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十天了,然而從DEAN心理諮商所狼狽逃離那一刻起,顧小竹腦海里卻總是不由自主地閃現關于辛以廷的一點一滴。
初次見面紅著鼻子也難掩俊秀無倫的面容,據理力爭時閃閃發光的黑眸,流瀉溫柔笑意如同春波蕩漾的纏綿神情……
然而,所有美好的過往卻都被一句,對不起,小竹,我現在真的抽不出時間攔腰截斷,于是記憶畫面一下子昏暗冰冷起來。潔白的醫院,慘白的燈光,以及女乃女乃僵硬的臉……
「小竹,你還好吧,臉色好差……」
龔寶寶擔心的聲音將顧小竹從記憶的泥淖里解救了出來,她揉了揉眉心,朝龔寶寶露出一個笑,「沒事,最近頸椎痛,睡眠不好。」
「也難怪了,你都好久沒去DEAN心理諮商所了。」龔齎寶一臉無辜地問「小竹,你不是說Dean超級神奇,為什麼又突然不去了啊?」
顧小竹睜眼說瞎話,肆意詆毀辛以廷,「我之前不是說那個Dean不肯拿真面目見人嗎?上次終于給我逮到了,實在太丑,我沒辦法接受,所以就不去了。」
「啊?那可是辛王子,怎麼可能……」龔寶寶突然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連忙捂住臉,用一雙小狽一樣的眼楮瞅住彼小竹。
顧小竹又驚訝又生氣,雙手抱拳,嚴肅地望住她,「龔寶寶,給你一次機會如實招來,你怎麼知道他是辛以廷?」
龔寶寶絕對是一個最爛的隊友,一見顧小竹發火,立刻一五一十全交代了,「就幾天前啦,我也不知道辛王子怎麼就找到了我,說跟你之前有些誤會,他非常非常喜歡和你在一起,希望我可以幫過小忙,敲敲邊鼓什麼的……」
「那個混蛋,到底想搞什麼鬼!」
九年過去了,她已經對他絕望,為什麼他又要來添亂,不肯放過她?
龔寶寶弱弱地替心愛的偶像申辯,「辛王子不是混蛋啦,他只是喜歡小竹,小竹你就給他一個機會嘛。」
「他喜歡我?那這九年他跑哪去了?」顧小竹冷笑。
「他說他九年前不是故意不告而別的,而是家里出了一件大事,沒來得及告別,現在他回來就是為了小竹你,時間會證明他的真心。」
顧小竹望著龔寶寶一本正經的包子臉,反問「這話你也信?」
「為什麼不相信?辛王子沒有理由騙我啊,九年前,他就對你情有獨鐘,現在九年過去了,他還對你念念不忘,我也想要這樣的感情……可是辛王子喜歡的不是我,是小竹,不然即使只有萬分之一的機會,我也會去爭取。
小竹,我知道你沒有忘記辛王子,不管怎麼樣,再給自己一次機會吧,如果看辛王子不順眼,也要和他接觸了才能狠狠地欺負他、報復他,一個人受悶氣是最傻的。」
顧小竹沉默好久,才開口,「寶寶,我第一次發現你有當說客的潛能。」
龔寶寶驕傲地挺起胸膛,「是啊,也不看我是誰。」
顧小竹笑,忽然覺得輕松許多。
是啊,她干嘛要一個人受悶氣、作惡夢,這些都是辛以廷這個混蛋造成的,她就要過去讓他按摩、讓他伺候,不管他搞什麼鬼,還不信能吃了她?
暖黃的小別墅,熟悉的前庭,這次迎接顧小竹的不再是應秋涵,而是辛以廷,穿著白色長袍,映得五官更加俊雅迷人。
「小竹,你終于來了。」
他微微笑,黑眸閃閃發亮,如同遠方的星辰。
「別叫那麼親熱。」顧小竹高傲冷艷地一甩頭,「我繳了年費,干嘛不來,白讓你賺錢,這種虧本事我是萬萬不肯干的。」
「是是,顧小姐,往這邊走。」
辛以廷從善如流地改了稱呼,只是他臉上那毫不克制的笑容,以及毫不避諱盯著她的眼神讓顧小竹看了十分不爽,「你能不能別看著我?」
「顧小姐說笑了,你是我的客人,不看著你我怎麼為你服務。」辛以廷微笑著伸出手,「跟以往一樣,顧小姐請上床。」
這個家伙的嘴上工夫九年過去了倒是不減一分,照樣堵得她胸悶氣短。恨恨地瞪了他一眼,顧小竹月兌了鞋子,默默地趴到床上躺好。
哼,讓他會說話,這會還不是得乖乖服務她!
