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葛勁騰帶著古靈兒，一路往「白狼寨」的方向前進。
由于他們離白狼山已有一段距離，倘若用走的，又得耗去不少時間，因此葛勁騰索性買了匹馬兒。
為了怕古靈兒再度開溜，讓他又必須到處去找人，因此他決定兩人共騎一馬，他可以就近「監視」她。
只不過，這麼一來，她溫軟的身軀就無可避免地與他親昵依偎，那讓葛勁騰不禁覺得共騎一馬實在是折磨自己的決定。
畢竟，懷中香軟的身子這般誘人，他得拼命保持理智的清醒，才不至于半途將她帶進最近的客棧房中，與她激情纏綿。
為了早點從這「折磨」中月兌離，葛勁騰快馬加鞭地趕路，再加上他選的馬兒是匹腳程快的良駒，他們在將近傍晚時，就已抵達了白狼山。
「就快到了，『白狼寨』就位在山頂。」
上山之後，葛勁騰刻意慢了下來，讓她能好好看一看這片屬于他的地方，而古靈兒果然也立刻睜著好奇的眼，四處張望。
過去十多年來，她可從沒有到過任何一個山寨，如今有「參觀」的機會，她當然要好好把握嘍！
進入「白狼寨」之後，葛勁騰摟著她下馬，而他們才剛走到大廳門口，一抹縴細的身影就出現在他們眼前。
「勁騰哥，我听說你回來了！」
這個滿心歡喜的女子，約莫十七歲，有著一張嬌艷的容顏，只不過，因為右腿微跛而拄了根拐杖，讓她的美多了一分缺憾。
一看見她出現，葛勁騰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那客氣疏離的態度和她的雀躍歡欣相去甚遠。
「葉姑娘。」他開口打了聲招呼。
「勁騰哥怎麼一直喊我『葉姑娘』？我都已經在『白狼寨』待了半年多了，勁騰哥實在不需要這麼生疏的。」
葛勁騰淡淡笑了笑，沒有開口答腔。
眼前這名女子叫做葉茹芸，原本是附近城鎮里的千金小姐，半年多前，她和她爹娘一同出游，卻在荒郊野外踫上了一群窮凶惡極的寇匪。
當時，她爹娘已經慘遭殺害，而她差一點就要遭到那群人的玷污，幸好他和一些手下正要返回「白狼山」，途中撞見了這一幕，立刻前去搭救。
想不到，由于當時的情況混亂，他一名手下的馬兒失控地往她沖撞而去，竟將她撞得重傷昏迷。
事後，他請了大夫來替她療傷，可那名大夫卻說，她的腿骨被馬兒踩碎，雖然不是沒有復原的機會，但是可能得花上一年以上的時間，才能恢復到她能夠正常行走的程度。
對于她的腿傷，葛勁騰的心里充滿愧疚，畢竟是他手下的馬兒失控撞傷了她，才會害她一個美麗的女子有了殘缺。
除此之外，一想到她爹娘在那場意外中不幸喪生了，她頓時失去了依靠，葛勁騰就不忍心立刻要她離開。
于是，他將她收留在「白狼寨」中，持續請大夫來幫她治療腿傷，至少得等到她復原之後，才能去投靠其它親戚。
這些日子以來，對于葉茹芸向他投來的愛慕眼神，葛勁騰不是沒有察覺，只不過他對她沒有半點心動的感覺，頂多只能將她當成妹妹一般的照顧。
他刻意保持生疏客套的態度，也是希望她能早一點認清事實。
葉茹芸當然感覺得出來葛勁騰並沒有愛上她，但是她並不氣餒，更不願意輕易地放棄，畢竟，他是這麼一個偉岸不凡的男子，讓她深深地心動。
論容貌，她自認夠艷、夠美，絕對配得上葛勁騰，她相信只要自己加把勁，再加上近水樓台、日久生情，她一定能夠擄獲他的心！
