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在大盛的幫助下,趙寧安打扮成士兵,趁著入夜後,小心翼翼甩開看守的士兵,潛入了封靳言的大帳里。
當封靳言看到趙寧安打扮成士兵闖進他帳里時,簡直震愕到不行,「寧安,你怎麼……」
趙寧安飛快投入他懷里,雖然說心頭氣他,但見到他仍是歡喜的。天啊,才一天不見,她就好想念他!
封靳言感受著她的擁抱,嗅著來自她身上淡淡的藥香味,雙手在她背上輕撫著,渴望抱住她,但他最終仍是推開了她,憤怒的斥責道︰「你來做什麼?我不是說了你不準離開醫室的嗎?大盛又在做什麼,竟沒看好你,讓你跑過來!」
趙寧安氣焰不比他小,大眼瞪住他道︰「封靳言,你以為把我趕走就是保護我嗎?為什麼要那麼在意那個不祥的惡鬼面具,你才沒有不祥,並不會危害到我!我說過我不會死的,你不相信嗎?」
封靳言被她罵得完全說不出一句話,內心愧疚交加。
趙寧安氣得要命,眸底都浮出水氣了,「你不想要我了嗎?要為了迷信將我拋下嗎?」
那又哭又生氣的臉讓他很是心疼,他連忙解釋,「不是的,寧安,我從不迷信,我也不相信那個面具會帶來不祥,周大廚是被殺的,那面具是也是刻意放的,這是人為的。」
「那為什麼你要……」她不明白。
封靳言眸底映上擔憂,「因為我怕你會成為凶手的下一個目標,把你趕走,離我遠一點會比較安全,沒事先告訴你是怕你不肯配合,或露出馬腳來,干脆先把你趕走,我再找機會跟你說明。」
趙寧安更加困惑,「為什麼你認為對方想殺我?這究竟是什麼回事?」
封靳言知道他不說清楚她不會罷休的,得讓她明白前因後果,她才會知道待在他身邊有多危險。
他將她拉到軟墊上坐著。「爆炸案我原本一直認為與土魯國月兌不了關系,但有件事我卻百思不解,若土魯國真有辦法伙同內賊暗算我,肯定會用威力最強的火藥,好除掉我這個長年威嚇他們的人,但沒有,那天火藥埋的不多,似乎只是想威脅我。
「接著是蕈菇中毒一案,若是想置我于死地,應該要想辦法在我的膳食里下毒,而不是只在士兵吃的伙食里下毒,直到看到那張惡鬼面具,又听到有人蓄意放出我是煞星的流言,總算讓我明白了一件事。」
封靳言眯起眼,語氣帶有極大的怒意,「這兩件案子的背後主謀或許不是土魯國,而是另有其人,那個人的目的並不是殺我,他是想癱瘓我的軍營,消弭我的軍力,讓我在對上土魯國時出戰不力,而他想殺你,自然是想使我痛苦。」
趙寧安听得膽顫心驚,「這也太可怕了!可你怎麼能那麼篤定呢?你有證據嗎?」
封靳言眼神冷戾,「還沒有證據,但我感覺得出來,那天突然出現的惡鬼面具,還有蓄意傳開的流言,凶手對我有著惡意和恨意,那個人除了要癱瘓軍營,消弭我的軍力,還要我身邊所有人都畏懼我,將我視為不祥的存在,讓我失去所有威信和信賴,就此跌入谷底爬不起來,再加上先前你說有人掐住你還攻擊你……」他停頓下來看著她。
趙寧安並沒有忘記這件事,仍是心有余悸,「那只是一場夢……」
「你真的認為那是一場夢嗎?」封靳言問得一針見血。
趙寧安打了記冷顫,當時她確實感受到一股殺意,她還抓傷了對方的手,那觸感好清晰,她的頭也被打了,真的會疼。
