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寧安睡得頗好,大概是爐火很暖和,雞蛋也很溫暖,她窩入棉被里,不知不覺便睡著了。
一早起床,封靳言已經不在,但他放了一套男裝在她床邊,還頗干淨,不知他是打哪找來的,她趕緊月兌上的衣服,換上新衣。
敷雞蛋也很有用,當她照了照鏡子,發現她的臉已退腫了。
趙寧安的心情可真是喜孜孜的,直到她踏出帳篷,見大盛和李承雲待在外頭,兩人一臉擔心的看著她,這才想起她昨晚遇上多可怕的事。
「寧安,對不住,我不該丟下你的……」大盛內疚的道。
「大盛,不是你的錯,你不是故意的,是我太沒有戒心了。」她並不怪他。
「寧安,你一定嚇壞了吧?」李承雲蹙著眉,安撫的模模她的頭。
「承雲哥,我沒事啦,請不用擔心。」趙寧安笑著說。李承雲對她很照顧,加上兩人很談得來,他又年長她幾歲,現在她都親近的喚他承雲哥。
「寧安,那個人今天會被杖打一百大板,真是大快人心!之前有好幾個人都被他欺凌過,都等著看他被打得**爛掉!」大盛接著認真的道,看到那人被懲罰,他的心也才好過一點。
趙寧安聞言,突然臉色一變,「昨晚那麼多人看到我是女人,還隱瞞得了嗎?」她一開始被救回來時雖然也有士兵知道她是女兒身,但只是很少數,他們也都被下了封口令,可昨天的情況……
封靳言說過的,他讓她留下來當醫士,前提她必須是個男人。
大盛和李承雲互望一眼,搖了搖頭。
「這樣啊……看來我要離開了。」可以待在醫室工作她真的很開心,她原本還以為自己找到了棲身之處,豈料才沒待幾天她就得走了,畢竟她是女人這件事肯定壓不下來。
大盛咳了咳,正色的道︰「寧安,你不必走,王爺下令要你當他的貼身丫鬟,從今天起,你就睡在王爺的帳里服侍他。」
「啥?!當他的丫鬟?」
「嗯,王爺這是在保護你,只要你待在軍營的一天,難保不會再發生昨晚的事,為避免後患無窮,王爺干脆公開你的女子身分,直接宣稱你是他的丫鬟,藉此保護你。」
趙寧安困惑,「為什麼當他的丫鬟就能保護我?」
大盛神情尷尬,說得更明白些,「軍營是不能有女人的,但王爺身為皇親貴冑有特權,帳里想要多少丫鬟美妾都可以,只有讓所有人知道你是王爺的人,才沒人敢動你。」
趙寧安總算听懂意思了,在古代,丫鬟是主子的所有物,外人想欺負丫鬟還得看主子準不準,另一層更深的意思是,他們孤男寡女同處一帳,外面的人自然當她是主子的女人,不敢對她有非分之想。
沒想到她居然得成為那男人的丫鬟,才能保護自己。
只是她想不通,為什麼他要用這種迂回的方式保護她,還留她下來?
「看起來王爺很在意你。」李承雲眼神復雜的望著她道。
「沒的事,怎麼可能有這種事。」趙寧安急忙否認,卻想起昨晚封靳言對她的溫柔,心里流淌過莫名的甜蜜。
當晚,趙寧安來到封靳言帳前,她像只縮頭烏龜一樣,拖到都亥時了才來。
她真沒想到,今晚她還會再踏進那男人的帳里,還得當他的丫鬟,和他同帳。
趙寧安深深吸了口氣,做足心理準備,踏了進去,此時,封靳言正在擦劍,看得出剛沐浴完,黑發上還帶有濕潤的水光,十分性感,令她不自覺地感到緊張。
「你來了。」封靳言抬頭看了眼她,繼續擦拭。
趙寧安跪坐在他前方的位置,十指並攏放在膝蓋上,好一會兒,終于鼓起勇氣問道︰「王爺,你收我為丫鬟,是想保護我嗎?」
雖然大盛是這麼說,但她心里還是充滿疑問,想听他親口說,是昨晚發生了那種事,他才想保護她的嗎?
