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是笨蛋嗎,昨晚臨走前我分明有說要關好門窗,你居然還能感冒?」拿走童愷晴含在嘴里的體溫計,上面的紅針標指在三十八度七,夏楷瑞幽幽輕嘆著,「不對,我記得笨蛋不會感冒才對。」一定是比笨蛋更笨上一個層次的家伙,笨蛋之上的蠢蛋。
「誰笨蛋呀!」可惡,她不過是不知道自己發燒,導致在他面前昏倒,失去意識罷了。
受傷不用去學校不代表不用讀書,怕童愷晴跟不上進度,回去考試不及格,夏楷瑞一直有在教她功課。
這幾天陽台重新裝修好了,遮雨棚加蓋,也裝上了防風玻璃推門,沒有種花,他說怕她沒有愛心照顧不來,用以點綴的盆景植物是些假花假草。換上了木質地板,擺上設計獨特的雙人桌,他說方便她這種懶人可以一邊曬太陽一邊喝下午茶,還有效地利用空間裝上一個吊椅秋千。
裝修陽台是他的主意,也是他出的錢,全部過程由他和他朋友一手包辦,她完全不用出半分力氣。不過是搬走了那些破盆破罐,加蓋、整修了一些東西,她家陽台居然被他弄得好溫馨。
看著看著,好似心里某個角落被填上一股難以忽視的暖意,這間向來令她感到寂寞空曠的房子似乎也沒那麼討厭了。
她不會承認那是因為夏楷瑞,他對她太好,為她做得太多,而她,總是害怕著幸福短暫,想著從那份關懷中逃離,只挑走她想要的,然後漠視他的心意。
不過今天有點糗,昨晚睡相太差踢了被子,導致感冒了也不自知,今天起來頭有點沉沉的,以為最近生活太糜爛沒有放在心上,吃過午飯打算先用功讀書,然後纏著他陪她打電玩,直到晚上才放他離開,卻在解化學題的時候不小心昏倒了。
「誰發燒不知道還昏倒了,誰笨蛋。」楷瑞瑞邊說邊取來剛才翻找出來的感冒藥。幸好這小表沒那麼迷糊,知道要放些藥在家里,藥也沒過期。仔細看過上面寫著的服用量,拿出兩顆放在她掌心,「吃完今天就先睡下吧。」
「你呢,不會因為照顧我太無聊走掉吧?」
「你身體不舒服,我要走去哪里?」什麼因為照顧她太無聊走掉,完全沒那種後顧之憂,他能保證對待她,比親生父母對待自己生病的孩子還要有耐心。
「那你別走喔,我要睡了。」她身體不舒服的時候特別黏人,他是見識過的,比如有一回她經期來,在床上痛不欲生地翻滾,緊緊揪住他衣角的小手從開始到最後都沒有放開。
「好。」
閉上眼楮不到兩分鐘又睜開,她轉頭看向隨手拿了本書來翻的他,嘟嚷得好無辜,「我頭好痛……起來會好痛,睡下同樣好痛,好像有什麼一直在轟隆隆地響,好沉好沉。」
「那是感冒發燒的正常現象,快睡。」
「你陪我一起睡好不好?」
「童愷晴。」啪的一聲,手上那本書幾乎是用砸的被他拍在床頭櫃上,他笑得好有威脅意味、好猙獰,「病人就要有病人的樣子,乖乖閉上眼楮睡你的,別誘惑我。」
「你會跑掉,像我女乃女乃。小時候我很怕黑,女乃女乃連陪我五分鐘都沒有,為了看電視節目,看我閉上眼楮一直不動就出去了,那時候我都會怕得躲在被子里發抖,害怕有鬼來抓走我……」開始胡言亂語了。
很想很遺憾地告訴她,現在是大白天,外面風和日麗,很難有只鬼走出來被陽光曝曬得魂飛魄散。但他什麼都沒說就上了床,握住那只沒什麼力氣的小手把她拉進懷里。
睡場午覺也不錯,還有又軟又香的人肉抱枕,他不怕被傳染,大不了被傳染了,換她照顧他,順便大吃豆腐。
「嗚……」
如果不是抱枕動作太多,太愛往他身上磨蹭就更好了。之前在這張充滿年輕女孩氣息的雙人床上翻雲覆雨的記憶仍歷歷在目,已經有一段時日沒踫她了,他沒有把握疼愛她的時候能不能控制住力道不會傷害她,只好按住她,不讓她在自己身上繼續扭來扭去。
