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靈兒沒有得到想知道的答案,不滿意地蹙了蹙眉心,索性直接把話挑明了問個清楚——
「你是葛寨主?」
「是又怎樣?」葛勁騰並不覺得有什麼好否認的。「上回的事情,我們之間還有筆帳要算呢!我問你,我們無冤無仇,那日你為何要暗算我?」
恩怨、賞罰分明是他的行事作風,那天他好心想要搭救,並不求任何回報,可是這女人不分青紅皂白就將他弄昏,還粗魯地讓他在地上拖行,最後甚至用樹葉「埋」住他,實在太惡劣了。
倘若她是誤認為他和那幾個yin賊是同一伙兒的,為求自保而下手,那他勉強可以原諒她,只不過,她至少得先解釋清楚為什麼那麼做,接著再向他好好地道個歉,這樣的要求並不為過吧?
听見葛勁騰這麼說,古靈兒不由得暗暗吞了口唾沬。
找她算帳?
听他這口氣,再看著他那橫眉豎目的神情,他的「算帳」法……該不是要將她大卸八塊泄恨吧?
一意識到自己緊張的情緒,古靈兒立刻昂起下巴,挺直了腰桿,重新揚振起自己的「氣勢」。
她絕對不能害怕惡勢力,這種惡人就是看準了弱者好欺,才會把對方吃得死死的,所以她絕不示弱!
「你身為一個無惡不作的山寨頭目,我給你一點教訓有什麼不對的?我沒把你扔給那其它幾個男人宰割已經很有良心了!」
「你……你這個該死的女人!」葛勁騰惱怒地低咒。
村長一听見村門外有些騷動,心想應該是恩人來了,便趕緊出來迎接,想不到卻看見他們兩人正劍拔弩張地彼此對峙,而古靈兒剛才的那一番話,更是讓村長傻眼不已。
「古姑娘,你誤會了……」
古靈兒一看見村長出來,立刻保護似地擋在老人家的面前,不讓他繼續往葛勁騰的方向走去。
「村長老伯,你不用怕,我會保護你們的!」
「不……這……」
古靈兒沒等村長說下去,又回頭瞪著葛勁騰,嚷道︰「告訴你,有本事就沖著我來吧!欺負這些無辜的村民,算什麼英雄好漢……不對,你根本就不是英雄好漢,而是恃強凌弱的土匪惡霸!」
「你說夠了沒有!」葛勁騰一臉的惱怒。
這女人到底在胡說八道什麼?真是莫名其妙!
古靈兒面對他的怒火,仍舊沒有半點退縮的打算。
「總之,你害慘了這些無辜可憐的村民,不僅燒了他們的家園,現在還厚顏無恥地要人家殺豬宰羊地款待你,我古靈兒就是看不慣,非要插手一管不可!」
一听見這番話,一旁的村長急得猛搖頭。
「哎呀!迸姑娘,你真的誤會了!事情不是這樣的……」
古靈兒完全沒將村長的否認當一回事,她只當村長是怕遭到葛勁騰的報復,所以才不敢把事實說出來。
「村長老伯,你別怕這個土匪惡棍,我會保護你的!」
「夠了!」葛勁騰咬牙切齒地低喝。
他已經受夠了這女人的胡說八道、扭曲是非,從沒有人像她一樣,擁有輕易將他惹怒的天分!
「我若真的想做些什麼,憑你有辦法阻止我嗎?」
「當然有!」
「是嗎?我倒要看看,你憑什麼這麼有自信?」葛勁騰說著,邁開步伐朝她走了過去。
古靈兒見狀,立刻拉著村長老伯退了好幾步。
以她的行動來看,似乎是怕了葛勁騰,但奇怪的是一一她的臉上竟看不出有任何一絲的惶恐不安。
葛勁騰眯起黑眸,一邊思忖著該怎麼處置她,一邊繼續往前走。
動手打女人不是他的作風,可是這個女人實在太過分了,他今天非得給她一點教訓不可!