「勁騰哥，我這兩天——咦？這位姑娘是……」葉茹芸好奇地問，她直到現在才發現跟在葛勁騰身後的古靈兒。
「她呀，她是我『逮』回來的女人，叫古靈兒。」一提到古靈兒，葛勁騰的俊臉就不自覺地多了幾分溫柔的笑意。
「啊？」葉茹芸愣了愣。
逮回來？難道這古靈兒犯了什麼過錯，被勁騰哥抓回來嗎？
葉茹芸不動聲色地打量她，而那張嬌俏甜美的臉蛋，立刻讓葉茹芸的心里敲響警鐘，尤其他們兩個人一塊兒回來，勁騰哥既沒抓住她，也沒綁著她，根本一點兒也不像是對待什麼被「逮」回來的女人呀！
到底他們之間是什麼關系？如果勁騰哥喜歡這個女人，那該怎麼辦？她可一點兒也不想要退讓呀！
不行！她一定要給這女人一個下馬威才行！
「我知道了！先前勁騰哥憐惜我，怕我的腿行動不太方便，所以說要幫我找個丫鬟，一定就是這個姑娘了吧？」
當丫鬟？
古靈兒愣了愣，想到葛勁騰確實曾說過要她到「白狼寨」來當丫鬟，難道就是要她服侍這個女人？
基于女人的直覺，她幾乎可以確定眼前這位葉姑娘是喜歡葛勁騰的，那麼葛勁騰對葉姑娘呢？
他會憐惜她、想要找個丫鬟來服侍她，應該也是對她有情意的吧？
這個念頭一閃過腦海，古靈兒的胸口就橫亙著一股抑郁之氣，一顆芳心也悄然跌至谷底。
既然他們郎有情、妹有意，那她豈不是多余可笑的存在？
一種受傷的感覺，重重地劃過古靈兒的心頭。
原來，這一路上親昵曖昧的氣氛，都只是她的錯覺。
原來，先前他們這段日子的相處，對他而言都沒有任何意義。
原來，只有她一個人傻傻地陷了進去，以為他也喜歡上了她，一顆芳心還暗自竊喜。
原來，全都是她想得太多、想得太美……
一陣酸澀的感覺沖上眼眶，她咬了咬牙，不許自己的情緒在這時候失控，更不許自己掉下眼淚，否則她豈不是真的成了他們眼中的大笑話？
她雖然什麼話也沒說，但是一旁的葛勁騰彷佛能察覺她的情緒似的，連忙想要解釋清楚。
「不，葉姑娘——」
「好！」古靈兒突然打斷了他的話，有些自暴自棄地說道︰「我就當葉姑娘的丫鬟！放心，我知道你帶我回來就是要我當丫鬟，也知道我先前那樣惡整你確實不對，所以我會安安分分地當葉姑娘的丫鬟。」
听了她沖動的回答，葛勁騰的濃眉立刻皺了起來。
雖然他曾說過要把她逮回來當丫鬟，但他心中已經改變了主意，他不要她當什麼丫鬟，他要她當他的女人、他的妻子、他的「壓寨夫人」！
就在葛勁騰打算當面把話說清楚的時候，一名手下急匆匆地跑了過來。
「頭兒！您總算回來了！」
「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秦嬸的兒子武雄今天一早到山下城里去，結果跟官府的人起了沖突，不僅被打得鼻青臉腫，還被抓走了。」
「什麼？！有這種事？」葛勁騰聞言震怒。
那秦嬸是「白狼寨」中的廚娘，待他極好，對他而言就像家人一樣親切，而武雄因為年紀尚輕，性情的確急躁了一些，但也不可能會主動挑釁別人，一定是被刻意找麻煩了。
「若不是頭兒說不能擅自動手，我們早就沖進官府去討回公道了！這會兒秦嬸正哭個不停，急著要頭兒幫忙呢！」
「好，我知道了。」
葛勁騰轉頭望著古靈兒，說道︰「我有點急事必須立刻去處理，去去就回來，應該不會耽擱太久時間的。」