可是有人偏偏不知好歹,太眷戀他的體溫,感覺不夠過癮,直接伸手一顆接一顆解開他襯衫的鈕扣。
「你到底還要不要睡?」
「頭好疼,嗚嗚……」
真好的借口,他為她喝彩,一起別睡了。
她身上的傷都好得差不多了,等燒也退了,後天或者大後天就能正常回去上課,他也懶得跟她矯情客氣,動手去月兌那件可愛的蕾絲碎花睡裙,也任由她把他月兌光。怕壓傷她,他沒有選擇翻身上去掌控大權,而是讓她坐在自己身上。
「你確定嗎?」搞清楚,她只是意識模糊,他則是乘人之危,等玩瘋了、睡醒了,她又是一只管不住的大型野生貓科動物,朝他張牙舞爪。
「你忍得住嗎?」咬咬唇,她說的是這麼一句話。
「如果覺得難受就告訴我。」
……
等一切平復,連他都覺得自己玩得實在太盡興、太超過了,終于如願從身旁被累壞的小家伙嘴里听到她帶著哭聲與吸鼻聲的一句,「壞蛋、壞蛋,嗚……」
時間一天天過去,馬上就快到月底了,這也意味著跟童愷晴約定的期限即將到來。
那小表很享受有人陪、有人關懷、有人疼愛的日子嘛,不管是平時膩在一塊還是在床上,她從來不曾對他說過一句喜歡。他就等著看她能嘴硬到什麼程度,是不是打算眼睜睜看著他離開仍然能保持一臉無動于衷。
「阿瑞,外面有人找你。」
同僚在檔案室門外探頭進來,夏楷瑞不得不從檔案數據堆里抬頭。
「誰?」會是爸媽還是家里那兩個臭小表?不對,他都過了該讓家人擔心的年齡了,爸媽不可能會突然跑來探望他,那兩個半大不小的臭小孩更不可能體現兄友弟恭的情誼跑來送水、送便當一類的。
「是個年輕女孩子,在大門外蹲好久了,誰去找她搭話她都只用瞪的,誰也問不出什麼,也勸不動她。後來是局長從外面回來看見,過去跟她說話,她才心不甘、情不願地說出你的名字。」
那個年輕女孩除了童愷晴不作他想,他再也想不到能是別的誰。
手邊的資料勉強算是整理好放到一邊,夏楷瑞起身就要往外走,顯得很急躁。
「那女孩不會是你女朋友吧?局里的學姐、學妹要听見這個消息,估計都要傷心難過死了。不過那女孩看起來很不乖巧、很不好惹的樣子,你喜歡那種不太溫馴的類型?你喜歡的是她哪個地方?」
好尖銳吶,簡直一針見血。
「她還不是我女朋友,不過我希望她是。」至于喜歡她哪個地方,容他暫且保留。
大話誰不會說?被問「你喜歡你女朋友哪個地方」或「你覺得你老婆哪里好」的話,隨隨便便說一句「喜歡她溫柔體貼」或是「喜歡她美麗可人」就能敷衍過去。好听是好听,還能哄老婆、女朋友開心。
但如果拍馬屁對象換成童愷晴,她只會變成高傲孔雀,順便給你一個淺淺淡淡的鄙視眼神。她在該天真的地方沒有那麼天真,不會因為被夸一兩句漂亮就以為對方是好人。她呀,難伺候得很,卻也有自知之明。
「我們警局門口什麼時候多了塊望夫石?」真的是她。
童愷晴抱著書包倚著門柱蹲下,雖然絲毫不會妨礙到任何人進出辦公,但她這個模樣夠顯眼的了,特別像一只等著人來認領的可憐兮兮的小狽。
「楷瑞瑞!」她看起來有點生氣,瞅見他出來,馬上站起來,因為蹲太久腳有些麻,多虧他及時上前提供溫厚結實的胸膛讓她倚靠,否則她鐵定要跌個狗吃屎。
「我記得這個時間你該在學校。」
她那張課程表他能倒背如流,她今天上午十點上課,直到下午四點才下課,可是現在的標準時間是下午兩點十六分。
好想請問她有課不上,特地跑來他們警局門口當望夫石是想要干什麼?他又沒去遠征,不用這樣對他望眼欲穿,他會感到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