「十幾天不見,顧小姐頸椎這邊的肌肉又硬得跟石頭一樣了,一定是沒好好休息,這樣可不行啊。」
伴隨著好听的聲音,彷佛有著魔力的手指在她的肩頭處揉壓。
分明是熟悉的動作,熟悉的場景,然而腦子里一旦意識到給她按摩的是叫「辛以廷」的人,這三個字就產生了可怕的效果,不知怎的,顧小竹忽然渾身不自在起來,空氣的溫度好像一下子升高了好幾度,熱得她有點浮躁不安。
當辛以廷的手指沿著腰椎一路向下,踫到敏感的尾椎的時候,她競然克制不住,叫了出來,「別,在上面就行了。」 即使強作鎮定,那緊張的聲音也透露了她的失措。
辛以廷停止了動作,無辜地反問「可是以往我們都……」
顧小竹有點惱羞成怒,「我說不要就不要!」
「行,客戶是上帝,你說了算。」
辛以廷望著在散亂黑發中露出的粉紅耳朵,心忽然微微一顫,一時情迷,俯身在顧小竹如同貝殼一樣的耳朵上印下了一吻,又長又緩慢。
世界瞬間彷佛靜止了。顧小竹听得到自己劇烈的心跳聲,撲通、撲通……幾乎要從喉嚨跳出來,那溫軟的觸感奇異地挑動了她敏感的神經,雞皮疙瘩全部都起來了。
天,辛以廷在親她,辛以廷怎麼可以親她!
她慢動作地回過頭,然後視線里就出現了一張放大的俊臉,俊臉食髓知味地舌忝舌忝嘴巴,笑得十分欠扁,「小竹,你好可愛。」
顧小竹氣急,下意識地揮出了拳頭,辛以廷輕松躲過,「別啊,小竹,我親你是因為喜歡你,你太可愛了,不是故意要輕薄你的,你別生氣啊!」
顧小竹哪里听得進去,左右開弓,可偏偏一拳也打不到辛以廷,而這個家伙臉上還掛著十分得意的笑容。她越想越生氣、越想越委屈,喉嚨里開始呼嚕呼嚕地冒酸氣,止也止不住,于是眼圈紅了,眼淚一顆連著一顆掉。
「你最討厭……為什麼總要欺負我招惹我……我現在好不容易過上平靜的日子,你能不能放過我啊……」
辛以廷最怕女人哭了,更何況這個女人還是他喜歡的女人,一見那晶瑩的淚珠,一顆心瞬間就慌了,「喂,你別哭,是我錯了,好不好……」
「當然是你錯!」顧小竹抬起手,用力地朝著辛以廷的左臉打了過去,他這次竟然不再躲。
「啪。」听到那清脆無比的聲音,她也嚇了一大跳,手掌隱隱發麻,而辛以廷的左臉瞬間就腫了,跟被蜜蜂叮咬了一般。
「我、我……」顧小竹張嘴想說不是故意的,然而她也死倔,低不下頭道歉。辛以廷對著鏡子看了看臉,這丫頭下手真狠,這手勁絕對不比容嬤嬤差,轉頭看顧小竹撲簌撲簌地掉著眼淚,顧不得自己的臉,抽了面紙遞給她,「是我不好,你打也打了、咬也咬了,能不能消消氣,听我說幾句話?」
顧小竹搶過面紙胡亂地抹眼淚,不吭聲。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來,坐下吧,我要說的是一個很長的故事。」
辛以廷拉著顧小竹坐在了床沿上,她低著頭沒有掙扎,乖乖地坐在了床沿上。
他看著她微微一笑,慢慢地說起了九年前他不告而別的始末。
顧小竹的眼淚不知不覺地止住了,她抬起一張淚痕縱橫的小臉,吃驚地望著辛以廷,「你說的都是真的?」
「你認為我會撒這種謊嗎?」辛以廷淡淡反問。
顧小竹沉默了,她知道辛以廷說的都是真話。在她瘋狂恨著辛以廷的九年里,他過得也並不容易。
「現在可以原諒我了嗎,小竹?」
辛以廷抬起顧小竹的下巴,迫著她與他對視。
顧小竹望著那雙漂亮的眼楮,輕輕地說「你不需要我的原諒。你有你的人生和無奈,只要問心無愧就好,關我什麼事呢?你當年不告訴我這件事讓我分擔,現在也大可不必告訴我。」
「小竹,你還是在生我的氣。」
辛以廷想親顧小竹的額頭,卻被她躲過了。
「我干嘛生氣?有什麼資格生氣?我又不是你的什麼人,即使我生氣跟你又有什麼關系……」
「我喜歡你!」
顧小竹猛地抬起頭,她恍惚地覺得自己出現了幻听,然而辛以廷並不給她思考的時間,一手扣住她的下巴,一手托住她的後腦杓,狠狠地親了下去。
這是一個極其激烈的吻。靈活的舌頭撬開她的嘴唇,長驅直入,一點都不憐惜地攻城略地。稚女敕的小舌節節敗退,又被他纏住一起共舞。
顧小竹十分憤怒,憤怒他的強迫,更憤怒自己情不自禁的投入。心一狠,貝齒幾乎就要咬到他的舌頭……
然而,腦海中閃過那流血的手臂和紅腫的左臉,便再也下不了嘴。于是,她節節敗退,任由辛以廷凶猛的攻勢將自己徹底虜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