封靳言臉色陰鷙的說下去,「我的後兩任王妃,她們一個摔死,一個跌入井里淹死,都死得相當離奇,至今仍找不到凶手,若那個人因為恨我,想借著殺死我身邊的女人來凌遲我是有可能的,所以我理懷疑那兩件命案和軍營里至今所發生的事都是同個人所為,是那個人針對我的報復,他想毀了我,只要殺了我身邊重要的女人,再讓我輸了和土魯國的戰役,看我名譽掃地,他的復仇就成功了。」
「天啊!」趙寧安捂住唇,覺得毛骨悚然。
封靳言握住她的雙手,充滿擔憂的道︰「寧安,那個人肯定在軍營里看著我,他知道你對我的重要性,上回才想殺你,為了不讓你被當作目標,我只好把你趕出帳里,假裝對你厭煩,好減輕你的危險。我想找人保護你,卻誰都不敢信,就怕他們是凶手,只有金醫長和大盛可以相信,金醫長在宮里待過許多年,是我從小信賴的長輩,大盛他自小就跟著我,對我忠心耿耿,我只放心將你交給他們。」
趙寧安這才知道封靳言的用心良苦,他又是多麼用心在保護她。
「那個對你恨之入骨,不惜毀掉你的人,會是方淮將軍嗎?」她大膽猜測,方淮喜歡的女人被皇上指婚給封靳言,可想而知他會有多痛恨封靳言。
封靳言卻搖頭,「我確實有懷疑過他,當年也有對他進行調查,但並沒有證據證明人是他殺的,且方家很重視這次戰役,我不認為他會傻到做出自掘墳墓的事,要是打輸了,對他也沒好處。」
趙寧安全身緊繃,不知道那個躲在暗處的敵人是誰,真的讓人很不安。
「對了,是不是只要查周大廚跟誰有接觸過,就有可能查出是誰給了他毒藥,或許那個人就是凶手……」
說到這,她心髒陡地一跳,腦海里浮現一個畫面,在爆發蕈菇中毒案前,她曾看見「他」和周大廚在夜里密談。
不,這不可能,她在想什麼,和周大廚說過話的人可多了。
封靳言看她陷入煩惱,雙手捧住她的臉頰,「寧安,這不用你擔心,你只要待在醫室便好。皇上已經下旨了,這兩天就會開戰,到時我會讓人送你回京城。」
趙寧安反應很大,差點跳了起來,他居然要把她送走!「不要!那個人他想害你,想毀了你,我怎麼能一個人回去,而且我是醫士,到時一定會有很多士兵受傷——」
封靳言握住她的肩膀,打斷了她,直言道︰「听著,你留下來也沒有用。」
她沒有用?!趙寧安受到了打擊。
「那個人肯定會跟著我出戰,到時可能會出什麼詭計陷害我,你留下來只會被他視為目標,用來打擊我。」封靳言話說的嚴厲,不讓她再想著留下來。
是啊,他說的沒錯,她不能拖累他,扯他後腿。趙寧安心里雖然有點心酸,但還是點頭,「我知道了。」
封靳言松了口氣,臉色終于柔和多了,向她承諾道︰「寧安,等這仗打完,我會娶你為王妃。」
趙寧安又驚又喜的瞠大雙眸。
封靳言深情的望著她,「寧安,我成過三次親,但她們對我來說是妻子,是皇上賜婚的女人,可是你不一樣,你是我選擇的女人,是我打從心里想共度一生的人,所以我必須把你藏起來好保護你,我要親手終結這一切,捉出那個在背地里害我的人,我這輩子絕不能讓那個人毀了。」
趙寧安忍不住流下眼淚,他正為他們的未來奮戰,她卻不能陪在他身邊。
「難道我不能為你做什麼嗎?」她只能讓他一個人對付那個可怕的人嗎?
