅的心髒了,雖然他這嫁前家訓實在是不給本王面子。」
莫聲重新隱回了暗處。
龍安恪在窗前吹著微熱的夜風,望著風府的方向站了一夜。
成親當日,風府內外張燈結彩,府外的嗩吶吹得熱鬧,來賀的賓客絡繹不絕,光是鞭炮就不知放了多少,一直放到龍安恪前來。
因為要在這里娶妻,所以他買了一處園子,充作暫時的新居,那處園子里風府並不遠,但他還是騎著馬,讓人抬著花轎繞城一圈去迎新娘,然後有騎馬繞城一圈回新居。
風雰一早起來便被斤重派來的宮中嬤嬤折騰,什麼沐浴包衣,什麼開臉上妝……總之,她餓著肚子被人折騰上了花轎,又忍饑挨餓地被一路抬回新居送進了洞房,一直坐到紅彤彤的喜帳之內,她都覺得自己整個人都還在飄。
好不真實,她就這樣嫁了,甚至沒有足夠的時間調適自己的心情,便略顯倉促地嫁給了龍安恪。
上驕前,爹的聲音有些哽咽,隔著蓋頭她都能想象得到他既欣慰又不舍的表情。
在風雰心神紛亂的時候,眼前驀地一亮,她錯愕地抬眼。
「怎麼是這種表情迎接本王?」帶著戲謔的熟悉聲音傳來。
風雰看到身著吉服,顯得俊美無比的龍安恪。
不等她開口說話,他手揮了揮手,屋子里伺候的人便都默默地退了出去。
屋子一清空,龍安恪便撩袍坐到了她身邊,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仔細端詳著她。
看著眼前這張宜嗔宜喜的臉,看著她按品級穿的喜服頭飾,這個樣子的她雍容華貴中,卻也透著一股恬靜淡然。
不過,粉敷得有點厚,遠不如她不是脂粉的模樣來得可口,更加不如當日那讓他經驗的桃花妝,這新娘喜妝實在是不怎麼合他的眼緣,這次宮中派來的嬤嬤太呆板了些。
「怎麼回來這麼快?」
龍安恪貝唇一笑,在她唇上啄了一口,道「這里本王最大,他們誰敢造次。」
風雰瞬間默然。
還真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他們若是在京中成婚,就算貴為王爺,也還是有不少人壓在他上頭的,敢鬧他洞房的肯定有不少人。
可惜,如今他在這坪水鎮真可謂是他說了算。
「餓了吧?」
風雰點頭,「很餓啊,有吃的?」
「有,當然有,不把你喂飽了,本王怎麼下口吃你。」
風雰被他這赤luoluo的暗示羞得玉面飛霞。
龍安恪卻是哈哈一笑,握住她的手,道︰「走,吃東西去。」
風雰這才發現在外間早就擺滿了一桌豐盛的酒席,絕對能讓她吃撐還有余。
「我先把妝卸了吧。」
龍安恪看看她的臉,痛快地點頭同意了,「來人,幫王妃卸妝。」
他的聲音不大,但門外立時有人應聲,很快便進來幾個侍女。
風雰在她們的幫助下很快卸掉了頭上繁重的首飾,順便更換了衣服,改穿了件大紅色的煙羅裙。
「這麼一看果然順眼多了。」龍安恪一邊說一邊順勢在她臉上親了兩口。
侍女們低著頭又退了出去,不敢多看一眼,多說一字。
沒有外人,他便不再守規矩,直接將人抱坐在自己膝頭,陪著她用膳。
風雰這頓飯吃得很鬧心,因為有一只不規矩到極點的手一直在她身上游移,還時不時撩撥點火,更過分的是他還涎著臉要她喂他吃,他那雙手完全用來對付她了。
「你就不能讓我好好吃頓飯嗎?」風雰真的有些惱了。
龍安恪語帶抱怨地道︰「我都三天沒踫你了。」
「咳……」
「喝水。」
風雰用力拍開他的手,朝他怒目而視。
龍安恪完全沒有理會,「快吃,別磨蹭。」
風雰忍不住深呼吸。
「吃啊,如果吃飽了——」
「我還沒吃多少呢。」
見某人已經毫無節操地用他那吃過東西的油膩嘴巴在她身上落印記,風雰直接拉起衣袖去擦那油漬,同時惱道︰「你再這樣,我真的生氣了。」
龍安恪意猶未盡地抬頭,略微哀怨地看她,「本王怎麼覺得你越來越凶了呢」
「你餓上一天再試試拿好脾氣跟我說話,」她頓了一下,繼續說︰「尤其還踫上一個像你這樣不懂體恤只會雪上加霜的人。」
龍安恪頭像,雖然沒人生氣也別具風情,但今兒是洞房花燭夜,他覺得自己還是遷就一下妻子比價哦好,這樣會兒她吃飽了才會繞過他吃,不過他的王妃似乎吃得太過細嚼慢咽了些,龍安恪慢慢危險地眯起了眼楮。
風雰端了碗湯正喝著,冷不防碗被人從手中奪去,然後整個人便被卷入了一個寬闊強壯又火燙的胸膛。
「你吃得也差不多了,該本王吃了。」
「我還沒吃飽啊……」餓得狠了,她不敢吃太快。
當被人放到大紅的喜床上時,風雰有些羞窘地別開眼,「才剛吃了東西,不好馬上就……」
龍安恪哪里顧得上其他,眼楮看著如玉女圭女圭般臥在大紅喜床上的心上人,只覺得血脈賁張,再也忍受不了這種強烈刺激。
他喉間發出一聲貪婪的吞咽,便撲向了那致命的誘惑。
這一夜喜帳之內被翻紅浪,一夜未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