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揚?你在發什麼愣啊?前邊的河水很清澈哦!我帶你去看看!」完全把司空君揚當成女人的紅淨悠,回身拉過了他便往前奔去。
由于成天留在家中大眼瞪小眼也頗無趣,而該收齊的證據,司空君揚也都打听得差不多了,因此他便接受了紅淨悠的提議,跟著她到城外欣賞風景。
這白陽縣,聞名的便是城外的一片好山好水,清幽翠綠,宛若畫中之景。
原本對于這般美景,司空君揚應該欣喜而心情愉悅,只是他的視線卻每每為那個靈巧的身影勾動。
看著在青綠野地上躍動的身影,紅淨悠那份開朗的感覺,遠比平時留在家中還要來得鮮明可人。
再加上因為認定他是「姊姊」,所以紅淨悠喚他的聲調不再生疏有禮,倒是滲入了些許妹妹向姊姊撒嬌的甜味。
盡避紅淨悠的用意是撒嬌,可偏偏他不是她的好姊妹,而是個正常的男人,所以這種軟甜甜的嗓音,實在是很容易勾動男人天性,讓他不由得想將她摟進懷里,狠狠勒緊她、把她抱得連骨頭都能磨出聲音來。
他是不是被這個小泵娘徹底地迷住了?
因為她動人的風采和嬌俏的模樣,以及聰明靈活的腦袋……
原本他一直對于感情采取退避而消極的態度,畢竟以他的身份,是絕不可能與任何女子成親的,但這回卻不得不破了例。
只不過先開口的,卻是紅淨悠這個姑娘家。
在听過她以軟女敕的聲調說著喜歡他的話語之後,他如何能夠保持原有的平靜心緒?
雖是當女人給養大、長大了又嫁入相府,注定一輩子該扮著女人過活,但他骨子里依然有著男人的想法,對于紅淨悠這樣可愛的小泵娘,他不是全然沒有感覺的。
她讓他動了想娶妻的念頭。
她讓從不怨恨這樣扮女人過活的他,頭一次有了不自由的感覺……
從前,看慣了世俗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不論男女都給規範綁死一生的情景,他總覺得那很累人。
女人一輩子只能以夫君為天為地,男人則是一個勁兒地攢錢養活一家子……
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
這種日子看多了,教他感到索然無味,所以在嫁給開明的藍慕晨時,他也同時接受了條件——扮好他的宰相夫人。
因為在這之外,藍慕晨完全不管他,所以他盡可以放心游山玩水,不必顧家養孩子,更不用被迫娶個不愛的女人、成天朝夕相處。
他很樂意當個假女人,然後偶爾當個自由而優哉的男人。
原本應該是這樣的……
可這紅淨悠……或許,她就是他唯一抗拒不了的緣分。
所以他的想法漸漸地有了變化,覺得與紅淨悠成親似乎也不壞。
但這事卻是與他絕對無緣的……畢竟他可是「相府夫人」啊!哪有女人娶女人的道理?
要不是因為這樣,他也用不著矛盾至此了……
「君揚!」隨著高音,冰涼的河水貼上了司空君揚的臉龐。
原來紅淨悠瞧他被拉到河邊後,便愣愣地發起呆來,索性雙手掬了河水往他臉頰上拍了拍,想讓他提神、醒腦。
「涼不涼?很舒服吧?」紅淨悠露出了甜笑。
「嗯……」司空君揚看著紅淨悠貼近自己時的笑容,那柔女敕的肌膚令他有著片刻的失神。
干干淨淨,看起來白女敕女敕,就像成熟了的桃子,教他有些想低頭嘗嘗她的香味……
「我瞧你是悶壞了吧!」紅淨悠甩甩手,將剩余水珠揮開,然後坐到岸邊,開始月兌起鞋襪來。
「淨悠?」被她的舉動分了神,司空君揚微愣,瞬間竟不知該把視線往哪邊擺。
如果他真的是女人,紅淨悠這舉動自然沒什麼大礙,但是瞧著那雙白晰的小腿隨著紅淨悠卷褲管的動作而越露越多,讓司空君揚連忙轉過身去。
「怎麼了?難得有這麼清澈的河水,下水玩一玩嘛!」紅淨悠看司空君揚背對著自己,忍不住出聲招呼,「還是你在相府待慣了,覺得這樣子不合禮數?」
「沒這回事。」司空君揚側過臉瞟了紅淨悠一眼,視線卻是不由自主地往她一截白皙望去。
「那就下水泡泡腳,很舒服,很涼哦!我保證你的腿等一下就不酸不痛,精神百倍!」紅淨悠說著,人已踩進水中,孩子似地東跳西踩,笑音跟著四散。
只覺得煩惱盡散。
也罷!這煩人的問題就暫且擱旁邊去吧,反正說與不說,都有其解決之道。
跟著走近水邊,司空君揚彎身掬起了河水,那涼爽的感覺令人精神為之一振,彷佛要將煩憂盡數沖洗殆盡。