封靳言溫柔的拭去她的淚,「寧安,你會隨傷兵們一起回京,你只要等我去接你就好了。」
趙寧安望著他,不知在想什麼,臉突然紅了,接著,她深深吸了口氣,鼓起勇氣道︰「今晚讓我留下來吧。」
封靳言斥責道︰「你在胡說什麼,你當然要回去,要是讓凶手發現……」
趙寧安截住他的話,眸底帶有堅決,「這一分開,我們不知道何時才能相見,我想留在你身邊,把握和你最後相處的時光,想和你共度美好的一夜。」她頓了下,羞赧極了,「其實我這個戰利品應該要等到你打勝仗再來犒賞你的,可是我想,提早也沒關系,我想鼓勵你,讓你全力以赴去打贏這場仗……」
說到最後,她的臉紅到都快滴出血了,也熱到快冒煙了,她想他應該明白她的意思吧。
她想將自己獻給他。
趙寧安看他震驚得久久說不出話,嘆了口氣,「你該不會是想著要是你戰死了,我就可以保持清白之身去嫁人吧?」
封靳言終于有反應了,他怒瞪著她。
趙寧安偷偷吐了吐舌,接著認真無比的道︰「封靳言,我或許會在今晚懷上你的孩子,所以你不能死,你一定要打贏,絕不能中了那個壞人的陰謀,一定要活著回來娶我。」
封靳言覺得好氣又好笑,她不只是大膽的想獻身,居然連懷上他的孩子,威脅他不能死這種話都說得出口。
但,她一直都是這麼與眾不同,他才會如此迷戀她。
「傻瓜。」他忍不住嘆了聲。
趙寧安綻開微笑,偎入他懷里,封靳言將她打橫抱起,往他的大床走。
他們總是隔著一段距離而睡,這次,彼此之間終于沒有縫隙了。
紗帳放了下來,兩人很快便陷入中,但當封靳言無法克制的將手探入她的衣袍內,卻模不到她的胸部時,那表情說有多驚嚇就有多驚嚇。
「噗……我有纏胸啦!」趙寧安看到他的反應頓時大笑出聲。
「你真是……」封靳言瞪著她,干脆低頭吻住她,讓她笑不出來。
兩人共度了一夜後,趙寧安趁著天沒亮前回去,她離情依依,叮嚀了不少要封靳言小心的話後,才在大盛的護送下回到醫室。
想起昨晚的纏綿,她就害羞不已,想不到那男人不只是溫柔,還很用心,在帳里燒了水幫她擦拭身子,一想到她要離開軍營,離開他,她心里就極為不舍,但他就要打仗了,她得到京城等他,讓他無後顧之憂。
金醫長是醫室里唯一知道趙寧安要離開的人,雖然惋惜少了她幫忙,但他也知道封靳言對寧安的重視,自是不可能讓她處于危險中,遂而幫她安排離營,和軍營里前陣子受重傷,無法再打仗的傷兵一起被遣送回京。
而這事進行低調,為求安全起見,趙寧安沒告知任何人,也沒機會說,走得相當匆忙。
「我還沒跟他們打聲招呼就要走了……」她抱著包袱,遺憾的道。
小龍、阿方和阿志等人是她的好朋友,承雲哥將她當成妹妹疼愛,洪校尉對她也很好,她不說一聲就走真說不過去,還有醫室里的醫士現在也將她視為伙伴,常和她一起切磋醫術,她真的好舍不得離開。
大盛自然也不想離開軍營,想跟隨封靳言去打仗,但他現在有更重要的任務,他得護送趙寧安到京城去。
「寧安,走吧,以後有機會再見面的。」
趙寧安望著封靳言軍帳的位置,知道他正在整兵,今日一別,也不知何時才能見面,她會努力忍耐住思念,等待和他相見的那一天。
她跨出步伐,和大盛走到軍營後方的出口處,接應的馬車已經停好,坐滿了傷兵,在邊關有盜匪出沒,也派了一支護衛兵隨行保護,其中有一輛馬車,是封靳言特別安排讓趙寧安搭乘的,不必和其它人擠,自然舒適不少。
「寧醫士,請上車。」有士兵前來帶領她上車。
「你們是……」趙寧安見到都是張生面孔有些驚訝,她以為封靳言會派她認識的士兵來護送。
「我們是方淮將軍的屬下,今天的護衛由我們負責。」
趙寧安詫異的望向大盛,大盛點頭道︰「是的,這是王爺拜托方將軍幫忙的。」
難怪護衛兵里她沒有一個認識,原來都是方將軍的人。
趙寧安不必想也知道,封靳言不信任自己人,就怕那個凶手是他所熟悉的人,所以寧可相信一個仇恨他的人,由此可見他有多麼害怕失去她。
「走吧!」
這時,出征的號角聲響起了,趙寧安又往軍營的方向望去一眼,然後堅定的轉過身,坐上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