古靈兒點了點頭，雖然自己的心情極度惡劣，但是她听得出來事情緊急，他確實是該立刻去救人。
「快去吧，快把人平安救回來。」
「嗯。」
葛勁騰點了點頭之後，轉身大步離開，完全沒有多看葉茹芸一眼，而那讓葉茹芸心中氣惱不已，對古靈兒更加看不順眼了。
她走到古靈兒的面前，用著趾高氣昂的語氣說道︰「既然你是丫鬟，從今以後，凡事都得听我的吩咐去做，知道嗎？」
古靈兒詫異地一愣，沒想到葛勁騰前腳才一離開，葉茹芸原先溫柔婉約的神情就瞬間消失了。
當她看見葉茹芸那雙充滿敵意的眼神，一顆心不由得往下一沉，忽然覺得自己未來的日子恐怕不會太好過了……
雖然早就有心理準備，她這個丫鬟不會當得太輕松愉快，但古靈兒怎麼也想不到會這麼悲慘。
此刻，她的身旁擱了一桶清水，手中拿了一大條抹布，整個人跪趴在長長的回廊上擦拭地面。
「嗚……我怎麼這麼命苦。」古靈兒苦著一張俏臉。
哼，沒想到那個葉茹芸人美心地卻不美，完全沒給她半點好臉色就算了，還要她做這種粗活。
可惡的葛勁騰！這全都要怪他！到現在還不見人影，都已經天黑了，他究竟什麼時候才要回來？
不過，話說回來，就算葛勁騰真的回來了，又有什麼用？
他是要她當葉茹芸丫鬟的，見了她依照葉茹芸的吩咐做事，大概也只會認為她是在做丫鬟分內的工作吧！
「分內的工作……哼！最好當那女人的丫鬟，必須擦一整條回廊的地板啦！」她一邊咕噥著抱怨，一邊繼續擦地板。
她也曾想過要扔掉抹布和水桶，趁葛勁騰不在的時候逃之夭夭，但又想到是她自己親口答應要當葉茹芸的丫鬟的。
若是她真的就這麼跑了，豈不是變成言而無信的人嗎？她可不想讓古勁騰認為她是那樣的女人！
賭著一口氣，她咬牙留了下來，將地板當成葛勁騰和葉茹芸的臉，狠狠地擦、用力地擦！
由于她擦得太專心了，因此完全沒發現一抹身影快步走來，並且在看見她的時候，錯愕地停下腳步。
葛勁騰盯著回廊上的人兒，完全沒想到會看見這一幕。
他剛才率領幾名手下，悄悄潛入官府，順利救回了武雄，並前去安撫了一下秦嬸的情緒之後，就立刻趕過來要找她，想不到，她竟然在這里擦地板？這工作不是應該由其它僕役來做嗎？
「你在做什麼？」他嗓音低啞地問。
古靈兒正在心里喃喃數落著葛勁騰的不是，冷不防听見他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害她嚇了一大跳。
她猛地轉身，手肘不小心撞倒了一旁的水桶，里頭的水濺了她一身，讓她的衣裳頓時濕了大半。
「唉呀，糟糕！」
她懊惱地蹙起眉心，低頭查看自己的「災情」，而葛勁騰的視線也順著她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她上半身的衣裳被水浸濕了，不僅服順地緊貼在她的身上，勾勒出誘人的曲線，衣料還因此變得透明。
古靈兒沒察覺他的目光變得灼熱，沒好氣地抱怨了起來。
「都是你啦！悄悄站在後面又突然出聲，嚇了我一大跳。我正在擦地板，難道你看不出來嗎？」
她一邊說著，一邊打算彎身撿拾水桶，縴細的手臂卻被葛勁騰的大掌一握、一拉，整個人跌進了他的懷里。
他伸手抱住她的身軀，並沒有放開的打算。
古靈兒的俏臉一燙，被他摟在懷中，先前那些火熱纏綿的記憶瞬間回到腦子里，讓她的身子不禁微微發顫。