不過最令他眼楮一亮的,果然還是浸泡在透明河水之下的縴白luo足……
「怎麼了?我腳上有什麼嗎?」瞧司空君揚盯著自己的腳不放,紅淨悠忍不住納悶著走近他。
「我只是突然想到……你的腿都被我看光了,豈不是這輩子就只能嫁我?」
司空君揚可沒像紅淨悠那樣光著腳去踩水,這男人跟女人,骨架子究竟不同,讓紅淨悠瞧見他的身體,身份一定會先被拆穿。
可是,他就是忍不住想問問、探探她的心意。
即使他早已知曉,這個小泵娘已為他心動過,但是這跟完全接納他的異樣身份依然著著微妙的不同……
「你說反了吧?是我快要嫁給你了,所以腳讓你看見也沒關系才對。」紅淨悠忍不住迸出笑聲。
看來司空君揚今天不只是累了、一直發愣,說起話來也顛三倒四的。
「再說,我們都是姑娘家,別說腳了,就算是讓你看光了身子也沒什麼關系啊!」紅淨悠說罷,當真就起身褪了外衣,只穿著薄薄褻衣與小褲,便跳回河中開始泅水。
這一帶原本就少有人經過,她又時常在心情不好時,一個人溜到這兒來玩,對這附近熟得很,再加上今天有司空君揚陪伴,所以她才敢大著膽子下水玩。
只是她萬萬沒想到,這舉動換來的不是司空君揚的同歡,而是差點讓司空君揚血液逆流、直沖腦門。
因為她那身衣服根本沒什麼遮掩性,很容易春光外泄之外,一雙潔白雙腿和美背,更是看得他血脈僨張。
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看見這活色生香的景象,司空君揚真不知道該說是享受,還是折磨。
真要提規矩的話,他應該退到一百步之外,不可回頭盯著紅淨悠,可是……
就像紅淨悠剛才說的,他們都快要成夫妻了,誰看誰……其實都沒吃到虧,差別只在于他究竟想怎麼對待她。
不過,那些問題都是後話,重要的是現在在水里游得自在,活像尾美麗錦鯉,卻又讓他看得差點血氣上沖的紅淨悠……
再這麼放任她下去,他遲早會悶到內傷。
吃不能吃、踫不能踫,腦子還得煩一堆瑣事……
「君揚,姊今天真的很怪哪。」在水里玩了半天,見司空君揚依然站在水邊,紅淨悠又游了回來。「你怎麼一直盯著我,卻又像在想心事?到底有什麼事讓你煩心?」平時司空君揚總會與她聊天說地的,今天卻出奇地安靜。
「沒什麼。」這事能直說嗎?
撥了撥散落頰邊的長發,司空君揚眼神一轉,淡道︰「只是在想替你找婆家的事。」
其實要問他真心的話,此時他早已不想這麼做了。
雖然曾經言明在先,等白陽縣恢復安寧,他會以嫁妾的名義找個好人家把紅淨悠嫁出去,但在自己心意已明的情況下,要他這麼做,無疑是找自己的碴。
好伴,一生難得;好妻子更是一輩子都不一定踫得上一個。
他難得因緣際會地遇上紅淨悠,這個勾動他心弦的小泵娘。如果要他將之雙手奉送出去,他肯定會在背地里郁悶至老。
而且除了他不想把她嫁出去之外,在這其中還有個之前他沒發現的問題——
「說真的,淨悠,你到底想不想嫁?」依司空君揚看來,在遠離了城鎮之後,紅淨悠似乎比平時還要開朗,玩得更加開心,彷佛這不受拘束的天地才是她心所響往。
「倘若你也性好自由,我硬為你找了歸宿,反倒是限制了你吧?」就像他,明明偏愛自在的生活,卻硬是要扮成大姑娘,還得被這無謂的身份綁在相府里。
他分明是男人,卻無法一展長才、靠雙手打天下,就像有志不得伸的女人,嫁為人婦之後,什麼都要以夫為主。
正因為他早就嘗過這種不自在的滋味,所以更不希望紅淨悠與他落得一樣下埸……
「君揚,你是不是因為當宰相夫人要處處受限制,所以才這麼問我啊?」
雖然這話听起來,很像是司空君揚擔心日後為她找人嫁了後,對方會要她三從四德、相夫教子,關著她一輩子,可是她卻覺得,這比較像是司空君揚在感嘆自己的不自由。
藍慕晨雖是個無比開明的宰相,但世俗的規範總是壓得人喘不過氣。
司空君揚先是一愣,隨後才露出略顯感動,又同時夾雜著復雜喜悅的笑容。
紅淨悠果然聰明,一听就知道他在想什麼。
正因為她總是能夠如此輕易地傾听到他的內心,他才會如此舍不得她吧!
唉!再這樣下去可怎麼好?
原本他只是受她吸引,後來卻又變得有些喜歡上她,可現在……不只是情、不只是愛,他知道——
他這輩子真的放不開這個小泵娘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