眼看他像是正認真思索著什麼的時候,古靈兒乘機將早已藏在掌心的紅色藥丸一捏,迅雷不及掩耳地朝他扔去。
當葛勁騰瞥見她的動作時,一陣紅色煙霧已將他包圍起來,而古靈兒迅速拉著村長老伯往後退,避免殃及無辜。
「該死!這是什麼?」他低咒了聲。
一陣詭異的味道隨著煙霧傳來,但又和上回讓他昏迷的刺鼻氣味不同。
這次的氣味異常嗆辣,讓他的眼淚不受控制地流個不停,才一會兒功夫就已淚流滿面,讓他因此連視線都變得模糊了。
「混帳……你又做了什麼?」
不用猜,他也知道一定是那女人搞的鬼!難怪她剛才一副胸有成竹、有恃無恐的模樣,原來早就有準備!
混帳!混帳透頂!
「這個啊,我爹管它叫做『痛哭流涕丹』,用來對付你這種沒血沒淚的惡人,那是再適合不過了!你就趁這個機會,一邊痛哭流涕,一邊好好地懺悔自己過去所犯下的惡行吧!」
看著葛勁騰此刻的狼狽模樣,古靈兒差一點就忍不住拍手叫好。能夠像這樣狠狠地整治惡人,真是令人暢快極了!
「還有,這藥效雖然一盞茶的時間就會消退,但也只是『暫時』的消退而已,你必須每個月服下我爹的獨門特制解藥,否則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你的五贓六腑也會跟著逐漸腐爛、漬敗,到最後穿腸爛肚、七孔流血而亡!
我想你應該不會想要嘗嘗那樣的滋味吧?只要你承諾從此改過向善,不再為非作歹、恃強凌弱,我可以每個月給你解藥。」
古靈兒說了一長串她事先想好的謊言來恫嚇這男人。其實,這藥根本沒那麼恐怖,一盞茶的時間之後,藥效便會自然消退,完全不傷人體。不過,兵不厭詐,要對付這種窮凶惡極的寇匪,也只能想法子牽制
他的舉動了。
嘿嘿,她真是太聰明了!這一回,她絕對不會像以前一樣把事情搞砸了吧!
相對于古靈兒的開心,一旁的村長看起來像是快哭了。
「老天!迸姑娘,葛寨主是咱們的恩人啊!」村長急嚷道。
古靈兒一听,錯愕又不解地望著村長。
「嗄?他是你們的恩人?」
不會吧?一個山寨頭目怎麼可能會是這個村落的恩人?究竟是這位村長老伯說錯了,還是她听錯了?
「是啊,葛寨主真的是咱們村的大恩人,對咱們有著再造之恩哪!」
「再造之恩?會不會太夸張了?」古靈兒狐疑地挑起眉梢。
「唉,是真的啊!」村長看了葛勁騰的慘狀,為了解救恩人,只好老實地說道︰「先前我沒有把一切詳細告訴姑娘,那是葛寨主的吩咐,他怕那些貪官污吏認為咱們村落和『白狼寨』過從甚密,會給村民們惹上無窮的麻煩。」
「嗄?『白狼寨』?」古靈兒驚訝地瞪大了眼。「你是說……他是『白狼寨』的寨主——葛勁騰?」
白狼山距離黑龍山不算太遙遠,因此這些年來,她當然也听過很多關于「白狼寨」的事跡,知道他們雖是「山寨」,卻和一般的強盜土匪完全不同。
據她所知,「白狼寨」雖然是山寨,卻從創立之初就不曾干過任何傷天害理的勾當,不僅如此,還常逼迫貪官污吏交出平時搜刮來的不義之財,全數拿去救濟一些需要幫助的貧民。
過去她還曾悄悄在心中猜測「白狼寨」的寨主長得什麼模樣,在她的想象中,葛勁騰是個頂天立地、俊偉不凡的男子。
而現在……眼前這男人確實高大偉岸,但是……卻被她整慘了!