封靳言收起劍,沉默的看著她,臉上表情高深莫測,直到趙寧安被他看得心髒都快跳出來了,他才開口。
「因為我缺了一個丫鬟,如此而已。」
她一愣,這是他的答案?
封靳言再開口,眼神凌厲,「你是要當我的丫鬟,留在這里繼續行醫,還是要離開?要知道女人當醫士是前所未有的事,你的身分已經公開,勢必會受到不少排擠和歧視,醫術也不被信任,你受得住嗎?」
趙寧安沒說話,認真思索。
「你想逃嗎?」封靳言再問,蹙起濃眉。
她握緊拳頭,終于出聲了,「我不會逃的,我要留下來,我想讓大家認同身為女人的我,讓他們認同我的醫術。」
在這里逃走了,以後去別的地方也會因為她是個女人很難受到信任吧,所以她必須面對,而且她在這里也工作得很開心,她想繼續當醫士,不想放棄。
封靳言听了她的話,放松了攏緊的眉,很滿意她的回答。
昨晚那麼多士兵看到她是女兒身,雖然他有辦法封住那些人的嘴,卻無法杜絕這種事,她還是會有危險,但他又不希望她離開,他喜歡看見她生氣勃勃的模樣,喜歡她反抗他帶給他樂趣,有她在他的心情就會變得愉快,不像以往一天度過一天,空洞又孤寂。
同時她也帶給他一股從未有過的情緒,昨晚她那張含著淚生氣的臉不時浮現在他腦海里,一遍遍拉扯著他的心,讓他無法成眠,胸臆間溢滿了憐惜,涌上一股保護欲。
經過昨晚他才知道,她是那麼脆弱,那麼需要人保護。
「軍營里可都是男人,昨晚發生那種事,你也不怕嗎?」封靳言又問,那麼可怕的事,她心里沒陰影嗎?
趙寧安直視著他,毫不遲疑的道︰「我當然會怕,可只要有人病倒在我面前,我還是會馬上去救他,不可能還有空去思考哪個人有危險,我想不管是金醫長還是其它醫士,也一定都會這麼做。」
封靳言望著她,那雙堅定的眼眸中充滿著自信,他內心受到撼動,也因她感到暈眩,全身發熱。
兩人就這麼對看,四周隱隱出現曖昧氣氛,讓她臉一紅,低頭回避他的目光。
「很好,但你也要記住你是我的丫鬟,必須服侍我。」封靳言望著她垂下的臉蛋,沙啞的道。
「是……」趙寧安根本不敢抬頭看他,她想象平常那樣說話,語氣卻有些發顫,「王爺,讓我幫你換藥。」
封靳言沒有說話,她拿了藥箱,徑自靠了過去。
當她替他月兌衣服時,封靳言低下頭,嗅到了她身上好聞的藥味,還有那屬于女人的迷人馨香,讓他著迷不已,突然之間,他感到懊惱,不知道讓她留在帳里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她太誘人了。
快一點。趙寧安催促著自己,用比平常快的速度幫他敷藥。不知怎地,明明他赤luo的胸膛她已經看得再習慣不過了,居然還會害羞,心跳加快……
自從經過昨晚,他的一個眼神、一個舉措,都能輕易地在她心里燃起火花。
「王爺,我還需要做什麼嗎?」換好藥後,趙寧安問道。她不知道丫鬟的工作還要做什麼。
封靳言蹙緊濃眉,這麼晚了還需要她做什麼?這句話真讓人想入非非。
「去睡覺,明天可有你忙了。」
趙寧安點點頭,自動自發窩入昨晚她鋪好的小床,但今天氣溫較低,她覺得有些冷,瑟縮著身子。
一陣窣聲響起,她轉過頭,發現封靳言正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這我不要的。」他朝她扔了件毛毯。
趙寧安看著那高大的黑影,不由得笑了,將毛毯往身上裹。
她闔上眼,沉沉入睡,夜里,她感覺火爐挪向她,全身好暖和。