「別做這些事情了，這里自然會有其它人來收拾。」他說道。
「那……那我要做什麼？」
「你的衣裳濕了，難道不換下來嗎？」
「當然要啊！」
「那就走吧！」
葛勁騰說完後，大掌很自然地牽起她柔女敕的小手，拉著她一塊兒轉身離開了濕漉漉的回廊。
古靈兒被葛勁騰帶到一個寬敞雅致的大房間。一進門，她環顧四周，心底不禁浮上一抹困惑。
「這里……不是我的房間啊！」
剛才他根本還沒交代任何事情就匆匆離開，因此寨中的總管就依照她「丫鬟」的身分，分配了一個小小的房間給她。
「這里是我的寢房。」葛勁騰答道。
一听見這個答案，古靈兒的心跳不由得加快。
「你……你帶我到你的寢房做什麼？我得趕緊回房去換衣裳，然後繼續擦那些地板呀！」
「別再做那些活兒了，我根本沒打算讓你當丫鬟。」
「啊？可是葉姑娘……」
「我剛才已經吩咐手下，明天一早就另外到城里雇個丫鬟回來。」
古靈兒疑惑地望著他，問道︰「為什麼要另外找一個？你把我『逮』回來，不就是要我當丫鬟嗎？」
「那是之前，我早就改變主意了。」葛勁騰說著，一雙黑眸熠熠地望著她，那深邃的目光，讓她的雙頰不爭氣地燙紅。
「那……不當丫鬟，我要做什麼？」
他那宛如火焰一般熾熱專注的視線，害她不禁臉紅心跳，一絲期待也克制不住地浮上心頭。
「你自己不都說過了嗎？」
「說？我說了什麼？」古靈兒怔怔地反問。
在他的注視下，她的腦袋瓜嚴重失靈，實在無法思考太深奧的事情。
「你告訴過那個莊威虎啊！」葛勁騰很好心地給點提示。
她告訴莊威虎？她說了什麼？古靈兒愣愣地回想。
那個時候，她好像是說……
我是「白狼寨」的寨主夫人！
古靈兒驚訪地倒抽一口氣，一雙美眸不確定地望向葛勁騰。
他……他的意思是……是要她……
他要她當真正的寨主夫人？！
是嗎？真的是這樣嗎？會不會是她自作多情、會錯意了？
看出她眼底的驚訝與不確定，葛勁騰用著認真的語氣說道︰「我要你，靈兒，我要你當我的寨主夫人。」
听了他肯定的回答，古靈兒忽然有種想要狠狠掐自己臉頰一把的沖動，就怕自己是在作一場虛幻的美夢。
他真的要她當寨主夫人？她真的沒听錯？
「為什麼……你真的確定要我當寨主夫人？」她問。
「為什麼不？你美麗、善良、正直、勇敢，我再也找不到其它比你更好的女人了。」葛勁騰由衷地說道。
美麗、善良、正直、勇敢？這些稱贊讓古靈兒不禁臉紅。
「我哪有你說的那麼好？其實我行事沖動、莽撞，常常把事情給搞砸了，甚至有時還會惹禍上身。」
「沒關系，不管你惹了什麼天大的禍事，往後我都會保護你，幫你解決一切麻煩的。」葛勁騰承諾道。
看著他那認真的神情，古靈兒的心里涌上無限的感動。
「謝謝你。」
「只有『謝謝』兩個字而已嗎？」葛勁騰一臉不滿意地搖了搖頭。「我可沒那麼好打發。」
「那你想……你想怎麼樣嘛？」
「你這是在明知故問。」
他用熱烈的目光告訴她，他真正要的是什麼。
古靈兒俏臉的熱度又更升高了些，那滿臉緋紅的模樣看起來嬌媚動人，也讓葛勁騰再也忍不住地低頭吻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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