看著葛勁騰淚流不止的狼狽模樣,古靈兒尷尬地干笑兩聲。
「哈、哈!原來是『白狼寨』的葛寨主,早說嘛!」
「唉,我剛不都說了是誤會嗎?不過現在先別說這些,古姑娘,快點給葛寨主解藥吧!」村長催促道。
古靈兒一听,臉上的尷尬頓時又加深了幾分。
「呃……可是……我身上沒解藥耶……不過別擔心,剛才我說的那一大串都是胡謅的,只要等大約一盞茶之後,藥效就會完全退去,一點兒也不傷身的。」
爹所煉制的這些古怪藥丸,約莫一炷香到半個時辰左右就會自動解除癥狀了,因此都沒有解藥。
一听見沒有解藥,葛勁騰的怒火頓時又熾烈了好幾分。
「你這混帳女人!我要宰了你!」
一個淚流滿面的男人發出咬牙切齒的怒吼,那模樣看來有點驚悚嚇人。
古靈兒緊張地吞了口唾沫,心情有些不安。
想想她對他做的那些事情,確實是太過火了一點,但是……無論如何,她不想被他在一氣之下大卸八塊呀!
他的個頭那麼大,肯定一掌就能送她去見閻王爺了!
「呃……那個……那個……既然這里已經沒我的事兒了,那我……我就先走一步了……」
「站住!你別溜!」葛勁騰怒吼。
別溜?開什麼玩笑?不溜的人是傻瓜!
古靈兒正想要腳底抹油、逃之夭夭,可是葛勁騰卻已齜牙咧嘴地朝她撲來,大有非逮住她不可的氣勢。
情急之下,她只好掏出一粒白色藥丸,使勁一捏,接著再朝他身上扔去。
霎時之間,一陣白色的煙霧彌漫,讓葛勁騰伸手不見五指。
「混帳!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非要把你逮住好好教訓不可!你听到了沒有?」他憤怒地咆哮。
嘖,他喊得那麼大聲,她又沒聾,當然听見了!
古靈兒吐了吐舌,趁著葛勁騰搞不清楚東南西北的時候,迅速開溜了。
這陣濃密的煙霧過了一盞茶的時間才消散,而在這段期間,仍持續不斷飆淚的葛勁騰一會兒撞到樹,一會兒撞到牆,情況有點淒慘。
好不容易等到煙霧散去、眼淚止住,他早已氣得七竅生煙!
「混帳女人!我非要宰了她不可!」
一旁的村長滿臉尷尬,萬分同情地看著一臉慘狀的葛勁騰。
他的心里雖然也認為古靈兒做得實在太過火了些,但是想了想之後,還是忍不住幫她說說好話。
「其實……古姑娘是個善良的好姑娘。」
「善良的好姑娘?!」
葛勁騰輕嗤了聲,完全無法接受這個說法。
在他的眼里,那女人簡直像個妖女一樣令人發指!
「是真的,古姑娘原本只是踫巧從咱們村落旁經過,她看見老夫在搬木柴,便熱心地上前來幫忙,不僅如此,
她還幫了村里很多人的忙,就連她的臉蛋、衣裳都弄髒了也不以為意。」
「是嗎?」
葛勁騰回想了一下,剛才她那張美麗的小臉確實沾染了一些髒污,頭發也顯得有些凌亂,原來,那是幫村民忙的時候弄髒、弄亂的。
「當然是啊,一個姑娘家如此樂于助人,真的很難能可貴。還有,剛才是我有所顧忌,沒有把話說清楚,才讓她誤會咱們村落飽受葛寨主的破壞與威脅。」村長連忙解釋清楚。
在他看來,葛寨主和古姑娘都是善良的好人,都幫了村落的忙,如果這兩個善良的好人為了他們而起沖突,那他們可就罪過了。
「哼!」葛勁騰臉色不善地哼了聲。
一想到古靈兒對他那些「無惡不作」、「恃強凌弱」的指控,一把怒火就在他的胸中狂燒。
「其實,古姑娘明明是一名弱女子,卻奮不顧身地想要保護我們這些與她素昧平生的村民們,真的是個難得一見的好姑娘啊!」村長由衷地贊美。
听了村長這番話之後,葛勁騰的怒火終于稍微消退了一些些。
一名女子肯為了陌生人這樣付出,確實相當可貴。倘若不是有著善良的心意和過人的勇氣,又怎麼能做到像她這樣?
這麼一想,他心中對她的評價立刻有了微妙的改變。
只不過,事情一碼歸一碼,她接二連三地惹火他、將他害得狼狽不堪,這筆帳,他還是非找她算清楚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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